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被困
那婦人哭了許久,淚都流干了,這時(shí)才看到了悟。
“和尚你……”婦人嗓子啞了,直愣愣的看著了悟。
“劉瀚,五歲,寧州永和縣下周鎮(zhèn)宏村人,三年前失蹤?!彼粗菋D人,一字一句道。
婦人張了張嘴,但一時(shí)發(fā)不出聲來。
“可是施主丟失的兒子?”
“是……是……我兒子……”婦人一把抓住了悟的僧袍下擺,臉上露出激動(dòng)之色:“他……他在哪兒?”
了悟又道了一句‘阿彌陀佛’,從袖袋里拿出一荷包,放到了婦人手中,而后跟她了什么。
夏染扶著樹干,聽得那邊似乎沒有動(dòng)靜,正憂心只是,突然聽到婦人嚎叫一聲,繼而悲慟大哭,那聲音撕心裂肺的,好似豁出了性命,只為嚎這一嗓子。
“怎么了?”夏染伸手胡亂的抓著,“發(fā)生什么事了?”
她自然抓了個(gè)空,只聽那邊又開始吵嚷起來。
“哪來的和尚?”
“什么骨灰,你說這是我兒子的骨灰?放你娘的狗屁!”
“滾!”
又聽哐哐的聲音,夏染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在沒多久,了悟回來了,扶住了她伸出來的手。
血腥氣!
夏染皺眉,“你受傷了?”
“沒事?!?p> “他們?yōu)槭裁创蚰??你跟那婦人說了什么?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夏染急忙問道。
可等了許久,了悟都沒有再開口。
他扶著她,又走回了那條胡同。這一次,走得有些慢,不是她慢了,而是和尚。
她不清楚他的情況,只是血腥氣越來越重。
等走回客棧,店小二看到,驚呼一聲:“哎喲,法師,您頭上破了一個(gè)大洞啊,得趕緊找大夫才行?!?p> 那小二還算熱心,幫忙找了個(gè)大夫,給了悟包扎上了。
夏染坐在羅漢床上,手支著下巴,直到屋子靜下來,小二和大夫都離開了。
她摸索著倒了一杯茶,又一小步一小步的蹭到了床前,把茶杯遞了過去。
“喝口水吧。”
他接住,喝了一口。
“其實(shí)我只是想確定一下,你傷的有多重。我看不到,也不想問大夫,如果你能接住我遞來的這杯茶,說明還不算太嚴(yán)重,我就放心了?!?p> “嗯?!彼麘?yīng)了一聲。
夏染拿走茶杯,坐回了羅漢床上。
其實(shí)她不知道的是,了悟傷得很重,除了頭上的傷,身上有被鋤頭砍的傷,沒一道都很深。常人或許早就動(dòng)彈不得了,可他是咬著牙,故作無礙的接住了那茶杯。
如此在客棧住了半個(gè)月,他們才接著啟程。
不過啟程前,了悟又去了那戶人家。
“哎喲,你這和尚怎么又來了,上次差點(diǎn)出大事,這次還有膽子來?!币焕蠇D人擋住了悟,不讓他往前走,“趕緊走吧,不要命了不成?!?p> “阿彌陀佛,那位施主,她怎么樣了?”
“哎,還說呢,第二天就上吊了?!?p> 了悟沉默許久,之后扶著夏染離開了。
夏染能感覺到他的手很涼,氣息也很重,手中佛珠轉(zhuǎn)的很快。
“你為什么要懺悔?”夏染問。
“因果由我?!绷宋虻馈?p> 夏染張口又想問,可知道他不會(huì)說,便生生忍住了。
“你不是入了佛門,這些還看不透么,因果本無常,佛曰不可說,你又如何勘破。”
了悟靜默許久,“小僧罪孽深重?!?p> “呵,原來是贖罪啊。”
坐上馬車,他們出了鎮(zhèn)子。這一次,繼續(xù)往南,方向倒是沒有錯(cuò)。
雖開了春,可這幾日陰晴不定,乍暖還寒的,夏染著了風(fēng)寒。
他們?cè)氲较乱粋€(gè)鎮(zhèn)子投宿,然后再看大夫治病,只是通往前面鎮(zhèn)子的路塌陷了,而且天色晚了下來,他們只能到不遠(yuǎn)的一個(gè)小村子投宿。
了悟使了些銀子,在一老嫗家住下了。
那老嫗沒什么好招待的,烙了兩張餅送來,還有一鍋熱粥。
“你可有藥?”了悟問她。
夏染整個(gè)人暈乎乎的,搖頭道:“沒有……我怎么會(huì)有藥……已經(jīng)沒有積分了……”
了悟默了一下,而后出去了。
不多一會(huì)兒,他端了一碗姜糖水過來。
姜糖水很燙,夏染靠在了悟懷里,小口小口的喝著。
外面突然轟隆一聲。
夏染嚇得一哆嗦,忙抓緊了了悟的衣服。
“響雷了?”
“嗯?!?p> 一聲春雷,接著外面淅淅瀝瀝下起了雨。屋里沒有火盆,很冷,被子也很單薄。這家里只有老嫗一人,估計(jì)也沒有多余的被子了。
夏染冷得瑟瑟發(fā)抖,“了悟,我冷?!?p> 了悟用被子把她裹好,而后把她抱到懷里。他盤腿坐下,繼續(xù)念經(jīng)。
夏染不冷了,仰頭看著了悟,她看不到什么,但能感受到他的氣息。
“你冷嗎?”
“不冷。”
夏染頭靠著了悟的肩膀,慢慢睡了過去。
翌日,夏染是被外面的吵聲驚醒的,然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了悟懷里,很暖和,也很踏實(shí)。
“你抱了我一晚啊,腿麻了吧?”
她動(dòng)了動(dòng),了悟把她放到旁邊炕上。
聽著他窸窸窣窣動(dòng)著,大概是真的麻了,偶爾能聽到抽氣聲。
這時(shí)門推開了,老嫗走了進(jìn)來,手里端著兩碗米粥。
“法師,您二位今日怕也走不了,昨晚雨下得大,進(jìn)村出村的路都被山石給堵住了。”老嫗說著,看了一眼夏染,“不知小夫人病可好了一些?”
夏染點(diǎn)頭,“好多了,多虧那碗姜糖水?!?p> “那就好,眼下想看大夫,也不能嘍。不過你們別急,村里人都去挖路了,要不了兩日就能挖開了?!?p> 那老嫗走后,了悟端來一碗米粥,喂夏染吃。
夏染已經(jīng)有了力氣,平日里也是自己吃法,但眼下就是懶得動(dòng)彈,所以讓了悟一口一口喂著。
“那我們還要在這里多住兩日啊,晚上可真冷?!彼?。
“……”
了悟不說話,夏染想起什么說什么,倒也不冷場(chǎng)。
吃了粥,夏染躺回床上。
“了悟,你去看看有沒有干柴,把這炕燒燒吧?!?p> 夏染聽了悟用了飯,而后撿著碗出去了。而不多一會(huì)兒,這屋里有煙氣,而且越來越濃,開始嗆人了。
“咳咳,了悟!”夏染喊了一聲。
了悟沒應(yīng),那老嫗進(jìn)來了,“哎喲,法師啊,您是不是在燒炕,可不能這么燒,煙囪還堵著呢,這要嗆死人啊!”
“這小和尚,沒有干過家務(wù)事吧,這么簡單的事都不知道?!?p> “虧得我來看了一眼,不然小夫人得熏壞了?!?p> 那老嫗?zāi)钅钸哆兜?,了悟也沒說什么。大概是打開了煙囪,又開了窗子,屋子里的煙氣下去了,炕也暖和了起來。
夏染躺在溫暖的炕上,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