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剪不斷理還亂
聽蓉見阮青青沒有生氣,這才和聽月起來了。
“不好了,冬荷上吊了!”外面突然喊了一聲。
聽蓉愣住,聽月當(dāng)下急忙跑了出去。
阮青青默了半晌,冷聲道:“聽蓉,扶我去看看?!?p> 前院已經(jīng)圍了一圈人,聽蓉把人喝開,扶著阮青青進屋。人已經(jīng)從白綾上抬了下來,此刻正躺在床上,兩個平日里跟冬荷交好的小丫鬟正在床前默默抹淚。
“夫人,人沒了……”聽月走到阮青青身邊小聲道。
阮青青側(cè)頭,見聽月滿眼是淚,但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
重重嘆了一聲,阮青青轉(zhuǎn)身往外走。
“夫人,慢點,小心臺階!”
聽蓉小跑著追在后面,見阮青青回了里屋,把桌上的東西呼啦一下?lián)]到了地上。
“夫人!”那桌上有一壺?zé)崴?p> 聽蓉忙上前,抬起阮青青的手,發(fā)現(xiàn)整只手都紅腫起來。
“您怎么……”聽蓉抬頭,見阮青青眼中含著淚,臉上卻是憤恨之色。為了一個小丫鬟,命不值錢的,夫人動了怒傷了心。
“那粥里有毒?!比钋嗲嘁а赖?。
聽蓉吃了一驚,可隨即冷靜下來,“奴婢去找找,或許還能找到殘渣什么。”
“找不到的!”阮青青搖頭,冬荷死都不肯露出那人,又怎會留下證據(jù)。
“夫人如何猜到的?”
阮青青擺了擺手,躺回床上,道:“我睡會兒,你且在旁邊守著吧!”
一條鮮活的生命,轉(zhuǎn)瞬就沒了。可她只是個丫鬟,誰都不會在意,挖個坑埋進去,萬事大吉。阮青青怕了,或許現(xiàn)在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一步生一步死,一步都不能錯。
從最開始,冬荷告訴她,宣靖王在西花廳。之后,冬至出事,她救了他。冬荷感恩于她,可在她問起背后之人時,她卻咬緊牙關(guān)不肯說。再到今日,那一碗粥,當(dāng)時她說讓冬至到來鳳閣當(dāng)職,以便能好好休養(yǎng),再次喚醒了她的良知,所以她拿走了那碗粥??伤裏o法跟背后之人交代,只能自裁以求那人不牽連她弟弟。
又十日,外面下了第一場雪。
阮青青在屋里陪著翊兒玩了會兒,可小家伙老想往她懷里鉆,嚇得聽蓉在一旁看著臉色一陣陣發(fā)白。阮青青親了親翊兒,然后讓奶娘把他領(lǐng)回去了。
“大姑娘來了!”院里的丫鬟喊了一聲。
她怎么來了!
阮青青每次見蕭落雪都有些別扭,畢竟她是宣靖王心尖上的人,而自己懷了宣靖王的孩子,兩個女人一個男人,剪不斷理還亂的關(guān)系。
不待她多想,蕭落雪已經(jīng)進屋了。
“小娘安好?!笔捖溲┬辛藗€常禮。
“大姑娘,外面多冷,快來暖塌上坐吧!”阮青青熱情的指著自己身邊的位子。
她也就嘴上熱情,心想蕭落雪應(yīng)該不會坐過來,結(jié)果讓她傻眼的是,蕭落雪真坐到了她身邊,還拉住了她的手。
“小娘,知你生了一場病,落雪本該早來看望,只怕……”蕭落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怕小娘多想?!?p> “多想什么?”阮青青反問一句。
“幸災(zāi)樂禍?!?p> 阮青青倒沒想到這蕭落雪這般實誠,于是笑道:“我知大姑娘不是那樣的人?!?p> 蕭落雪握著阮青青的手,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只盼他好?!?p> “大姑娘,其實我……”
“小娘什么也不必說,我知那件事不簡單,你也是受害者。”
阮青青一愣,“你真這么想?”
蕭落雪點頭,落寞道:“我信他也信小娘,可那事發(fā)生了,而您……懷了他的孩子,我只能認(rèn)了?!?p> “我和他沒什么,等這件事平息了,你們還是可以在一起的?!比钋嗲嗝Φ溃裏o意破壞人家的感情。
“您覺得可能嗎?”蕭落雪眉間淡淡愁。
“怎么不可能?”只要他倆不放棄彼此,那一切都有可能。
蕭落雪苦笑一聲,“我與他曾有誓言,奈何命運弄人,如今家里嚴(yán)防我與他見面,竟連當(dāng)面說清楚的機會都沒有。我知他近些日子放浪形骸,心里一定很痛苦,所以寫了一封信,想寬解一二。”
說著,蕭落雪從袖袋里拿出一封信,抬頭懇切的看著阮青青:“可否請小娘幫我交給他?!?p> “我?”阮青青皺眉,“我也見不到他?!?p> “那就隨緣吧!”蕭落雪把信放到了旁邊的條案上,而后起身向阮青青行了個禮,戴好斗篷轉(zhuǎn)身離開了。
阮青青看著條案上的那封信,實在有些頭疼。
午后天放晴,阮青青讓聽蓉在階前放了一把椅子,她裹緊大氅坐在上面,難得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院中有人正在清理積雪,阮青青一看,可不是冬至。
“冬至。”阮青青喚了一聲。
冬至走來,臉上的表情有些木訥。
“你姐姐的事,我很抱歉?!?p> 冬至掀起眼皮看了阮青青一眼,道:“我沒什么記憶,所以不難過?!?p> 阮青青點頭,“以后你就安心在來鳳閣當(dāng)職吧!”
“是?!?p> “原先你在外院做什么?”
“什么都做。”
一句話把天聊死,阮青青想了想道:“你先休養(yǎng)一些時日,把身上的傷養(yǎng)好,之后本夫人再指派你做什么?!?p> “是?!?p> 冬至應(yīng)下,回去仍舊去清理積雪了。
聽蓉見阮青青一副十分無奈的樣子,笑了笑去外院找了個小廝,接手了冬至手里的活兒,又推著他去屋里休息了。
又過幾日,阮青青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下床活動。這天她找到蕭二爺,表示自己想見宣靖王。
她沒有什么好借口,就干巴巴說了這一句,見蕭二爺臉黑了又黑,便知他不可能答應(yīng)。不過如此,她也算盡心了,回頭把信還給蕭落雪就是。
“我讓人給殿下傳句話,若他肯見你,我自然不攔著?!?p> 阮青青:“……”
喂!送小嫂子見外頭的野男人,這事你已經(jīng)習(xí)慣了嗎?
當(dāng)晚,青衣小轎停在了屋前。阮青青木著臉上了轎子,算了,當(dāng)是替原主贖罪。
來到宣靖王府,阮青青下了轎子,由聽蓉扶著進了正屋,穿過前廳進了后堂,又轉(zhuǎn)去了東側(cè)屋。
“奴婢在外面等?!?p> 阮青青點了點頭,打開簾子進了里面,一股熱氣混雜著酒氣迎面撲來。再看里面,宣靖王書桌前,手中拿著毛筆正在勾勒什么。
東側(cè)屋應(yīng)該是后院的書房,里面有書桌書架,墻上還掛著幾張墨寶,不知是不是出自宣靖王之手。
“為何要見本王?”聲音很冷,他未抬頭看她。
阮青青走到爐火前烤手,反問道:“殿下又為何肯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