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姐姐,聽說你府上薔薇花開的極好,不知哪日愿意讓我們前去叨擾一番。”一綠衣女子用團(tuán)扇遮面,笑吟吟的和身穿鵝黃襦裙,眉間畫著花鈿的少女交談。
“芙蓉姐姐,噗?!饼R文鳶捂住嘴巴,防止自己笑出聲來。
隔著花木縫隙偷窺過去,那女子與曾經(jīng)紅極一時的芙蓉姐姐沒有一點(diǎn)相似處。
“嘻嘻,侍郎府豈是那么容易進(jìn)的,綠竹妹妹不是為難芙蓉姐姐么?”
說話的女子眉高眼闊鼻子俊挺,身穿大紅石榴裙,整個人明艷如火焰。
芙蓉伸手手撓她的胳肢窩,邊撓邊故作怒狀:“好啊,我天天求著你們到家里玩兒。那會兒沒人理我,現(xiàn)在倒還編派起我來了?!?p> “哈哈,好姐姐,綠竹再也不敢了,你快松開。這里可不是侍郎府,別讓文嫻、文芷妹妹看了笑話,以后再也不請我們來飲茶了?!?p> 幾個人笑做一團(tuán),齊文鳶也看明白了,原來這是齊家小姐們辦了茶會,特意請了閨中好友前來賞玩美景。
這可怎么辦,她要是想過去的話,定然要穿過花園。這么多雙眼睛,她又施展不了隱身術(shù)。
屋漏偏逢連夜雨,正當(dāng)齊文鳶考慮著,要不要改日再偷跑出來時,她身后忽然傳來一聲斷喝:“哪來的丫頭,敢在這里偷窺主子?!?p> 剎那間,談話時戛然而止,作為主人齊文嫻站起身來,輕聲向身邊丫頭吩咐了兩句。
“二小姐發(fā)話了,將這個大膽婢子帶過去。”
齊文鳶低眉垂首安安靜靜的跟著那婢子,朝著眾小姐方向走去,心中卻想著如何擺脫現(xiàn)在窘?jīng)r。
“抬起頭來?!?p> 齊文嫻人如其名,端莊嫻雅,說起話來極其柔和。
諸位小姐全都靜默下來,好奇的打量著這個膽大包天的丫頭,又覺得她衣著華貴不太像普通丫鬟,唯有齊文碧越看她的身形越眼熟。
等到齊文鳶抬起頭來,半邊涂了胭脂的臉全暴露出來,哄堂大笑聲頓時響了起來。
小姐們笑得花枝亂顫嬌喘連連,齊文鳶以不變應(yīng)萬變,只傻兮兮的笑著。
唯獨(dú)齊文碧一眼就認(rèn)出來,這是傻子齊文碧,別說她露了半張臉,哪怕只露出一雙眼她也能認(rèn)出來。
綠竹笑得十分夸張,她一手按住齊文嫻的肩膀,一手捂住肚子樂不可支的問:“文嫻,你是故意找人來逗我們開心的吧。嘻嘻,從哪兒找來的傻大姐,不如借到我府上解解悶兒?!?p> 綠竹姓蘇,在家中排行第三,她父親在朝中國子助教,官職雖才六品卻屬清流。
單芙蓉門第在幾人中最高,可以不刻意結(jié)交任何人,但是蘇綠竹卻要與齊家打好關(guān)系。
因此,她言行雖不羈,實(shí)則是為齊文嫻解圍。畢竟,諸位小姐都是閨閣女子,行樂被人窺探,也不是見光彩事兒。被蘇綠竹這么一說,倒像是齊文嫻刻意安排的。
本來事已至此,齊文嫻借坡下驢打算讓這個怪丫頭退下:“玉屏,你將這個傻丫頭……”
“嫻姐姐,碧兒喜歡這丫頭,不如讓她站在我身邊,能博得眾位姐姐一笑也好?!?p> “你妹妹說的不錯,嫻姐兒,就把她留在這里吧?!眴诬饺仉y得起來興致,也隨口附和。
“就是,就是,且留下吧?!?p> 十四五歲,在現(xiàn)代還是初中生,本該是天真爛漫的年紀(jì)。齊文鳶冷眼旁觀著她們拿自己尋開心的樣子,也許在她們看來下人根本算不上人。
最讓人鄙視的還是齊文碧,她明明認(rèn)出了自己,不僅不想著同胞情誼,還要落井下石。
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齊文碧這蠢蛋就沒想到,姐妹本一體。若流傳出去齊府的嫡小姐被人拿來戲耍,她面上又能光彩到哪兒去。
想到這里,齊文鳶干脆低下頭,避過充滿好奇的目光。
這邊小姐們依舊談笑風(fēng)生,春桃回去之后,差點(diǎn)嚇得跌坐在地上。她打開房門后,屋內(nèi)竟然空無一人,窗子打開著,墻根擺著一把椅子。
不難猜,小姐定是踩著椅子跑出去玩兒了。
“不好了,不好了,春桃姐,小姐不見了,我剛才四處打聽去找。她打擾了府中小姐的茶會,此刻,正在園中罰站呢?!?p> 春杏一口氣說到底,緊張的有些手足無措,聽到小姐消息春桃先是松了口氣,接著難為了:“這可如何是好,老爺還沒見過小姐,柳夫人不會為小姐出頭。我們兩個奴婢,怎么去將小姐帶回來?!?p> “春桃姐,我們,我們不如去求求大公子吧。小姐終究是小姐,怎么能在那邊受折辱。”
“好,我們這就去找少爺?!?p> 清溪瀉玉,石磴穿云,白石為欄,環(huán)抱池沼。韓傲手搖著折扇,坐在湖心亭上,靜靜瞧著一池風(fēng)荷,此時荷花未開,滿池盡是碧翠。
齊家的風(fēng)景不錯,這也是韓傲回到鳳翔,遭到家中逼婚后,第一個想到的好去處。
齊敬詩憑欄而立,負(fù)手遠(yuǎn)眺,他這園子極其清凈,
仆人行走之間都要小心翼翼,生怕鬧出太大響動。作為一個淡泊名利的人,他最喜歡的就是閑看風(fēng)月。
韓傲最看不慣別人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他拿出折扇,傾身戳了戳齊敬詩的腰:“平逸是要羽化登仙么,你在那里站了一刻鐘了。這么久不見,你也不陪我喝兩杯?!?p> 齊敬詩字平逸,是他父親親自為他取得字,韓傲評價(jià)他的字太過庸俗。
不過,每次齊敬詩問起韓傲的字來,他總是打哈哈遮掩過去,絕口不提韓父為他取的字。
“你若撒氣酒瘋來,豈不是污了我的風(fēng)荷居。”齊敬詩眉眼不抬一下,往旁邊略移,躲過了韓傲的騷擾。
兩道粉紅的身影忽而氣喘吁吁的出現(xiàn)在齊敬詩視線中,他蹙起眉頭,抬步往亭外走去。
韓傲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他甚少見齊敬詩露出擔(dān)憂的表情,難道這兩個丫頭是他的小情人。
他帶著批判精神掃了一眼,不就是兩個容貌清秀的普通丫頭。
春桃一見齊敬詩,雙膝一軟與春杏一同跪在地上,也顧不上請安直接道:“大公子,您救救五小姐吧,她闖了府中小姐們的游園會,此刻正被罰站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