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月見我一臉鬼笑地怔立在千心閣前,生怕我又闖出什么事來,忙道:“小姐,你對著千心閣在想什么?這里可不是我們隨意進出的?!?p> 我沒聽進冥月的半句話,自言自語道:“這里可是男子找女子消遣的地方,為什么只有男人能出入這里呢?”
“哈?”冥月完全沒有聽懂我的話:“小姐,你在嘀咕什么呢?......哎,小姐,你做、做什么,不能去,不能去......”
顧不上冥月還未轉(zhuǎn)過來的思維,我已經(jīng)邁進了千心閣的大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媽子一見有人進來,便扭著細腰,拋著紗帕向我走來,走進一看瞧見我是個女子,本是喜逐顏開的臉,立即斂了笑容冷漠道:“姑娘,這里可不是像你這種黃花大閨女該來的地方。”
我四處望了望,向她問道:“你這里可是煙花之地,可是男人來找女人玩樂的地方?”
老媽子有些好笑地尖聲尖氣道:“這四方城里,有誰不知道咱這千心閣是個什么地兒???”拉起紗帕一角微微遮掩她那裝純的老臉,低低笑了一聲,她這動作讓我想到了一個典故,東施效顰,人家漂亮姑娘做這動作叫嫵媚,我看她啊,勝過東施,可以把母豬嚇得直接爬上樹!
我抑制住想笑的沖動:“本小姐也是來找樂子的?!?p> “什么?”老媽子頓住笑,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上下打量著我:“你是來找樂子的?沒聽錯吧?......”
我淡淡一語:“找男人??!”
老媽子臉上的神情突地一頓,把涂在臉上厚厚一層的胭脂也抖落了不少下來,愣愣地將我看著,似是在看一個被男人拋棄了的瘋子。
我猜她是大概一時沒繞過男尊女卑這個彎來,所以才收勢不住心情,愣住了。
千心閣里的人紛紛止了聲,都齊齊轉(zhuǎn)頭向我看來,臉上皆露出驚訝神情,場面一時出奇的安靜下來。
見情況有些不對勁,冥月悄悄拉我的手:“小姐別鬧了,我們走吧,若是讓老爺知道你來......這種地方,還是來找男人的,老爺非氣死不可,再說,若傳出去,以后小姐你可怎么清清白白地嫁個好人家?。啃〗?!......”
嫁不出去更順了我的心,事情傳的越遠越好,讓整個東月國的人都知道才好,這樣東月的哪個男人還敢娶我,包括那連府的那個什么連三公子!
我又故意拔高了聲音,振振有詞道:“誰規(guī)定這天下,只準男人找女人,不準女人找男人的,太不厚道公平了!”這句話在已是安靜得不得了的千心閣里異常的清楚響亮,甚至連半只蚊子恐怕也是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時間過了片刻。
“哈哈哈!”
等待的不是大伙嚴肅意識到男尊女卑的嚴重不公問題,反倒是聊以安慰自己的一場大笑,甚至還有一個微醉的富家少爺,跌跌撞撞一路走向我,眼神之中盡顯猥瑣之意:“姑娘你,嗝——你、你長得這般,嗝——美,你若真是來找樂子的,干脆就讓,嗝——少爺我......來伺候你,如何?”一邊打著嗝,一邊不忘向我臉上摸來。
我嫌惡地后退一步,審視他半會兒道:“你一沒相貌二沒文品三沒權勢,還附帶打嗝惡習,不夠格!”
“哎......他不夠格,老子夠格!”一人高馬大的壯漢一把推開了那富家公子,直奔我來,剛要靠近,又被另一個當官的人擠開了:“美人,老爺我有權有勢,還有貌,包你滿意的喲!”一顆長了毛的痣斜斜生在他的嘴角邊上,還擺了個他自認為很帥的姿勢對我眉目傳情,我差點朝他吐了今早我吃下的全部食物,這年頭,自我審美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我、我......”結果人越來越多,但沒有一個能進我眼的,冥月看不慣了,拔劍而出,擋在我面前,聲音冷冷:“刀劍無眼,誰敢再靠近她半步,死路一條!”
眾人一致連忙后退三步,俗世中的人就是如此,利益關頭,個個拼個你死我活,可一旦生死攸關之際,個個才能團結一致,眾志成城地共退步。他們盯了冥月手中泛著冷意的劍好一會兒,自知是無果的局,又或覺得我根本就是來攪局的,都不想無故喪命于冥月的劍下,都悻悻然散開了。當下我目光隨意一掃,不期然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人。
銀箔男!
連進個煙花之地,都還戴著個面具,到底是故意裝帥??徇€是個腦殘?我拔開人群,朝他走了兩步,被老媽子擋了路:“姑娘,你若再敢胡鬧,休怪我......”
劍光閃過,她話忽地啰嗦一陣,全憋屈地被冥月落在她脖子上的劍給逼回了喉嚨里,嚇得她渾身顫抖,神色惶恐,早已失了先前那般的凌厲氣勢:“小、小姐......我只是......說說而已,你要玩就玩,千萬......別砸了我的場子......”
我可沒閑工夫理她,直接把她交給了冥月看著,我和銀箔男中間隔著直直的四五張桌子,為了不浪費時間,我一翻身躍到了面前的桌子上,把碟碗茶盞當做鋪路的青石板,以桌為地,踮著腳從人家的吃飯桌上悠悠走到了銀箔男的桌上,蹲在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人間太大,上次讓你給本小姐溜了,這次人間太小,竟讓我又逮著你了,哼!
他視若無睹,悠悠然執(zhí)起茶壺給自個兒倒了一杯,再悠悠然抿了一口,然后悠悠然又抿了一口,明明只有一點點茶水,他卻仿佛永遠也喝不完似的,而且還真把我當做是空氣!
新仇舊恨今日總算加到一起了。
我一把奪過他手里的白瓷杯,仰著頭,一口替他喝盡了剩下的茶水,以為這樣就可以引起他的注意,他卻又視若無睹地重新拿過白瓷杯,一點點倒?jié)M。
我氣到要爆!
正當我忍無可忍準備發(fā)火時,他突然開口:“姑娘,你......在桌上蹲夠了沒?”
“哈?”我不明白他問的這話有何高深的意義,訥訥道:“你問這個做什么?”
他抬頭,微微一笑:“你踩著我朋友的手了。”
我當場石化!
愣了半秒后,我才僵硬著身體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這桌上的另一側(cè)果真坐著另一個男子,而且還是個極其妖艷的極品俊公子!在美男面前,我一向會偽裝成淑女,于是趕緊把腳往裙里縮了縮,朝明明很痛苦卻還硬撐著一副沒事的公子關心問道:“這位公子,剛才真真是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呵呵......”
他擺了擺手,一雙桃花眼立即彎成了月牙狀:“能被你這樣的大美人的小腳踩上一下,實乃是我左手的榮幸,榮幸!”
我訕訕一笑:“還好,還好!”
一身錦寶藍色的衣袍加上那一雙細長的桃花眼,著實好看,只是可惜了,又是個俘獲萬千少女芳心的罪魁禍首??!
“連景然!”
“???”他嘴角一彎,仿若沾著片片桃花色的莫名三個字一吹而來,弄得我有些措手不及,他卻極有耐心地道:“本君......本公子姓連,名景然,你喚我一聲景然便好?!?p> 我愣愣的點頭,在我還沒來得及讓他乖乖拜倒在我石榴裙下時,不想他已快我一步,自報家名,欲循序漸進俘獲我這顆極純的少女芳心,看來是個我該引起注意的情場高手敵人了。想了想,我不甘示弱道:“小女子姓洛名璃,洛璃!”
“璃璃......”他極柔地喚我一聲,引得我一身雞皮疙瘩止不住地簌簌落下,他移步上前,邪魅一笑:“方才聽見璃璃正在找男寵,不如......今晚就讓景然伺候你,讓你初嘗......情愛......”
耳畔傳來他極撩人的聲音,濕潤的氣息讓我的臉立刻灼灼發(fā)熱,羞紅之色迅速蔓延至了耳根,“你、你胡說什么?本小姐才,才沒你......那么壞想要做、做......那種低俗不堪的事?!?p> “可你剛才明明在大搖大擺地說是要找男人尋樂的呀!”
我垂下眼眸,尷尬轉(zhuǎn)動著眸珠,提起手胡亂向后一指,落在了銀箔男的身上,本來想說“我是找他算賬來的,不是真找男寵的”結果因為一穿堂而過的風轉(zhuǎn)了一圈,張嘴卻成了:“我、我不要你,要......要他!”
連景然微微一愣,細長的桃花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到的神色:“你要他伺候你?嘖嘖嘖,我家的璃璃可真有眼光,不過璃璃你恐怕傾家蕩產(chǎn)也買不了他的一夜哦!”
“為什么?”區(qū)區(qū)一個面具男而已,有什么高貴的買不起的,我爹爹的錢足以買下整個東月!
連景然裝神秘:“他很貴,先不說其廬山真面目不是誰都可以承受得起的,就說他很純的這件事也足以讓你震撼,你知道么,他還是個......未經(jīng)人事的處男哦......”
我眨眨眼,不以為然:“處男就很貴么?再說了,買賣貨物通常都要先讓買家驗驗貨,看看它是否是貨真價實的,那他到底是不是真如你所說的那樣純,只憑你嘴上說說,誰會相信?”爹爹是經(jīng)商的,我自小耳濡目染了些,僅憑連景然隨口一說,我才不會相信。
聽完我的話,連景然目光倏然一亮,像是重拾了丟失多年的厲害仙術般,激動不已:“知己啊,知音?。”竟咏袢战K于遇到一個肯主動犧牲自我成全大我,實現(xiàn)我多年未完成的心愿的人了!今日我終于可以知道我家小慕的......”
“景然!”
泛著微微冷氣的慍怒陡然響起在我耳邊,嚇得我身體一顫,條件反射性地從桌上跳了下去,與他們隔了一段安全距離。
人家銀箔男到底是不是個處男,本不關我和連景然的事,但我們在氣氛的渲染下,情不自禁地從旁觀者直接切換成當事者把銀箔男當做一個商品來討論,著實是委屈了人家,而我自知是惹人家生氣了加之自己理虧,當然要在他發(fā)怒的時候趕緊逃開咯!
連景然看了我一眼,對著銀箔男邪邪笑道:“小慕,你嚇著我家的璃璃了?!?p> 我汗顏,誰什么時候成了他連景然家的人了?還璃璃的,真是惡心死了!
銀箔男又恢復了之前的溫和:“你說的那話也嚇著她了?!彼畔掳状杀?,茶水似乎未減少,立起身來,我緩緩后退抵在了墻角上,無路可退,他一步一步走來,最終卻在我忐忑不安時移步從旁,他微微駐足:“想報救命之恩,不必急著以身相許,還有,以后別來這里了,它不適合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