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話 瓷
牛壯從面前的水果攤，隨手抓起一個蘋果在，在衣襟上擦了擦，“咔嚓”一聲送進嘴里。
入口甘甜，他那橫肉叢生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空出來的右手熟練的從水果攤上又順了倆蘋果，嘴里啃著腳步不停，就要從人群里揚長而去。
“哎，哎，哎，這位爺，您還沒給錢呢?！?p> 牛壯聞聲回過頭，看到攤主臉上堆著討好的笑，嗤笑一聲，丟掉啃了一半的蘋果，返回水果攤前。
在攤主神色由假笑轉(zhuǎn)為驚喜間，伸出左手竟又拿了倆蘋果。
全然不顧攤主霎時呆滯的表情，大搖大擺的，囂張至極地邁開步子，再次離開。
攤主慌了，匆忙趕上來扯住牛壯袖子，低聲懇求道:“爺，爺，小本生意，可不能賒賬?！?p> 牛壯看著低聲下氣的攤主，樂了:“看你樣子新來的吧，你就沒打聽打聽過牛爺我是什么人？還賒賬？真是笑話。
這條街上，什么時候有人敢問牛爺要錢？”
說話間一甩膀子，將攤主掀翻在地。
“哎呦！”攤主發(fā)出一聲哀嚎，隨后扯開嗓子:“大伙兒來評評理，這人吃東西不給錢，還有王法嗎？”
街上來往的人非但沒有人仗義執(zhí)言，反而像是唯恐避之不及，紛紛躲得遠遠的，全當(dāng)做沒看見。
“呦呵，還是個硬骨頭??！王法？講理？好，牛爺我就跟你好好講講理?！迸颜f著活動了下身子，不懷好意的沖著攤主笑了笑了。
攤主看著牛壯在逼近，蠕動著往后躲，他已經(jīng)意識到這人自己惹不起，心里服軟，說道:“爺，這位爺，錢不要了，水果送您?！?p> 牛壯卻打定主意要給這個新來的長長記性，彎下腰左手揪著攤主領(lǐng)子，捏著右拳沖著攤主的臉上結(jié)結(jié)實實就是一下。
攤主慘叫一聲。
牛壯手下未停，撐開手掌啪啪就是幾記大耳光子，在求饒聲里直揍的攤主鼻青臉腫。
街上行人見這情形噤若寒蟬，甚至不敢指指點點，只能在心里可憐這個倒霉蛋。
牛壯似乎達到了震懾的目的，撒開攤主，任由他哀嚎著在地上翻滾著。
“呸，什么東西？”牛壯朝地上的攤主啐了一口，隨后囂張地離開。
牛壯走遠后，這才有人圍了過來，攙扶起來起來攤主。
“老弟還是別在惹他了，忍忍就過去了?！?p> “牛壯是是這出了名的惡霸，沒人惹得起他?！?p> “唉，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斗不過他的?！?p> 哪里還用眾人勸著，攤主今天挨了這么一頓打，沒人敢上前說一句話，他如何還能看不出明白形勢。
也只能捂著臉扶著腰勉強收了攤子，回家敷藥去。
像今天這種有人當(dāng)街被打的情形，其實反倒很久沒有出現(xiàn)過。
原因就在于牛壯在鄉(xiāng)里橫行慣了，街上但凡有得罪他的，不順他心意，早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哪里還會想今天這攤主這樣跟個愣頭青一樣沖出來攔著牛壯？
牛壯從小就是個混混，仗著身強力壯，平日里魚肉鄉(xiāng)里，欺負老弱的事情可沒少干。
這條街上的人早就被牛壯嚇破膽了。
不是沒有人報過官，可牛壯由于平日敲詐勒索，坑蒙拐騙，手底下倒不缺錢。
每每被衙門抓住，上下打點一番，往往不到三五天就放出來，于是那些報官的就倒霉了，免不了被他瘋狂打擊報復(fù)。
有些實在不堪忍受牛壯欺壓的，甚至離開此地去了別的地方。
牛壯兇名在外，在眾人都按自己規(guī)矩辦事，懂事聽話的情況下，幾乎已經(jīng)很少出手揍人了。
這惡棍為禍鄉(xiāng)里，儼然已成一害。
心情不好，他會拿一些軟弱的人撒氣。高興了，有時也會活動活動筋骨。
往往這種情況下，他找的都是那些沒什么東西孝敬的，不能給自己帶來好處的人。
這些年惹得人心惶惶，大家敢怒不敢言，生怕惹惱了他，平白遭受一陣皮肉之苦。
牛壯并非只靠著自己膀大腰圓，碰著硬骨頭，他也能糾集起一幫地痞流氓。
君子好防，小人難養(yǎng)。
對于那些膽敢反抗他的刺頭，牛壯從來不缺少騷擾的勇氣，通常會讓此人連日不得安生。久而久之，也就沒人敢跟他唱反調(diào)了。
牛壯出了城，暗道被人擾了興致，心里盤算著，這個新來的不長眼的東西，還得敲打敲打。
牛壯自此每天上街，一連五天沒見到那攤主，只道是那人傷未好，又怕了自己沒出門，但他目的沒達到，豈肯干休？
第六天。
攤主傷勢稍微有所緩解，今日方出攤。
遠遠一看，神色大變，牛壯這個瘟神面帶笑容直沖他而來。
攤主匆忙間想收攤，卻被牛壯快步上前攔住。
牛壯看著面色煞白的攤主，戲謔道:“怎地？看著牛爺來了這就想跑？”
攤主連忙解釋:“沒，只是身體不舒服，正要回家歇息?！?p> ”
牛壯突然厲聲呵斥道:“胡說，我看你是心里有鬼，怕不是這水果有什么問題吧?！?p> 他這純屬故意找茬。
攤主明白他存心找事，奈何惹不起，只能苦著臉:“這水果絕對沒問題，不信牛爺您嘗嘗?！闭f著拿了一個蘋果遞給牛壯。
牛壯接了過來:“有沒有問題得檢查過了再說，我絕不會容忍奸商坑害鄉(xiāng)里?！?p> “呸，這什么爛東西，這么苦，狗東西，敢糊弄人?！迸褎傄Я艘豢诒阃铝顺鰜?，隨后不由分說，還未待攤主反應(yīng)，便將果攤掀翻在地。
水果灑落滿地，牛壯發(fā)泄似的不顧攤主苦苦阻攔和哀求，將地上的水果系數(shù)踩了個稀巴爛。
牛壯離開了，心里得意，不長眼的東西，活該！
攤主欲哭無淚癱坐在地上，過了半晌，才慢慢收拾爛攤子，陸續(xù)有人幫忙。
街上來個年輕人，看到攤主眼前的景象目眥欲裂，義憤填膺。
他是攤主的兒子，上次發(fā)現(xiàn)父親被打，就已經(jīng)怒不可遏，被父親已初來乍到不要生事勸住，這次見這情形，更是孰不可忍。
安慰好老父親就要去找牛壯，老父親和鄉(xiāng)親們死死拉住，只能強忍著一肚子火氣無處發(fā)泄，攙扶著老父親回了家，心里已經(jīng)對牛壯恨之入骨了，他絕不允許這樣事情再發(fā)生。
牛壯為了保持力量，常在家里鍛煉，最近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變得結(jié)實，精壯。
最顯著的變化就是，近期捶打木樁，胳膊上的疼痛感越來越輕了。
后來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了，用手摸著皮膚也變光滑了，而且隱約泛著一層光澤，洗澡的時候水珠都留不住，這令他感到驚喜。
不過有些奇怪的是，他睡醒之后，被窩不基本都是冰涼的，但其實自己并不覺得冷。
看起來對身體沒什么影響，他也沒太在意。
這天牛壯又上街了，看到前幾天的倒霉蛋，不由得笑了。
這個老家伙，且讓他再長長記性。
牛壯來到攤子前，面無表情，看著上面的水果，伸手拿了一個，啃了一口，隨手扔掉，如法炮制。
攤主心在滴血，哀求不斷。
突然角落里沖出來一個年輕人，怒吼著：“雜碎，住手?！?p> 說著撲了上來沖著牛壯就是一拳，咚一聲，一陣劇痛傳來，年輕人沒想到這惡棍的身體這么硬。
齜牙咧嘴捂著拳頭。
牛壯沒感受到痛，反而這個偷襲者狼狽不堪，讓他覺得有些好笑，隨即對于有人敢偷襲他勃然大怒：“狗東西，好膽?！?p> 沖上去幾拳就把年輕人打得頭破血流。
年輕人的眼神，像是要擇人而噬的野獸。
他手里摸到一塊石頭，用盡力氣，對著牛壯狠狠砸下。
咔嚓一聲脆響。
如同什么東西被打破了，牛壯的身體猛然間出現(xiàn)無數(shù)裂痕。
在眾人瞠目結(jié)舌中，嘩啦一聲，如同瓷器被打破，化為滿地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