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一尸兩命
夏染點頭，其實看火娘子那面色，十有八九是中毒了。
“我沒事，想來是最近天氣干燥，上火了而已?！被鹉镒右桓睙o所謂的樣子，不過看到蘇遲時卻換上了怒色，“昨晚，你為何不陪我？”
蘇遲冷著臉，沒有接她的話。
“你！”火娘子咬牙，“便是他天天這般，我才生這么大的氣的！”
仙樂皺眉，“你不是上火了而是中毒了?！?p> 火娘子一愣，“中毒？我怎么可能中毒？”
只是她這句話剛落，便覺血氣上涌，不由忙往外又吐了一口血。這是一口黑血，而且心口突然疼了起來，掏心掏肺一般，疼得她冷汗直流。
夏染忙上前，“什么毒？”
仙樂臉色黑沉，“十日斷魂?！?p> “我沒聽說過這種毒啊。”
仙樂解釋道：“這種毒在南晉算是一種常見的毒，所謂十日斷魂，非是服下毒藥，十日后發(fā)作。而是服用十次毒藥，最后一次才會發(fā)作。這中間不管間隔多久，只要服用下十次，便沒有救了?！?p> “那大當(dāng)家……”
“已十次?！?p> 夏染大驚，那便是沒有救了。
可既然要服下十次才能發(fā)作，那下毒之人必定是寨子里的人。夏染想到了他們幾個，這寨子里就他們是外人。
“還有一事?！?p> “什么？”
“大當(dāng)家的已經(jīng)有身子了?！?p> 夏染錯愕的看向書生，而書生聽到這話，也是一臉震驚的樣子。
“你說她已經(jīng)有……什么意思？”書生整個人一下子懵了。
仙樂沒有理他，而是回頭看著大當(dāng)家，“你可知是誰給你下了毒？又或者昨晚，你除了喝酒還吃了什么？”
火娘子疼的厲害，她猛地抬頭看向書生，那眸子分明燃著怒火。
隨后她又看向仙樂，“你說我懷了身子？”
“是?！?p> “那孩子……能保住嗎？”
仙樂皺眉，她的命都保不住，何況她腹中的孩子。
火娘子明白了仙樂的意思，而且她也感覺到了，眼前一陣陣發(fā)黑，整個人仿佛墜入了深淵，正在急速下沉……
她命不久矣！
“你們……你們先出去，我要跟他說話?！被鹉镒涌聪驎?p> 仙樂其實已經(jīng)猜到下毒之人是誰了，火娘子仍要避開他們，便是不想她來問罪。
眾人離開后，屋里只剩下火娘子和書生。
火娘子欲開口，結(jié)果又吐了一口血。她看著手上的血，突然大笑了一聲，而后抬頭看向書生。
“為何……為何你要殺我？”
書生苦笑，“你竟不知為什么？”
“便因我囚你？”
“不，因你濫殺無辜?！?p> “他們與你何干？”火娘子怒問。
“他們與我無干，但你壞事做盡，人人可得而誅之?！睍?，他確實很恨火娘子，但她未傷及他的性命，雖有強迫，但也不至于殺了她。真正讓他決心給他下第十次毒，乃是因為那對母女。
不盡早殺了她，不知還有多少人要受害。
只是如何他都沒有想到，火娘子竟然會懷孕，他不知毒殺了她，也殺了那孩子……
“蘇遲，你可知……咳咳……”火娘子癡癡的看著蘇遲，“這世上，我只對你用過真心……可你卻糟蹋了……”
“不是你用了真心，我便要回應(yīng)。也不是你喜歡，我便要順從你?；鹉镒樱覛⒛?，問心無愧?！睍?。
只是這句話不止是對火娘子說的也是對他自己說的，看著她痛苦，看著她越來越虛弱，那么多夜晚，那么多肌膚相親，不免涌入腦海中。
雖是問心無愧，可心又有點疼。
“哈哈……”火娘子笑了幾聲，“無所謂，你殺了我，便殺了。自我當(dāng)上女土匪，命就懸在刀尖上，反正都是一死，由你動手也好?！?p> 火娘子說完閉上眼睛，感覺呼吸有些發(fā)緊，她道：“你可以出去了，讓仙樂進來?！?p> 書生握緊拳頭，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火娘子，這才出去了。
很快仙樂進來了，她手里拿著一粒丹藥，乃是夏染給她的，可以延緩毒藥發(fā)作。但也只是暫時的，頂多能撐一個時辰而已。
“可能活命？”火娘子看著那丹藥道。
仙樂搖頭，十日斷魂沒有解藥，即便是有，她也等不及研制了。
“那便不喝了?！?p> “大當(dāng)家！”
“多活一個時辰，不過多遭一些罪罷了，你不知道吧，其實我怕疼?！?p> 仙樂見大當(dāng)家疼得滿頭冷汗，身子顫抖不停，終于把那里藥丸給收了起來。
“對外便說我突發(fā)急病……咳咳……”
“你怕寨中的弟兄得知真相會殺了那書生？”
“我這一輩子過得瀟灑不羈，想得到什么都得到了。便是那書生，他清風(fēng)霽月的，不也陪了我一遭，如此也值了。他毒殺我，我也不恨他，畢竟我也禍害他了?！?p> 這句話說得有些長，說完大當(dāng)家的喘了好一會兒。
“發(fā)了他……”
“你真是……”仙樂不知該說什么，錯在書生么，不，他并沒有錯?？苫鹉镒颖銢]有一點可取之處么，其實她只是不懂罷了。
“答應(yīng)我……”
“好?！?p> 火娘子微微一笑，慢慢閉上了眼睛，“只是苦了這孩子……讓我連累他了……”
院中，夏染見書生站在海棠樹下，一動不動的，神色不悲不喜。
她走到他身邊，問道：“那十日斷魂，你怎么得到的？”
書生苦笑，“我沒告訴過你吧，我祖父是大夫，我雖沒有繼承衣缽，可也不是全然不通的。祖父逼我看過兩本醫(yī)書，我便記住了十日斷魂的方子。我曾問過你那院中草藥的名字，你說我便記住了。趁你們不注意，我收集起來，最后制成了那毒丸?！?p> 原是這樣。
仙樂從屋里出來，她看著書生，走到他面前。
“她死了?！彼馈?p> 她這句話說得很平靜，沒有憤怒，沒有悲傷。應(yīng)該是有的，只是被理智壓制下去了，因有火娘子的交代，因善惡到頭終有報。
“你殺了我，為她報仇吧?！睍久嫉?。
仙樂抬頭：“你不怕死？”
“怕?！?p> “那為何你還要毒殺她？”這里可是飛鷹寨，他在這里殺了寨主，寨中姐妹怎么可能放過他。也就是在下毒之初，他就想到了自己會為此付出的代價。
書生笑，“為那些無辜死去的人?！?p> “別扯那些大義，本姑娘不信！”
“那便為我自己報仇吧，我雖是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可也有骨氣，有自尊?！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