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是個不能小看的東西。
能再見到他,連景然又驚又喜。
在東月皇宮里,連景然已是第三次見到巫桑,洛璃還以為是初次,初次見面,哪有這樣直接干脆地對同性之人說道,“我喜歡你?!?p>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巫桑更是驚嚇的渾身抖了抖。
其實這三個字,連景然在心里蘊量了好久,其實,巫桑他已不是初次遇見。
初次與巫桑見面,是在東月與北隱的交界地帶的一個小城,蒲城。那里人杰地靈,周游三國替慕華辦事時,連景然在此多留了幾日,不過就看上了這里的美酒和美人。
酒好,人美,若是在一處風雅又不是很風雅的地方,躺在木桶中,一邊泡澡一邊品著美酒,醉生夢死,便是他自認的最優(yōu)雅之事,不曾想,那日他在萬花樓剛品了幾口小酒,拿了一塊這里的特產(chǎn)蒲子糕剛要放入嘴中,房頂上磚瓦一陣松動,然后連景然就看見一個人影從上往下直直落下。
砰地水花四濺,一個人栽倒在了他的浴桶里。
連景然的所有動作頓時一滯,是莫名其妙地頓時一滯。
巫桑在水桶中撲騰了兩下,右手好巧不巧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他朝連景然擾擾頭,眨巴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反倒給出一副迷糊的不能再迷糊的表情。
“我,這是在哪兒?.......”
這是連景然第一次聽見他的聲音,明明是個男子,聲音卻帶著獨有的甜香,像是沾上了一層蜂蜜。那一張正宗的正太臉,瞬間直擊到連景然的心里,他可是有戀童癖的。
他的手很軟,如水絲滑,觸碰到連景然的那兒時,他卻有了點點反應(yīng),對于從小流連于花叢中的連景然而言,這是很打擊他的,他竟然對這么個小子......
連景然要開口提醒他的手抓錯了部位,他已經(jīng)撲身向前,盯著連景然緩緩起身壓下,目光閃閃發(fā)亮,像是看到了他最想得到的東西,看著巫桑的一張臉漸漸逼近,連景然失了一貫的冷靜,突然從臉紅到脖子。
他想啊,堂堂花中第一公子怎可在這種時候,失了主動權(quán)。
連景然不動聲色掀起眼皮,巫桑在上,他在下,堪堪毀了他一向在上的優(yōu)先權(quán)。
將將他要翻身奪權(quán)奪位,巫桑已猝不及防低下臉蛋,連景然的嘴唇與他的白嫩嫩的臉蛋擦過,然后就看見巫桑從他手中奪過那一塊糕點,狼吞虎咽,咕嚕咕嚕帶水秋風掃葉般咽下。
連景然的動作又是一滯,本以為巫桑是被他的美色所迷,埋伏在房頂是為了在最好的時機對他下手,沒想到,巫桑這個人這樣興師動眾出場,只是為了垂涎他手上及旁桌上的一盤蒲子糕。
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糟糕,他連景然讓世人為之一嘆的俊美容貌竟比不上區(qū)區(qū)一盤糕點。
巫桑拿著一盤蒲子糕,抽開身,坐在水里吃的津津有味,完全忽視了還在水桶里氣的臉色發(fā)青的連景然。連景然繁復(fù)優(yōu)雅地起身穿好衣服,看巫桑還兩耳不聞窗外事吃完了整盤糕點,舔著指頭發(fā)出聲響。
連景然覺得這個人完全是個吃貨,這也是他這一生第一次直接被別人忽視了自己不可忽視的容貌。
連景然往外走,不小心帶翻了茶幾上的杯子,聽到動靜,巫桑才終于意識到這里還有一個人,他抬起頭,目光從翻了的杯子上迂回到連景然的臉上,十指交叉,水汪汪眨著眼,“小生不才,我......我.......請問還有吃的么,我餓......”
連景然微怔,本是很生氣的一張臉莫名散開陰郁,久久邪魅一笑道道:“本公子可以先吃了你么?......”
第二次見到巫桑,是在連景然回了東月,在四方城里的第一天,他先悠哉悠哉去了一趟醉月樓,喝了一大壇那里的女兒紅,有些微醉的走出醉月樓門口,頭上忽的就壓下一團黑影。
上次栽到他的水桶里,算是個奇葩,這次又從天而降,還直接落到他身上,儼然已成了很瘋狂的奇葩,其實,是他條件反射性的接住巫桑的,他也沒想到,又是吃貨巫桑。
連景然挑著一雙剛挑染成紅的桃花眼,襯著滿目的金光,看著他:“你.......”
“我......我餓了......”巫桑毫不客氣張嘴就說餓。
目光在巫桑身上微微頓了一下,細長的桃花眼輕皺,像是想起什么,“你,又餓了?”
巫桑的一雙眼睛亮亮的,像捶鼓似的直點頭,他確實餓了,而且很餓,餓到把眼前白嫩嫩的男子看成了一塊又大又好看的白面饅頭,口水在喉間稀里嘩啦直打轉(zhuǎn)。
如果連景然此刻知道巫桑把他看成了一塊白面饅頭,非氣的把他直接扔給過街老鼠啃了不可,“本公子.......為什么要管你是餓了還是不餓了?”連景然彎了彎眼。
巫桑咽了咽口水,餓的頭頂上冒金星,暈暈的,聽到連景然的話也是嗡嗡一團作響,他想啊,笑啊,眼前的這個白面饅頭好好吃,他該是先從哪里下口呢?左邊,還是右邊?巫桑灼灼的目光,滑動的喉間,惹得連景然渾身不自在。
下定決心,巫桑決定從左邊下手,于是張嘴一口氣咬上了連景然的左邊臉頰。
大庭廣眾之下,兩男子摟摟抱抱已經(jīng)是引得眾人投來異樣目光,再加上懷中男子張嘴親上另一男子,實在是讓人駐目觀看,指指點點,羨慕嫉妒恨,悔嘆又有兩名俊美的大好美男走上歧途了。
連景然沒想到巫桑會突然給出這么一動作,巫桑的唇很嫩很柔軟,碰上連景然時,他身子幾不可聞地僵了一下,像是有電流貫穿,不可思議。他一副認栽的樣子偏偏頭,對著巫桑霧蒙蒙般的眼睛道:“不就是餓了要吃飯么,何必搞得這么大動干戈,還......主動送上一吻?”
巫桑歪歪頭,不置可否的樣子,其實他只是把眼前的臉看成了饅頭而已,在狠狠一咬時,因饅頭太滑了,根本下不了力咬住,于是陰差陽錯,巫桑這一咬就成了別人眼中的一吻。
后來連景然指著身后的醉月樓道,若以后他還餓,找不了飯吃,就來這里,不需要銀兩,只管吃就是。巫桑一雙大眼睛清亮清亮,似乎不迷糊了,對著連景然笑的極為燦爛:“謝謝啊?!?p> 風吹來,連景然整個人愣在夾著香氣的風里,他看著巫桑的那一笑,眼里像是落滿了焰火,亮閃閃的,突然一股沖動勁貫上心頭,在漫天煙火下,他捂著巫桑的耳朵一起看漫天璀璨的煙火。
后來的一段日子里,他每天都會很早來到醉月樓,提前付給醉月樓老板一些銀兩,交代給他,會有一位身穿異族服飾的少年,長得很俊美呆呆的,來這里吃飯,他會沒有銀兩,而這些就是為那少年付的。
走出醉月樓,遠遠瞥見人群里穿著顯眼衣衫的巫桑向這里走來,連景然挑了挑眉眼,噙著一抹笑消失在了原地。巫桑進了醉月樓,每天按時按點,沒有銀子,只管吃,他不知道是為什么,只知道腦海里曾經(jīng)有人對他說,來這里不要錢的。
前兩次他們相逢,巫桑都是因逃亡而餓的頭暈眼花,連景然的存在,于他而言,像是一張攤開的白紙上,突然吹過的兩陣風,來的突然,走的突然,餓的暈暈的他,其實沒記住什么,除了吃以外,只記住了好似那個人有一雙細長的桃花眼。
可是,連景然卻深深記住了,一個愛吃愛鬧愛迷糊的巫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