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我只做人不做狗
看著面前龐然如同小山的太陽巨怪，文森沉默了片刻，沒有說話。
因為曾經(jīng)飲用過黃金液體的緣故，他能聽懂這頭太陽巨怪所使用的語言。
之前，他就做好了無法突破成功的準備，果然，幾十種血脈即便是混合在一起，也無法改變其低劣的本質(zhì)，自己的意識海里，即便是燃燒了所有的生命力，他也無法凝聚出一個太陽出來，如今只是漫漫被凝聚在一起的星光而已，縱然能用法術(shù)，但根本不是太陽。
而且，就算能凝聚出來也沒有用，因為那些血脈太過低劣，縱然數(shù)量很多，但是根本無法孕生出新的生命力。
正如太陽巨怪所言，自己的確只剩下一天的壽命。
在這種情況下，太陽巨怪的血脈是多么的可貴？
只要接受了這血脈，他就能立時將自己的法術(shù)太陽凝聚起來，而且源于血脈的緣故，他的法力之陽將遠勝于其他術(shù)士的太陽！
在那么一個瞬間，文森幾乎要答應(yīng)，但又被要信仰那尊神魔的條件動搖了。
他知道，在術(shù)士的領(lǐng)域里，所謂的信仰，并不是普通意義上的信仰。
那種信仰需要自己貢獻出自己的一切奉獻給神明，從那以后，便是神明以后的一條狗，任其驅(qū)使，沒有了任何選擇的空間。哪怕是送死成為炮灰，自己也必須得去，就算是與別人歡悅時，都得聽從神袛?shù)拿睢?p> 因為只要是選擇了信仰，靈魂和肉身都將是神袛之物，以后根本沒有任何反叛的可能。
如果是那樣，自己成為了黑鐵境，又有什么意義呢？
完全成為別人的木偶，通過跪舔而獲得力量，而且就連身體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這樣的他，還是當(dāng)初那個一路奮斗過來的他嗎？
自己當(dāng)初獲得那本煉金筆記，瘋狂的求生努力，又是為了什么？
文森心中有些茫然。
他的目光瞥向帝都，這座極為繁華的人類之城在太陽巨怪肆掠之下，現(xiàn)如今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樣，淪陷于恐懼和死亡之中，人類的哭喊聲肆意在城市上空，距離他很遠，但仍然能隱約聽見。
自己，真的要為了茍活，而選擇成為一名殘害人族的神魔信徒嗎？
靜等了幾秒后，他莫名的笑了。
“其實，你知道嗎？我曾經(jīng)聽過這么一個問題：你是要做一輩子的懦夫，還是要成為幾分鐘的英雄？當(dāng)時我對這個問題呲之以鼻，覺得根本沒有任何回答的意義，但現(xiàn)在，我知道它的答案了?！?p> 仰著面孔，他的心情異乎平常的平靜，面對著巨大的太陽巨怪，在那二十多米高的巨大身影之下，他的身軀顯得非常渺小，近乎于塵埃。
“我的答案是，我想我做不了英雄，但是，我可以做我自己?！?p> “我成為術(shù)士的時間不長，也就半年，時間很短，而且這過程很辛苦，沒有享受過，但是，我并沒有怨恨的心思。因為這是我自己所選擇的路，我向往著自由的人生，我向往著美好的未來，雖然在這過程中，我殺了很多很多人，但我問心無愧，因為我沒有違背我自己的內(nèi)心準則，那些人，都該殺?！?p> 太陽巨怪望著面前的人類，覺得情況有些不對。
作為神話生物，它能聽懂面前人類的話語，如此絮叨的言辭讓它有些生厭，開口說道。
“卑微的人類，你的選擇呢？”
“啊，正如你所說，人類其實是一種很卑微的生物，而我也是其中之一。但是，我覺得作為一個人類，最難得的是，經(jīng)歷了那么多，我還是我自己。為了生存和力量，我丟掉了很多很多東西，同情，憐憫……但是，有些東西，寧愿死去，我都不會選擇丟棄，例如說——”
“自由?！?p> 文森手中一閃，一把黑刀出現(xiàn)，在太陽的映照下，刀面閃過鋒利的寒芒，一字一句的鏗鏘道。
“所以，我只做人，不做狗?！?p> 心中運起冰霜之環(huán)的法術(shù)，眸光驀然變得冷厲，他一聲怒吼，手拿刀鋒，腳一蹬大地，騰躍著沖了上去。
“來啊，有種就來殺死我吧！”
從遠方的視角看去，一個渺小的生靈揮舞著刀鋒，周邊帶起四溢的冰霜，向如同山峰一般的龐然大物沖去，發(fā)起了迎接死亡一般的沖擊。
這需要何等的勇氣？
“該死的爬蟲，竟然敢拒絕我的選擇？”
太陽巨怪憤怒的咆哮，同時前掌一陣劇烈的痛楚，竟然被那個術(shù)士一刀砍在了原來的傷口上，立時一爪扇了過去，將其轟飛數(shù)十米遠，擊中了一棟灰白色的房屋。
以它的剛硬身軀，本來根本不會被刀鋒斬破，奈何如今它渾身上下的傷口還沒愈合，這下才被人插中了傷口，生出痛楚。
但是，這并未給它造成損傷。
血脈給予了它強大的肉身，這種刀插，根本沒有傷害的意義。
“我要撕碎你，愚蠢的爬蟲！”
泰羅米斯狂怒著咆哮，在帝都里面橫行霸道，驚爆無數(shù)碎裂的石頭，瘋狂沖向了被它擊飛的光頭少年。
“咳咳?！?p> 文森吐出一口血，從被他砸毀的廢墟之中起身，身軀無比的疼痛，卻是沒什么大礙，并不影響他的動作。
縱然因為晉升失敗，燃燒掉只剩下一天的壽命，但是，這也就意味著剩余的生命力轟然在這一天盡數(shù)迸發(fā)，再加上那幾十種血脈使生命力變得厚重，由此，身軀的耐性和堅韌程度也遠勝于前，這才沒有被一巴掌拍死。
見對方襲來，文森順手捏爆一瓶裝有死氣之液的瓶子，觀想魔神，補充完自己的法力，而后瘋狂的開始施展冰霜之環(huán)，寒意卷舞，在附近營造出一片冰霜之地。
然而，泰羅米斯的身軀太過霸道，只是一沖，便撞碎了空氣中穿蕩的冰霜之意，再一度將文森撞出了數(shù)十米之遠，途中更是穿碎了一棟巨大的建筑。
“你這愚蠢的人類，竟然敢拒絕我？”
泰羅米斯甚至有直接運用血脈力量，將其撕碎毀滅的念頭，但是它的靈魂和身軀都是重傷，若是強行使用，只會讓自己傷上加傷，甚至于直接死去，由此還是放棄了。
況且，若是就那樣將文森殺死，怎么泄去心頭之恨？
它要活活的將他撕碎扯爛！
“我愚蠢嗎？”
忍受著渾身的痛楚，再一度爬起，文森喃喃道。
隨即，他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衣服已然破爛，索性將其扯去，露出滿身虬結(jié)的肌肉。
“或許吧，但是，哪怕就是生命只有最后一天，我也還是我。”
半裸著上身，少年瘋狂的嚎叫，手提一把漆黑如墨的黑刀，閃亮的光頭顯得格外彪悍，朝著太陽巨怪的方向怒沖而去。
“我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