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翻車了（改）

　　在和美月在一起之后，衍山的生活仿佛又回歸了往常的平淡，只不過他的行程中多了去圖書館陪美月的這么一個選項。

　　作為一個合格的男朋友，要做的當然是在美月需要時及時出現，所以在有得選的時候，他總是會選擇去圖書館看一看美月，或者給她解答兩道數學題。

　　他雖然霓虹語只能考56分，但能上東大和南這個偏差值勉勉強強算可以的學校，證明他的理科還是不錯的。

　　美月就正好和他相反，文科強，理科弱這倒完美符合了世人對男女性別之間的刻板印象。

　　又一次在周末從店里跑出來后，衍山美滋滋地坐在美月身邊玩起了游戲，當然是戴著耳機的。

　　這種氛圍總是讓他享受，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旁邊是自己喜歡的人，盡管現在是他不大喜歡的秋季。

　　從一個廚子的角度出發(fā)，最討厭的大概是夏天了，悶熱的廚房，容易腐壞的食材。但衍山畢竟還是一個普通高中生，秋冬就意味著厚重的衣物，意味著更加困難的早起，所以他不喜歡。

　　在這種氛圍之中，秋天似乎也不討厭了，就仿佛這只是自己和美月在一起一個月了的證明。是的，他們已經在一起一個月整了。

　　對于熱戀中的小情侶而言，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值得紀念，更不要論一個月這種日子了。

　　『今天要一起去烤肉店吃烤肉嗎？』

　　王衍山扯了一張美月的草稿紙，寫下這么一行字，趁著美月伸懶腰時，悄悄地塞到了她的面前。

　　美月的臉上略帶著些猶豫，隨后在那張草稿紙上寫下幾個字遞了回去。

　　『可是今天下午我還要回圖書館學習…你知道的，我明年二月底就要參加升學考試啦?！?p>　　觀察到衍山在看到這行字時肉眼可見的失落，她又拿過紙條，在上面補充著安撫道。

　　『我比較想吃衍山君做的飯?！?p>　　王衍山覺得自己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但…自己應該給美月做些什么菜呢？之前每個周末，兩個人不知道該吃些什么的時候就會去店里做一些吃，但隨著次數的增加，他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黔驢技窮？

　　從小到大吃過的酸甜口的菜他幾乎已經做了個遍，至于其他口味的菜…因為怕美月覺得不好吃，他就從來沒有做過。

　　畢竟…做酸甜口的東西，他可以保證美月是喜歡的。而那些不確定的口味，他并不能保證美月會不會喜歡。

　　這也是為什么，在前一個月里，他總是在美月口味的安全區(qū)里蹦跶，從來不會走出安全區(qū)半步，哪怕是在安全區(qū)的邊緣。

　　見衍山遲遲不給自己回答，美月有些坐不住了，有答應去吃烤肉的沖動，但想到自己那于她而言很難看的分數，她還是決定堅持自己的想法。那下一步，就是勸衍山接受自己的想法了。

　　她用手指戳了戳衍山的手臂，小聲地在衍山的耳邊說道，“衍山哥哥，人家想吃你做的飯嘛…”

　　感受到美月溫熱的呼吸在耳畔略過的觸感，他咽了咽口水。這只要是個人都頂不住，他甚至沒有堅持一秒，就在和美月的這場對戰(zhàn)中敗下陣來，盡管因為經常給美月開小灶，他的【家庭主夫】職業(yè)傾向已經提升到了30%。

　　“你想吃什么？”

　　“嗯…那就…辣的川省料理？”美月歪了歪頭，在吃多了酸甜口味的菜式之后，哪怕是最好這一口的人都未免會覺得有些單調。

　　更何況她想嘗試一下衍山君料理的不同可能性，以及…他家鄉(xiāng)的味道。

　　?。客跹苌接行┞樽?，這是紀念日還是他廚藝的考驗日??？在霓虹，口味重一點的菜根本就不好賣，他也因此在酸甜口味的料理上花了大力氣。

　　要說川省料理，他也能給整出幾個不辣的來，但這指定要吃辣的？這種類型的菜…美月，能吃嗎？

　　他有些懷疑地看著美月，腦子里不由自主地開始循環(huán)播放著她因為吃了太辣的菜而滿臉痛苦的神情。

　　主打一個，豎著進去橫著出來。

　　但王衍山還是糾結著答應道，“這個我倒是能做，就是那個辣度可能會比較高，你這個…”

　　這預防針還是要提前打好的。

　　在后面的時間里，王衍山再也沒有之前那一副悠閑的樣子，而是一臉嚴肅地思考著自己應該怎么做，才能在保持自己的料理看起來像正經川省料理的同時，還讓美月滿意。

　　要加多少鹽？加不加辣椒？要放多少香料？這些都是難以決定的問題。

　　在美月的草稿紙上用中文涂涂畫畫一個小時之后，衍山終于坐不住了，“美月，要不我先回去準備一下？”

　　在美月點頭應允之后，他撕下那些草稿紙上最重要的一頁，隨后就騎著自行車匆匆回了飯店。此刻距離正宗華國料理的制作，還有兩個小時。

　　要說川省料理，在排除了宮保雞丁、魚香肉絲這一類酸甜口居多的菜之后，要說自己最喜歡的，那就應該是回鍋肉了。

　　煸得微微發(fā)黃的二刀肉、剛剛斷生的青蒜和紅綠兩種顏色的辣椒，最后再用豆豉為這道菜增添上濃烈的川省風味。

　　王衍山咽了咽口水，光是想想自己好像就能吃下一整碗大米飯。

　　要不…今天就炒個回鍋肉給美月嘗嘗？

　　但想到霓虹人人盡皆知的口味清淡，他又有些卻步了。

　　算了算了，這次就做一下口味稍~微清淡一些的回鍋肉吧。至于回鍋肉里必須放的大蒜、豆豉和豆瓣醬，他肯定是不會放的。

　　曾經他跟著爸媽在明州讀書時，就有同學和自己吐槽豆豉的味道聞起來像臭襪子。

　　這種部分華國人都不喜歡的味道，霓虹人就更不能接受了。

　　在厚著臉皮占了自家老爹一個灶臺之后，衍山便開始了自己的準備工作。

　　王大永對衍山的這一行為早已見怪不怪了，自從自家兒子談上戀愛后，他就深刻地認識到了見色忘爹是怎么一回事。

　　他總是會在繁忙的午餐時間段占用寶貴的灶臺資源，美其名曰不能讓女朋友餓太久。對這一行徑，王大永悲喜參半，起碼自家兒子肯主動做幾道菜了不是？

　　衍山麻溜地將今天早上剛買來的二刀肉烙好皮，隨后又架起了一口裝滿了清水的鍋，先后往里面加入了大蔥，生姜和…大量味淋？最后加入了那塊剛剛洗干凈了的豬肉。

　　這是要做啥？不是，他為啥放著旁邊的黃酒不用，用味淋?。课读苓@玩意兒不是很甜嗎？王大永雖正熱火朝天地炒著菜，但因為衍山那不符合常理的操作，他下意識地在衍山這邊插了個眼。

　　把焯好水的豬肉呈出放在冷水里放涼…然后切成兩毫米的薄片…

　　“你這是要做回鍋肉？”在看到青蒜和微乎其微的辣椒被禮貌地請到砧板上后，王大永終于忍不住了，他開口詢問道。

　　王衍山早就注意到了自家老爹的眼神，隨時做好了應對他的提問的準備，他點了點頭，隨后又補充道“是不太正宗版回鍋肉?！?p>　　在聽到不太正宗這幾個字后，王大永便不再糾結，做給山下家那個小姑娘吃的嘛，用味淋代替料酒也可以理解，肉甜點沒有什么大問題。

　　他繼續(xù)觀察著，在觀察到衍山用吸油紙吸光了鍋底的油之后，他又想不通了，如果只需要炒肉的話這么做不算有什么大問題，但是旁邊還有一堆子蒜苗和辣椒呢！這不得炒焦了？

　　“不是我說，這回鍋肉哪有這么做的啊？你應該…”王大永本不想下場指點江山，奈何王衍山的做菜流程實在是太詭異了，他還是忍不住開口道。

　　“大永！三號桌客人的菜怎么還沒好？！”門外麻美女士的聲音透過門簾，宛如催命符。

　　衍山老爹回過頭看向自己鍋里的菜，已經糊的不能再糊了。

　　“呃…再等等！”王大永擦了擦額頭的汗，邊補救邊后悔著自己剛剛的行為。這大概就是這小子常說的吃瓜有風險吧。

　　在著急忙慌地將三號桌客人的菜端上去之后，王大永這才松了口氣，總算是趕上了。

　　此時衍山不太正宗的回鍋肉已經出了鍋，他正在操作臺上和這一盆回鍋肉大眼瞪小眼。

　　王大永瞥了一眼除了蒜苗辣椒炒得有些焦，除了香差了一點，也算是色味俱全了，但王大永心下總是隱隱地覺得有些不對勁。左右現在該上的菜都已經上了，那自己在這邊和自家兒子一起品鑒一下這盆菜應該沒什么大事？

　　“這菜，你自己嘗過嗎？”在看到衍山搖頭之后，王大永夾起一片豬肉嘗了嘗，在缺失了豆豉和豆瓣醬帶來的復合香味后，咸味和辣味就顯得尤其單調，微微發(fā)苦的蒜苗更是讓這道菜的難吃程度上了一層樓。

　　除此以外，豬肉所散發(fā)的甜味更是直接將這道菜的兩種口感割裂了開來，本來豬肉作為菜里的主角，應該讓其他的配菜、味道為它服務，但在道菜里，豬肉似乎成了橘外豬，擠不進那股味道中。

　　王大永一臉凝重。

　　衍山雖然從來不奢望自家老爹能肯定自己的手藝，但是…他好像沒在老爹的臉上看到過這么難看的臉色，尤其是在嘗自己所做的菜的時候。

　　如果說他之前在嘗自己所做的菜的時候下的結論是能吃的話，那這次的結論應該會更難聽一點。

　　“挺好吃的，就是吃了想吐?！?p>　　這評價相比于之前可是嚴重太多了，這讓王衍山不是很高興，不好吃就不好吃嘛，非得陰陽怪氣一下。他不信邪地夾起一筷子嘗了嘗。

　　嗯，老爹說的是對的。如若這是衍山在其他店里吃到的菜品，他怕不是要大喊著rnm！退錢！

　　但…這是他自己做的。少年人的自尊心有些受挫，之前他改良菜品時就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他雖然不確定自己之后的人生道路，不確定是否要跟隨爸爸爺爺的腳步去做一個廚子，但他好歹也算一個從小就在廚房里長大的人，這次的菜品讓他對自己有些失望，不，不是有些，是非常。

　　意識到衍山神色不對，王大永心下有些欣慰，這小子從被允許炒菜開始就一帆風順的，總算是翻了一次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