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柔!朕命你,現(xiàn)在馬上跟朕回宮!”君冥皓只覺一股滔天怒氣憋在心口,既是氣自己居然會在意這樣的懷柔,更氣她對自己的無視,威嚴掃地。
那日冷宮,他本就對她嗤之以鼻,欲棄之不顧,卻在看到如此不堪入目的她后不自覺的被吸引。懷柔雖然柔弱,可從不曾在他面前示弱。
他也從不在意她會屈服于他。但那日冷宮那般凄楚的倒在他面前卻讓他原本冰寒的心有了反應(yīng),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他清楚的很,這個女人早已不知不覺潛進了他心里,只是藏的太深,所以渾然不覺。
所以,那一日,第一次開始討厭自己的結(jié)發(fā)妻子,第一次冷落了皇后而走向懷柔。但一旦離開她身邊恍然頓悟自己著了魔,所以愈發(fā)的對這個女人避而不見。不料她竟然膽大包天敢毒害自己的貴人,所以一怒之下想去與她對峙,一心想著如果她能再次示弱,他也就繞了她,因此愈發(fā)的想置她于死地。但不曾想這個女人非但再不肯向他屈服一絲,反而以鎮(zhèn)定不懼冷然絕然之姿展現(xiàn)在他面前,一時之間讓他有些錯愕,加之七弟的忽然攪局,下不來臺,更不曾想母后會出現(xiàn),一切的一切只讓他覺得自己恍若再次進了一個事先設(shè)計好的圈套,唯一不確定的是七弟與懷柔之間的關(guān)系,若他們有染,他是無法忍受的。因此,本來有些融化的心再次冰凍,腦中更加確認了這個女人是禍水的傳聞,一心欲除之而后快。
卻不曾想到這個時候,皇后居然變卦了,再度下不了臺的他只好趕緊去找皇后了解事情近況。
固然再想除去這個女人,卻也因找不到正當(dāng)理由,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離去。
再后來,冷貴人忽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神智不清,而另一方面,皇后又突然派人來報說懷妃娘娘失蹤…
這一切連串在一起,加之懷柔貼身宮俾雙兒的闡述,很難不讓他懷疑是懷柔那個女人做了什么,怕被查出所以畏罪潛逃。
為給冷將軍一個交代,他只好帶人先封鎖懷柔宮,卻不料翻遍了整個皇宮也不見那女人的蹤跡。唯一的線索便是刑部有人看見她和夜親王在一起。
但幾番周轉(zhuǎn)也不見君清夜。
本想去母后那兒找,宮門口守門的侍衛(wèi)突然來報說是幽親王帶著懷妃娘娘出了宮。
幾番周轉(zhuǎn),這才去了幽親王府。
但卻被視為空氣,一時怒極忘了來時的目的。
良久,皇上得到密令,說有人看到兩匹玉龍雪馬出了城。方才想起冷貴人一事,遂立刻命人去追。
君屏幽自然料到懷柔很有可能去找七弟了,便告訴皇上他可以沿路尋找馬兒的去向。遂兩人便親自帶人去追,只是因人群浩大,且馬車速度慢,差距懷柔甚多。
但終是循著寶馬的蹤跡一路來到了城西。之后,碰上了地震,兩匹寶馬雖無恙,卻不見懷柔。心急之下,翻遍了整座寒山,終于在后山找到了她的蹤跡。但是,卻還是不見人。
最后還是君屏幽最先發(fā)現(xiàn)了她,卻不曾想在君清夜的懷里……
如今想起,果真是著了這女人的魔道了。所以,一見此景,內(nèi)心便如同火燒般難耐。如何能想到懷柔如今竟變得如此能耐了?
七弟不惜舍命救她不算,連同與世無爭的皇兄竟然也要跟他爭這女人了,暗怒:這女人果然是個禍害!
君冥皓話音方落,懷柔繼續(xù)不屑一顧,就在那一剎那,一片金葉忽然從身側(cè)飛來!眾人只覺得眩暈,雖是一片金葉,卻好似多片,因為肉眼無法看見它真實的運行軌跡,且速度之快堪比子彈。
懷柔也驚住了,若是前世,她必定飛身躲閃,可是,如今她吃的太飽,動彈不得,而且這片金葉一看便似奪命飛鏢般來勢洶洶,如何能與一般子彈相提并論,就算她身手不錯,也很難躲過。
說時遲那時快,一襲藍衣忽然現(xiàn)身,飛身接下。
雖帶著面紗,不過,葉若維還是猜出了她是誰。
只見她緩緩飄落,跪在王爺面前請求恕罪。
……
別說眾人訝異了,連同葉若維也一塊兒好奇了,她分明是救了她,何罪之有?
只是,君屏幽的臉色卻不太好看,別說女子隔著面紗身姿曼妙了,若是摘了面紗如何不是一副絕色之容,只可惜,再好看的女子若不是葉若維,他君屏幽也都不屑一顧,因此,即便她就跪在面前,君屏幽卻是連眼睛都不抬。
“姐!姐?。∧阍趺戳耍?!”眾人聞聲這才注意到藍衣女子的面紗慢慢被血浸濕,綠影再不顧身側(cè)有多少人,趕緊沖上前去,扶起女子就欲施功替她療傷。
無奈,那枚金葉注入了綠影的全部內(nèi)力,對她來說,懷柔亦何嘗不是禍水,五年前,她自被王爺救下后,早已將心許給王爺,若不是這女人,說不定,她還有機會,可偏偏她出現(xiàn)了!
她本想著反正這條命早已許給了王爺,若是此生見不著王爺還不如去死,就此殺了那禍水倒也解恨,卻不曾想,藍姐姐會出現(xiàn)。
但憑藍姐姐的功力,接下她的金葉雖然會受傷,但不至于傷及肺腑,可是,她如今一觸即那冰冷的身體才方知藍姐姐竟然在沒有內(nèi)力護體的情況下,接下的那枚金葉!又不動聲色的跪了一會兒,如今,金葉已經(jīng)無聲無息嵌進她的五臟六腑,怕是華佗再世也……
一想到此,綠影方才所有的委屈,悔恨全然化作眼淚,連成珠線垂落精致的小臉。
“你…還好吧?”葉若維也注意到了藍衣女子愈發(fā)蒼白的臉,加之那雙鳳眸竟有些渙散,即便如此,還是執(zhí)著的跪著,一面無力的推開綠衣女子。
一時間,有些被打動,伸手就想去扶她起來。想到自己前世也是此般的倔強,即便傷得再深,也不倒下。
想不到這一世,竟也能遇到這般堅韌的女子?
不提她剛剛舍命救下的她,即便沒有那一舉,她葉若維也是欽佩她的!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不輕易贊許一個人,如今對藍卿,這已經(jīng)是最大的贊譽了。
“給我走開!不需要你假惺惺的關(guān)心我姐姐!”綠影本抱著藍姐姐哭,見那禍水過來,便猛地將她推開。
她雖然恨自己傷了藍姐姐,但更恨這女人,若非她,事情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藍姐姐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若她有什么事,她必然不會原諒自己,更恨這個女人一輩子。
她和藍姐姐一同跟在王爺身邊這么些年,她如何不知藍姐姐是喜歡王爺?shù)?,但自從這個女人出現(xiàn),藍姐姐就變得不再有笑容了,她雖然喜歡王爺,但更愛姐姐。那一年她被父母拋棄,流落街頭,差點被賣到青窯,幸得藍姐姐相救,藍姐姐比自己大兩歲,卻深諳江湖之險惡,因此習(xí)得一身好武藝,至此也盡數(shù)傳授給了她。在遇到王爺之前,兩人一直相依為命的生活。
但相比藍姐姐的靜謐性子,她卻總是耐不住好動的性子,因此沒少給藍姐姐惹事兒,那日,得知鬼手再現(xiàn)江湖,她也正好練至最后一層武功。所以一時手癢趁著藍姐姐不在偷溜出去……
殊不知是幸運還是厄運,竟真遇見了鬼手,兩人便較量起來。鬼手自然是對這小毛孩兒不屑一顧的,因此三兩下就欲解決了她,但是藍姐姐卻突然插了進來,正是因為替她擋了那半掌鬼域神功,所以摔了出去,此后奄奄一息?;蛟S是那時,她將藍姐姐放在了比生命更重的位置,在遇到王爺之前是,在遇到王爺以后,更是。
于藍卿而言,亦何嘗不是。父母去世的早,她一直孤身一人在這世上存活,一日,路過一條繁華的街道,竟看到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欲用麻袋去偷襲一個面色嬌好的小女孩,當(dāng)時并不多想,便只身沖上去,拉過那個女孩兒的手就跑。
似是好久沒有跑得那么酣暢淋漓過了,藍卿只要一想起那時的情景,便難掩眼中的笑意,正如此時,她恍惚看到了面前,有兩個小女孩兒為了躲避壞人的追蹤,一路奔跑,沿路扔了不少攤販的東西,那綠色衣服的小女孩還趁機撒了一大袋的巴豆,害的過路馬匹紛紛摔倒在地……。
如今,那個綠衣的女孩兒長大了,終于長大了,她也長大了。她有過一個妹妹,可惜走散了。她從不后悔自己因為救了她而從此過得異??部?,也不后悔她此刻跪在王爺面前替她求饒,因為,她像極了自己的妹妹,父母去世的早,此后,她一直帶著妹妹討生活,卻不料一個不留神在街頭走散。那日,她會站在那條繁華的街道邊,正是為了尋妹妹。
遠遠看去,大抵是將綠影誤認為是她的妹妹了。再后來,得知她不是她妹妹,但卻是被父母遺棄,一時不忍之下,只好將她帶在自己身邊。
或許,是命運的安排吧。
同年,她失去了妹妹,卻又遇到了她。
如今,她想殺懷柔,她如何不能出手阻止,她深知王爺并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之所以趕她走不可能只因她對懷柔說了幾句難聽的話,王爺是在怨她昨晚的見死不救?;蛟S,更氣她不救之下,夜親王出手救了懷柔導(dǎo)致他一來便看到兩人親密舉動……
本就是一時之氣,來日便也散了,可不曾想綠影這么久了還是這么孩子氣,竟然出手欲殺懷柔……一時情急之下,她只能出來截下,那時速度之快,身上的內(nèi)力只夠她截下,卻不足護體。但是,她很高興,至少,金葉沒有傷及懷柔,綠影還有救……
單是這樣想著,藍卿便無憾了。
“呵呵,懷妃娘娘,綠影就拜托你了,…眼睛好像開始不聽使喚了,……”藍卿摸索著,抓到了葉若維的手,然后將綠影的手拉了過去,放在她手中。隨后,身體再沒有一絲力氣,向地上倒去……
“姐!姐!你別睡??!姐,我錯了!王爺?。?!求您救救藍姐姐!求您了?。?!”綠影看到藍卿倒下的情景,再也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波瀾,大聲的哭了出來,發(fā)瘋似地跪在王爺面前磕頭,似是感覺不到疼意一般,生生的向地上撞去。
葉若維見狀,也愣住了,她沒想到藍卿傷得這么重,…似是綠影的哭聲驚醒了她,反應(yīng)過來剛剛發(fā)生了什么,看了看自己的手,綠影的手已經(jīng)抽了出去,此刻,她正跪在地上磕頭~好不凄楚!
“君屏幽!你這是要陷我于不義么?。?!”一聲怒喝忽然直沖君屏幽而去,眾人瞬間倒吸一口冷氣。
還從沒有人敢這么怒斥幽親王,自王爺出生以來,都是世人敬仰的對象,別說是責(zé)罵了,即便是先皇廢太子的時候,對他也不曾有過怒喝。
這女人這是什么態(tài)度!
就在眾人紛紛將矛頭對向葉若維的時候,君冥皓也很訝然的看了她一眼,似是看到了一個極為陌生的懷柔?;蛘哒f,她根本不是懷柔!
轉(zhuǎn)而又將視線移到君屏幽身上,似是在看他接下來怎么收場。不論怎么說,世人對他的贊譽都遠高于自己,倘若今日果真冷血置這藍衣女子于不顧,雖并不會徹底動搖世人對他的敬仰之心,但難免會傳有意見。
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君屏幽卻一改冷峻的臉,笑了,還笑得無比從容。徑自瞥過綠影,來到藍卿面前。
轉(zhuǎn)而優(yōu)雅的抬起頭,對著葉若維道:“我如何有本事陷你于不義?還愣著作甚?把右手伸過來!”
葉若維愣了愣,倒也沒有顯露出不肯,立刻伸了出去,只要他能救活這藍衣女子,伸出一只手算什么,需要的話,割手放血她都不會皺下眉頭!
君屏幽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如詩似畫的眉眼笑意愈加濃厚,轉(zhuǎn)而緩緩取下她手中的紫晶手鐲,輕輕一轉(zhuǎn),倒出一顆猶如罌粟花種子模樣的丹藥。然后轉(zhuǎn)回,重新戴回葉若維的手腕。動作連貫而輕緩,在外人看來更是從容的優(yōu)雅。
葉若維驚愣片刻,再度看向自己的手,此番不是看手掌,而是看手腕上的手鐲,戴了這么久,她竟然不知里面藏有花種!
不僅是她,在場幾乎所有人都面露驚訝。獨獨君屏幽卻好似很尋常,他取過種子當(dāng)即就給藍卿服下,然后一邊催動內(nèi)力,一邊讓花種在藍卿體內(nèi)化為粉末,轉(zhuǎn)而被吸收到五臟六腑。
緊接著加大力度,開始趨勢真氣游走于她的體內(nèi),探尋那枚金葉的蹤跡,期間,眾人屏息凝神,綠影更是驚異的看著王爺,
只見他一邊驅(qū)使真氣,一邊從容道:“世人都誤以為忘情花有毒,其實不然,它只能讓人麻痹,暫時失去知覺而已。期間,呼吸微弱,甚至無法探知,但死不了,無非休克半柱香的時間,有一個好處,那便是能讓人感覺不出痛意,還可以放松,全身心的休息。但是,這世間唯獨南詔國有,并且,只有南詔的王室才擁有它的花種。遂連南詔的子民也并沒有幾個見過此花,單單有幾位老人在野外誤食過,得知它的屬性,因此才會誤傳至今說服此花者必死無疑,尤其是多年前,南詔被滅國,子民被放逐,流放至天澈境內(nèi),流言也就隨之傳入天澈,三人成虎,忘情花是毒花之說也因無人能辯駁而淪為事實?!币环捪聛恚{卿體內(nèi)的金葉也逐漸露出了原型。
君屏幽當(dāng)即點了她三處穴道止住了她五臟六腑受損處的脈動,減少流血量。隨后,示意綠影過來扶著。
之后,只見他緩緩起身道:“誠如大家所見,我從懷妃娘娘手里取下的正是忘情花的種子,如果不信,可以問皇上亦或是南詔國的老人,因為懷妃娘娘是南詔國的公主,而南詔王室自建立起,每位公主都會佩戴一枚紫晶手鐲,不單單以此印證其南詔公主之尊貴身份,亦是因為此花至陰,唯有嫡公主帶上才方可保存花種。而南詔王僅有這一位公主,為了保護她,自小將她送至天澈由我父皇代為撫養(yǎng)。而明面上則宣傳,是為日后嫁入天澈皇室兩國和親做準備。
卻不曾想,父皇早逝,天澈變了天……南詔……
“行了!朕可以證明,懷柔的確是南詔最后一位公主!她手鐲中的也是忘情花的花種!”君冥皓的臉已經(jīng)扭曲到了極致,似乎君屏幽再多說一個字,他就該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沖動當(dāng)著眾人上前去封了他的嘴了~
“哦?皇上真的愿意證明?”君屏幽面色溫潤,依舊無比從容。他雖料及皇上此番話出于真心,但還是忍不住揚眉確認。
畢竟,機會不多,他要抓準時機。
“本王也可以證明!”一旁矗立已久的君清夜終于開了口,但凡涉及到懷柔,他就無法淡定,尤其是君屏幽大肆說了很多,這些不單只是涉及天澈皇室的不堪秘辛那么簡單…而那之后的事兒更是……,索性懷柔還不知道…若是全然知道了,定會受不了的……
他并不是不想讓她知道,只是在等,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到那時候,即便他不說,她也會知道的。
“呵呵,好!”君屏幽終于笑了,如此兩位身份尊貴之人能為他作證,自是夠了。
他轉(zhuǎn)頭站定,目光不離葉若維,似是示意她放寬心,只要有他在,便保她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