陳格的分析不可謂不驚人!
任何人都清楚,在這個戰(zhàn)火紛飛的歲月,任何一種新的有用的發(fā)明,都會深深的影響三國的戰(zhàn)局。
而冶鐵技術的革新,不僅僅是對于社會生產(chǎn)力有著巨大的推進作用。
對于戰(zhàn)爭,同樣是加快戰(zhàn)局推動的催化劑。
眾所周知,兵器的發(fā)展是隨著冶鐵技術的革新,從青銅器逐漸演變?yōu)殍F制武器。
而熟鐵鑄造的兵器,更加鋒利而具有韌性。
物以稀為貴。
胡人制造的鐵器為什么貴,就是因為想要達到理想中的韌性,需要高強度的錘煉。
但這種鍛造武器的效率是極其緩慢的。
現(xiàn)在。
“鋼”的出現(xiàn),而且很有可能代表新型冶鐵技術的出現(xiàn)。
標志著這個大陸上的兵器,即將迎來新的革新。
這是個好消息。
同樣,又是一個糟糕的消息。
因為可能掌握新的高效率的冶鐵技術的國家,是南越!
如果一切都如陳格所猜測的話,那么南越的士兵,很可能在近兩年之內,大規(guī)模武裝上鋼制的武器。
試想一下,兩軍對峙。
當一方全部裝備著更為鋒利的武器,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前世近代,西方列強拿著洋槍大炮轟開國人的大門,我們拿著長槍大刀同侵略軍浴血奮戰(zhàn)。
雖可歌可泣,但無限悲哀。
一想到類似的交戰(zhàn)情況,很有可能在近兩年之內的某一場戰(zhàn)爭中出現(xiàn),陳格不禁汗毛豎起,脊梁發(fā)冷。
前世的他偶然了解過一些古代冶鐵技術的發(fā)展。
古代最開始使用的冶鐵技術,叫塊煉法。
隨著冶鐵技術的不斷提升,逐漸衍生出百煉鋼和炒鋼法。
奇妙之處在于,如今他所處的這個時代,匠人冶鐵使用的技術,基本就是百煉鋼和炒鋼。
而比炒鋼法更為先進的,是一種將生鐵和熟鐵通過嚴格配比,進行熔煉的技術。
這種技術,稱為灌鋼法!
它能使的優(yōu)質鋼鐵,相對擺脫千錘百煉的繁瑣工序,以一種更加容易的方式獲得。
陳格現(xiàn)在極度懷疑,于潛礦場,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掌握灌鋼法的匠人。
可惜的是,兩世為人的陳格也僅僅知道古代冶鐵發(fā)展歷史的皮毛,根本不懂其中的技術和道理。
“嘶!”
尹丘看著陳格的臉上,那種難以掩飾的驚恐,不禁也倒吸一口涼氣。
和溫三不同,作為官吏的他,只要細細一想,便能明白這其中的厲害。
“閣主,這么說,于潛礦場那邊,很有可能是他們在實驗冶煉最新的鋼制武器?!”
陳格認真地點點頭,“我現(xiàn)在還沒辦法下準確的結論,但從目前所掌握的情況來看,我們必須往最糟糕的地方去想?!?p> 說著,他神色一正,嚴肅道:“尹丘,你能不能給我搞一套郡內近期生鐵和熟鐵的文書眷本,就是你在葉文石幾案上看到的那一套?!?p> 尹丘聽聞面露難色。
那可是整整一桌子的文書,原本是別想了,按照規(guī)矩,整理完畢是要收錄書佐臺的。
他有些難為道:“閣主,量很大,就算能弄到,復制抄錄也要很久?!?p> “那部分呢?”
“我盡量?!?p> “好!”
陳格轉頭看向溫三,“江陵那邊有沒有門路?”
“閣主,您這是……?”溫三詫異地問道。
陳格的思維跳躍的太快,一時半會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于潛制造出的那批武器,年關前不都被閩國擄走了么,如果可以的話,從江陵那邊搞兩支當初被擄走的兵器過來,我需要進一步驗證以上猜想?!?p> 溫三恍然大悟:“如果那批武器是鋼鑄的或者是摻了鋼,那么您的猜測就是正確的!”
“沒錯!”陳格肯定道。
溫三起身在屋子里踱了幾圈,思考良久后驚喜道:“還真有!有個叫鬼子七的賒了我們一大筆錢,這人是江陵戶籍,他兄長就是江陵城內的衛(wèi)兵,聽說還是個百夫長,搞一兩件兵器應該不是什么難事!”
“好!這事交予你辦!記住,一定是從于潛礦場擄走的那批?!标惛裨俅藦娬{一番。
這還不夠!
種種跡象表明,這種新的冶鐵技術或許真的出現(xiàn)了。
陳格三人雖然都希望,他們的猜測是錯誤的。
但三個人心里都很清楚,這種概率有些低了。
所以,以上的安排根本不夠。
尤其是陳格,他要針對大概率存在的灌鋼法做出下一步的應對措施。
避免在未來的某一次戰(zhàn)爭中,因為雙方武器的懸殊,給北魏軍隊帶來沉重的打擊。
雖然陳格對于冶鐵技術的革新并不了解,但這不妨礙他知曉:一種新技術的出現(xiàn)根本不是幾個月之內就可以做到的。
所以,即使是把上述猜測上報繡衣苑,北魏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對冶鐵技術做出革新。
而唯一能讓北魏,在短時間內掌握南越最新的冶鐵技術,只有一個辦法:
偷!
要么把這種工藝技術偷過來。
要么直接擄走掌握這種工藝技術的匠人。
如果北魏能夠偷取并掌握這種先進的冶鐵技術,那么所有的威脅將會不攻自破。
陳格把自己的想法講述于二人。
“為什么我們沒能從葉文石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是因為我們的出發(fā)點還是錯的?!?p> 陳格端起天蓬尺,認真地分析道:“如果一開始便從這把尺子入手,或許我們已經(jīng)有了更多的收獲。”
“那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尹丘立即接口問道。
陳格一臉嚴肅,用手指敲擊著尺身,“撬開葉文石的嘴,一定要搞清楚,這把天蓬尺是怎么來的,是誰做出來的,又如何流到了他的手中,只有查清楚這些,我們才能得知,這種新技術的源頭在哪里?!?p> “這都好說,包在我身上。”
尹丘說著停頓一下,面露難色道:“問題是……后面我該怎么解釋?”
說著,他伸手指向尺身上,被陳格和溫三劃出的刀痕,“好好的一把天蓬尺,被你倆砍成這樣,你們讓我怎么給葉文石還回去?”
“我不管!那是你的事?!?p> 陳格和溫三出奇地同聲道。
說罷,兩人詫異的看向對方,嘴角不約而同地挑起一抹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