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族長所料,第二天部落被包圍了,而此時族人有的還在睡夢中,有的雖然醒來,但還躺著,如阿云一樣,舍不得離開來之不易的安頓,回想著昨晚的一切。
族人發(fā)現(xiàn)被包圍之時,一臉蒙圈,因為對手是毫無表情的,手上的武器是使用金屬長矛,氣勢也比他們更勝一籌。
這可不是什么好事,阿云以為躲過一劫,沒想到一劫挨著一劫。
族人不敢輕舉妄動,只等族長出面。
獵,果然沒被選錯,他沒有畏懼,鎮(zhèn)定自若地手持權杖來到族人前頭。而這時圍獵之人都直起長矛,欲刺之勢。
獵開口了,說:“你們這是何意?”
對方也有為首的,聽見聲音,就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人,接著從后頭上來一人。此人族人認得,就是昨天逃離的那人。只見那人連連點頭,而后又聽見他們說了些話,但同樣的問題出現(xiàn)了,語言不通,族人全然不懂。
這可兇多吉少,好不容易尋找部落,結果是來送菜的,這就太冤枉了。
族長欲上前,可這并非明智,只聽見他們大呼一聲,長矛已經刺向前方,阻止了族長前行。
族人有人說:“抄家伙干吧!”
族長理解大家,干一場簡單了事,免得糾糾纏纏,勝者為王,本就是如此。
不過這違背了族長的初衷,族長千遠萬遠來到這里,可不是為了干仗,若是為了干仗,那一路上吃的仗可真不少。
若對手是猛獸,獵物,那干仗是必然的,可是同樣的部落,那自然是希望能夠相互認識。
“不過他們不一定認得咱們是人呀!”有人輕聲地說。
世界難題,起初的兩個部落竟然相互之間都不能視為同類。
阿云也理解了,并非是自己從文明時代過去,他們不把他當成同類,即使同一時代他們也不會當成同類,起初的人都是認為自己是唯一的。
“這仗可不能打呀!”阿云說,“打了想和好,就好難了?!?p> “可是現(xiàn)在不是我們想不想打的問題?!弊彘L側身對阿云說,如今的族長對待阿云可不像往常那樣了,雖然也要顧及自己的威嚴,但是明顯帶著探討的語氣。
天空沒有一朵疑云,可大家的思想疑云重重。
“屈服,直接投降!”阿云一語驚人。
族長一聽,差點權杖都掉落了,心里罵道:“這是什么點子。”
這阿云能夠與族人溝通之后,許多細節(jié)都能夠觀察到了。就拿族長的一些心里活動來說,此時雖然不知道族長想著什么,但卻能理解一定是族長不便直言的話。
馬上有人贊成阿云的話,卻被族長一權杖重重地落地,制止了這種聲音的傳遞。
族人討論歸討論,可對手像是等不急了,長矛已經欲刺了幾次。
阿云一看這個部落,明顯比他們進步一些,他們刺長矛的動作,像是經過訓練,動作整齊,還有口號也是一致的。
這種情況,族人是不可能有勝算的。
族長心想:這阿云關鍵時刻,不起作用了,不過他不就是一個例子嗎,要不也學著他曾經那樣模仿對方。
族長讓大家列隊,說:“像以前阿云那樣,對方說啥,我們也說啥,對方做啥,我們也做啥?!?p> 阿云本想阻攔,卻沒曾想對方已經呼喊,氣勢壓人。
緊跟著,族長用手一指揮,大家同樣齊聲同音回復。
族長扭頭看了看對方領頭的,可就是無法辨識對方的情緒。他與身邊那人嘀咕著,族長自然沒有放過這個機會,也同音學著,不過對方聲音較小,族長到底學得有幾成像,無法確認。
事情并沒那么順利,緊接著他們操矛前刺,族人同樣學著前刺的動作。
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如此一來,對手可就真刺過來了。
情急之下,有的族人迅速就近掄起了棍子,上前就是一頓狂擼。
棍子與長矛對峙,雖然沒有優(yōu)勢,但是還得看使用武器的人如何,對手面對的可是身經無數(shù)次生死之戰(zhàn)的人,那棍棒下去,有的長矛即使刺了過來,也被棍棒擼斷。
這一對峙,算是鎮(zhèn)住了對手,對手后退了幾步,把包圍圈擴大了。
有人笑著說:“早該上去就擼,還唯唯諾諾?!?p> 他們就是如此,血性十足,那張牙舞爪的野獸都不放在眼里,即使沒有武器,被那些野獸的血盆大口襲來,只要雙手還能使出力氣,也要把那血盆大口直接撕開,讓其合不攏嘴。
他們的冷漠不是與生俱來的,是因為他們面對的本來就是如此,就是你死我活的拼命,那些殘疾了的,與族里的女性和小孩在一起時,對小孩的教育更是如此,告訴他們,若是心慈手軟,丟的可不是胳膊與腿,丟的就是性命。
也因此,許多小孩,都敬佩他們。每當他們說起自己與野獸作戰(zhàn)之時,這些小孩都肅然敬,尊他們?yōu)橛⑿邸?p> 阿云看在眼里,趕緊說:“你們快停下,你們這樣學就是挑釁,他們刺槍不能學,但是他們說話可以學?!?p> 阿云稍作思考,馬上補充說:“只有說話,就連他們的口號都不能學,也是挑釁之詞?!?p> 挑釁與挑釁相對,那結局自然就是一戰(zhàn)。
可是對手好像除了口號,說的也挺少。好在族人比較爭氣,這一戰(zhàn)占了上風,卻也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給相互理解留有了時間。
阿云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兩個部落,語言上是肯定不通,相貌上相差也是太大,膚色,毛發(fā),相差實在太大,除了都是直立行走,能夠掄物抵抗之外,確實不能看做同類。
阿云心想:“或許不打不相識,這一仗不可避免,但是結果是悲慘的,一定有化解的辦法。”
阿云就這么想,好像不由自主地就已經按照仙尊所指示地做。
要想認識,要想理解,那自然得要有共同的事情。不打不相識,那也是因為雙方都參加了共同的作戰(zhàn),才得以相識。
阿云馬上問:“大家覺得我們與對方除了對峙之外,還能一起做點什么?”
這個問題喚醒了大家,阿云繼續(xù)說:“我們只要找到一件能夠共同做的事情,那就能夠有溝通的機會,除了一起對峙外?!?p> 族長猛然扭頭看向阿云,眼神中充滿了贊賞,認為阿云果然非同尋常。
這點自然無需族長夸贊,因為阿云知道自己如何過來的,雖然沒有眼前的直接對峙,但那時每時每刻都充滿了未知與害怕。
不過阿云說得倒是輕松,也虧阿云敢想,換做是文明時代,兩軍作戰(zhàn),還能一起共敘有無,撇開戰(zhàn)爭,求同存異?
話雖如此,但族人還是在想辦法,雖然這比掄棍子擼麻煩些,但是還是克制了他們一時圖爽,圖省事,圖干凈利落的行徑。
這群粗人畢竟是粗人,低頭想事還不忘掄棍揮舞。
這很容易激怒對方,情急之下,阿云說:“大家安靜下,放下棍子好好想想,想必對手刺來,再掄棍也是來得急的?!?p> 就他們放下棍子的動作,還真讓對方的警戒有了松懈。
他們把長矛立起來了,成靜候待命狀。
族長見狀,形色欣喜,于是催著說:“你們趕快想,快想?!?p> 這想辦法不像干其他事情,雖然也有急中生智一說,但是那畢竟是少數(shù),而且還要身處險境,并非像族長催促的這種急。
可哪里想得出,除了吃,睡,就是打獵,這些事情怎么可能一起做,怎么可能會有共同的事情?更何況如何溝通?就算有那么一件事情,他們也無法與對方描述。
大家思考問題時,整個隊伍就比較散亂,把他們原有的狠勁都給消散掉了。
有弊有利,對方也開始討論。那些被掄斷的長矛,換了新的,也不知他們?yōu)楹芜€會帶多余的過來,想必是有被掄斷長矛的經驗。
阿云也在思考,可也是一無所獲,可就在這時,有位女性竟然拿來了昨晚的烤肉,上面的作料還是剛添上去的。
后邊跟來幾位殘疾人,而其他女性和小孩都沒有跟過來。整個對峙過程,女性與小孩都沒有出來,都在茅草屋內,但她們聽得很清楚,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阿云驚呼:“這是要干啥?”
族人想攔住他們,可是被殘疾人護著,這位女性徑直地沖到最前頭。
她是女性,語言雖然不通,但是行為總是與族里的男性有所不同,或許她對這場對峙有更清楚的理解。
只見她把烤肉撕開,上來就吃,然后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動作,族人都在這位女性的后邊,并不能看清楚她手上的全部動作。
阿云站在她的側向,也無法全部看清。
族里有人擔心,而族長臉色柔和不那么緊張,他雖然也看不清全部動作,但是好像能夠理解她的用意。
族里的這些粗人,本來都想過了。他們的生活也就只有吃,睡,打獵,這里邊睡與打獵定然對解決對峙沒有用處。
這吃,或許就是轉機,粗人們卻不知道能夠在吃上面做上點文章。
那位女性,表演了一連串動作,讓對方疑惑不解。緊接著一位殘疾人帶上一部分烤肉送到對方領頭之人跟前。
而那人也好像不太領情,這可能也在大家意料之中,對方怎么會這么輕而易舉地明白什么意思。
而也虧了這位女性,再次不厭其煩地表演著,把一塊肉撕拉一下放在嘴里。這位女性有她本來的陰柔之氣,對峙的人對此不產生敵意,自然就放下身段看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沒曾想,送肉的那位殘疾人也撕拉了一塊肉往嘴里塞,嚼出很大的聲響,再撕拉一塊在領頭跟前一晃,又轉向那些手持長矛之人。
烤肉飄香,這種香味自然是族人所喜愛的,可并不一定是這些人所喜愛的,而也就是這種嘗試,他們的警惕確實放松了不少,或許他們對族人的認識有了改觀,不再認為需要以長矛對峙。
這殘疾人雖然殘疾,他可曾經也是身經百戰(zhàn),面對這么多對手,離得這么近,卻一點都不害怕。他的瘸好像也給他帶來了點好處,還有他長期與孩子和族里的女性待在一起,那種好戰(zhàn)的兇猛勁少了許多,也呈現(xiàn)出陰柔之氣。
隨著對手的放松,那位殘疾人直接把烤肉分發(fā)給執(zhí)矛之人,夸張時,直接往對方嘴里送,總算讓他們嘗到了烤肉的美味。
事實上,還真如此,就是需要那么一件共同的事情。如此一來,人人都品嘗到了烤肉,人人都理解了剛才那位女性所做的動作之意,也明白族人并非是他們所需要以長矛對峙之人。
他們終于明白了,他們與族人之間就是差了可以溝通的途徑。
語言雖然不通,但是飲食架起了他們之間的橋梁。阿云雖然不敢確定他們是否已經把族人當成同類了,但是已經可以肯定,可以同吃了。
族長非常欣慰,這傷腦筋的情況,竟然被一位女性與幾位殘疾人給解決了,頓時他那顆被一直提起的心,總算能夠落下到本該安放的位置了。
而后族長叫人把所有的烤肉都擺了出來,全部開吃,不光給對手吃,自己人也吃。
族長開心地說:“這頓就當是因為咱們安定于此,他們來給咱們祝賀了。”
阿云怎么都沒想到是這個結局,那長矛終究還是沒有飲血,而族里的棒子,也終究沒有擼肉。
族長遞于領頭人一塊特殊的肉,說特殊,是因為族長特意挑選,或許是族長認為那是最好吃的,雖然兩人不知道說什么能夠相互聽得懂,但是肯定能夠明白族長遞肉是讓他吃的意思。
那領頭人可不講客氣,拿起肉就大吃起來。也不知為何,在這烤肉迷香的氛圍中,大家對棍棒與長矛的相抗并非很癡迷,而那烤肉味才是他們非常期待的。
這場對峙就在烤肉迷香之中結束。
族長對那位女性大為贊賞了一番,而最后他沒有忘記對族人說:“這多虧了咱們‘首之神’的保佑,‘首之神’一直在我們身邊看著我們,在危機時刻,他一定會賜予我們智慧與力量。”
阿云看見與自己昨晚同睡的那幾位原始人,他不想與他們同稱為族人,因為實在太過原始。如睡個覺,怎么著也得一個方向,而他們不管,橫的橫,豎的豎。
這往后,這些茅草屋還會添添補補,有的要建得更結實,有的需要擴大,有的并非全部采用茅草,需要用泥土或石頭筑墻的就筑墻。
自從那次兩個部落相會之后,他們之間就見得很少了,偶爾也就是部落出行之人相互看見,而鑒于語言不通,也根本不會有過多交流。
阿云對族長說:“上次對峙可以看出,對方是領先于族人的?!?p> 族長回答道:“確實如此,不過我并不關心是否領先,我關心的是兩個部落怎么才能語言相通?!?p> 阿云明白族長的意思,不過他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因為這語言可不是那么容易學,再說若是真派一個人過去學,也不太適宜,對方怎么可能讓一個語言不通的人——甚至都還沒有認為是同類——在一起過,一開始就無法理解。
阿云所住的屋子也有了改善,那幾人睡姿也有了不少糾正,族里非常融洽,女性的地位大增,也不再有人覺得殘疾了只會拖累部落。
這天夜里,阿云心想,這一劫應該算結束了吧。他又撫摸了后背,那個圖案是法戀的接口,可為什么法戀沒有再次為他匹配,或者直接讓他回去。
這一晃不知是多少年,老族長都離世了,新族長也有了些歲數(shù),而阿云容貌依舊,許多人對阿云的容貌好奇,為何阿云會日日如初,日日如此。
阿云也不知,可法戀依舊還沒有給他再次匹配,這一劫或許并非到此結束。
族長也有了新的想法,他會派人送東西給那個部落,就這么一點大的地方,許多時間,雙方打獵或者摘果子也都能碰上。
語言還是沒有相通,而雙方的習慣卻相互有了融合。
他們自然喜歡族人的飲食,而族人喜歡他們的技藝。他們會制鐵器,他們所用的長矛打獵優(yōu)勢很大。
他們也有送來鐵器給族人的,而這種互送東西,卻沒有建立在語言相通的基礎之上。族人感覺兩個部落其實已經有了相互認同,在語言相通之前心靈早已相通。
阿云沒有插手他們之間進一步的交往,整天都是在數(shù)著日子。因為日子實在太平靜了,讓他感覺不到此處還會發(fā)生什么,以致不知法戀為何還讓他呆在該處。
上次對峙的化解,其實對阿云來講那是稀里糊涂。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起沒起到作用,因為整個過程都是那位勇敢地出來演示吃肉的女性所掌控?;蛟S有那么一點作用,就是阿云說的幾句話。
可說了些什么,阿云自己都快忘了。這索然無味的生活,讓他感覺過去的無需記住,因為記住也是平添索然無味。他需要的是未來。
不過事情總是有例外,對方部落中的其中一位原始人,對族人非常感興趣。
他可經主動常來這邊,摘果子也刻意來這邊摘。
混眼熟,就屬他勤快。
族人家門口的果子,也被他摘了,心里非常不舒服??捎譄o法溝通,也不想因為這件事情再出現(xiàn)糾葛,因為族人畢竟是初來乍到。
這人倒也實在,每次摘了果子,也不忘了給族人留幾個,然后在族里嬉鬧著玩耍。族里的女人小孩一般也都有空,見來了外族的,自然也熱情款待。
這一回生二回熟,還真出現(xiàn)了奇跡。這家伙竟然把族人的語言學通了,兩個部落總算可以溝通了。
這是好事,可隨之而來的復雜事情更多了。畢竟是兩個部落,沒有血統(tǒng)。其實雙方不能溝通的時候,雙方不會輕舉妄動,不知道對方幾斤幾兩。雙方能夠溝通了,摩擦還多了。
摩擦也沒關系,因為這都是有借有還的事情,就怕有誰起歪心思。
在那家伙的帶領下,兩個部落逐漸能夠溝通自如。并且都有了新的認知,知道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一種人,一個部落,天大地大,不知還有多少。
這家伙可以算是功臣,可一山不能容二虎,這兩個部落緊挨著,有時候總有人想著要較量個高下。這或許是社會形成時,由人的欲望產生的一種助推力吧。
社會中,明著較量,比個高下,還能夠接受??墒聦嵣喜粫?,明著較量那多沒勁,多吃虧,既然我想吃你,那自然就充滿了偽裝,埋伏與偷襲。
那獅子捕獵亦是如此,不在進攻范圍之類,就慢悠悠地,時而躲在草叢中,時而矗立不動,讓那獵物即使看見,也不對獅子產生防備。
動物如此,人亦如此。
族人來這里對附近地形不熟,得從頭探索,對獵物分布也不熟悉,捕獵時常會落個空,可族人不能餓肚子呀,長期如此族長的威信也就沒了。
這時族人倒是想到一個辦法,讓常來族里的那位外族人帶路,果然一打一個準,有的地方還幫助族人布置了陷阱,第二天直接去取獵物即可。
這里日子算是富足了,富足了就會有食物與物品的剩余,有剩余就得分。這族人歷盡千難萬險,自然會謙讓,所謂共苦之后要同甘。
禮讓確實是好事,族人誰都沒有要,就都留給了族長,族長當然也是不稀罕這些東西,而推辭說:“代族里保管?!?p> 人就怕享樂上癮,因為每一次享樂,都會讓人的神經得到享受,可是第一次開心,第二次還開心,第三次享受可能就膩了,得變花樣,得求新,這就增加了享樂所耗費的物品。
或許在第一次享樂的時候,心里快樂著,但也有過意不去的想法,畢竟這并非自己所創(chuàng)造是,自己享受別人帶來的快樂。
第二次享樂后,心里的自責感就少了些,可能還會觀察一下提供快樂之人的感受,若是沒什么影響,那就順其自然了。
之后膽子也就大了起來,心也放下了,盡情地享樂吧。
這也行,可畢竟不是像心想事成那樣,想什么就有什么,想什么還得讓人弄才有什么,于是有難同當,有福就不再能同享了。
可這不行呀,不是說誰讓人去弄,人就會去弄呀。這剛開始有人去弄,那是出于信任,理解好了別人就是好了自己。
之后就會有人發(fā)現(xiàn)不對勁,有人忙得要死,有人卻享受著快活。雖然不知道那快活到底是啥,但是從容貌的變化來看,那享福的原始人自然進化得快,那惟命是從的,就越來越獸性了,甚至曾經褪去的毛又給長出來了。
這算是分化吧,從形象上就分化了,可是這也不行呀,還是不能說,你叫那進化得慢的做啥就會為你做啥呀。
有時候進化慢的獸性一上來,那進化快的還不一定能夠招架得住這與生俱來的獸性呀。
這可了不得,因為他們已經不習慣再親力親為了,他們更希望取,而不希望予。
這可得想個辦法,他們于是圍坐在一起。自然是進化得快的才能夠有這么心有靈犀的一刻聚在一起,共謀大事。
族長自然是其中之一,他可是第一個享受的,之后帶著帶著多了起來,于是兩部分人分化就出現(xiàn)了。
族人也在壯大了,這兩部分人也在壯大,而進化快的會非常有社會性,會考慮問題,知道過生活,除了自己去獲取,還可以獲取別人的。
這是一次非常大的思維突破,可他們還得精密計劃,如何才能讓進化慢的心甘情愿或者即使不心甘情愿也沒轍,只得獻出他們的收獲。
想想就誘人,部落還可以如此發(fā)展。他們可是一同遷徙過來的,說好的同甘共苦,可一部分人忘了一切,一部分人卻總是在等著同甘。
最近他們越來越發(fā)現(xiàn)有時候叫不動進化得慢的原始人了,這迫使他們得趕快想出辦法,這也是這次聚在一起所要商討的事情。
如何才能讓他們乖乖地聽話呢?這些原始人圍坐在一起,族長為首,年長點的胡須很長。他們會打理身上的毛發(fā)了,從前從來沒有人知道身上的毛除了保暖外還有其它什么功能,現(xiàn)在他們知道,稍作打理,還能做裝飾。
那族長頭部的毛發(fā)也有了變化,這個變化讓大家不再覺得只有那包漿的權杖有威嚴,就連族長的頭型也有威嚴。
進化慢的原始人,把這些變化看在眼里,起初還以為這是他們在為族里做事情,這些變化就是做了某些事情所引起的,就像他們下水抓魚,那毛發(fā)自然也會變,他們心里想不出還有什么理由會引起他們的毛發(fā)與形象發(fā)生變化。
這群人圍坐著,頗有范,有的捋著嘴上的毛發(fā),有的捋著兩鬢的毛發(fā),反正各有各的習慣,每一種習慣并非隨意,都暗含了那人的氣質與地位。
其中一人說:“是呀,長此以往,他們可就不會聽從差遣了?!?p> “是呀!這可不行?!币蝗烁胶偷?。
“那是自然,不是我們想這樣呀,實在是他們進化得慢……”又一人說。
還沒等他說完,有人搶話說:“嗯嗯!是的,這或許就是‘首之神’的神意。”
大家聽了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當時就覺得這句話非常正確,竟然異口同聲地確認了。
最后族長站起來說:“這事也不能草率地做決定,因為“首之神”的神意可不能隨意透露,我們得問問‘首之神’,他在天之靈可是一直在保佑我族的,當年我們歷經千辛萬苦,能夠來到這里,也是受到‘首之神’的指引?!?p> 這哪是商量事,這簡直就是天作之合,一句“或許”之言,倒成了他們的法寶。
族長權杖一懟地,心里已經有了計劃,他說:“明天祭祀,宣布此事。”
按照常理,只要族長權杖一懟地,那事情就算定下來了。
而有人卻制止了,這人毛發(fā)稍長,頭部毛發(fā)向后卷。形態(tài)威儀,養(yǎng)尊處優(yōu)之態(tài)非常明顯。
據(jù)說族里的這些變化,被外部落的那人看到眼里,心里也不明白其中的緣故,但是卻覺得很好,于是也少不了在他們部落里面?zhèn)鞑ィ@可越傳播越神,傳得越神就越讓他們部落里邊不齊心。
這自然也讓他們部落的首領不舒服,這可了得,那可是一個外來部落呀,占了地不說,就是目前導致自己部落打獵與摘果子也比以前難多了,跑路遠多了,這些都可以忍,但是讓自己部落的人不安定,那可就得爆發(fā)一下心中的怒火。
族里這邊有人欲制止族長第二天祭祀,說:“族長,這事只能成不許敗,若是沒有些準備,像以前那樣說祭祀就馬上祭祀,可不像話,而且你看看咱們的祭壇多簡陋呀,威嚴何在?”
“照你這么說,該如何是好?”族長輕聲問道。
其他人也側耳傾聽,這可是大事,他們理解祭壇,因為曾經的祭壇也在他們心目中無比神圣,而自從有了社會性之后,他們更理解祭壇了,原來褪去心目中的神圣之后,豁然開朗,這才是一個真正的社會。
他們終于理解了曾經族長的眼神為何與他們有所不同,如今自己的眼神也是如此,社會就是社會呀,看得更清了,也理解更多了,心卻更安了,因為這可是進化的結果,從外表上一看就能分辨得很清楚。
那人接著說:“這事還得從長計議,‘首之神’我們年年祭祀,可不能這么祭祀,這祭壇一定得大,最好像咱們曾經那個那么大。并且祭祀的獵物也不要太單一了,要多,另外可以加一些祭詞,儀式要隆重,最好能夠把‘首之神’現(xiàn)場召喚出來,即使不能,也要‘首之神’留下出現(xiàn)了的痕跡,并留下他的旨意?!?p> “這事比較難辦呀!”有人聽完很直白地說。
其他人陷入了沉思,不過隨后都紛紛贊同,有人直接脫口而出說:“難辦是難辦,但是這很重要呀,我可不愿意再與那些進化緩慢的人待在一起?!?p> 大家覺得確實如此,誰叫他們進化得慢,這可不是我們忘恩負義,或者說只共患難不同享福。
有人則直接批評道:“不能這么說,我倒是覺得一切都在‘首之神’的掌控之中,就連咱們這次聚會商討亦是如此,或許‘首之神’有其難處,并不能直接相告,而采取了讓咱們自己說出來,讓咱們自己做個計劃,代為傳達罷了。說實話,我們只是代為傳達,若是平白直述,有誰會信,若不信還惹出一些爭端來,那就還不如做得真實些讓人信服?!?p> 此話倒是動聽,把他們自己都繞糊涂了,他們自己也信了。
族長說:“是呀,那‘首之神’一直在指引著我們,這肯定不假,原來我們每天每時每刻都被‘首之神’主宰著,我們的行為,我們的每一句話,都是他的傳達。”
于是族長又說了一句禱告詞,其他人也說了一遍。
這次聚會可真了不起,起初的社會性,那是跳出來觀看的,而聚會結束之時,又跳進去了,他們自己的認識又有了升級,他們才知道,無論如何,都跳不出“首之神”的庇佑,即使他們不再相信“首之神”,那也將是“首之神”的安排。
這非常神奇,這一跳出再跳入,讓他們的認識有了一個封閉性。他們知道,一切都是“首之神”的安排,因此一切事情,也都將由“首之神”來決定。
族長知道這事很重要,他也不再覺得自己只是為了更好地安排其他人,而是他知道“首之神”一直指引著他們,為了他們好,這事應該這么辦。
人是可以被自己所做的決定催眠自己的。
催眠之后,那可就有著神奇的精神力量。
因為一切都覺得是理所當然,一切都覺得這是神的安排,一個人如此那只是一個人,若是都如此了,可就力量無窮。
這些天,族里忙起來了,先擴建神壇,這可是頭等大事,按照曾經搬離之地的神壇擴建,那里可是他們的發(fā)源地,他們其實也懷戀那里,正因如此,更希望按照那里的風格建神壇。
族里的人聽說要擴建神壇,積極性都非常高,他們每一個人都很相信神,也相信他們的“首之神”一直守護著他們。
一個人什么時候最可能垮掉,就是當沒有精神支柱了,而一個人若是有精神支柱,那么即使在真正死亡的那一刻,他也堅信著自己不會死,死了也會有來世,死了更能夠脫離身軀看著世界,守護著自己要守護的東西。
阿云看在眼里,非常感動。他們動力十足,你若在也會被這種動力所感動。
很快神壇就建好了,提前完成,而在此期間,打獵一樣沒有閑著,同樣造了關獵物的籠子,祭祀用的獵物也準備好了,并且照著族長的吩咐,多了幾頭獵物,種類還不一樣。
阿云根本不認識這些獵物,模樣怪異。這一路上,阿云見到的獵物挺多的,真是一個地方一個樣,獵物各有不同,有的兇神惡煞一般,有的卻可愛稚氣,但都沒有逃脫作為他們食物的命運,或許在那個時候,可愛稚氣并不代表什么。
族長又組織了一次會議,這次可是仔細地對祭祀的事宜做了安排,尤其是對祭詞的修改,那可是絞盡腦汁,把他們從前的祭祀之詞都回憶了一遍,這才有了最終拍板。
會上大家對這次行動非常滿意,他們感受到祭壇對族人的鼓舞。出現(xiàn)了異常賣力的情況,也因此他們更堅定他們的做法是對的。
可他們沒有忘記,他們畢竟是進化得快些,以及他們擴建祭壇的初衷。不管進化得慢的族人如何的賣力,也不會改變他們的初衷,他們甚至不會同情,他們只是覺得建祭壇的激勵,是正確的,是能夠讓進化得慢的族人更加相信他們都是為了族里好,即使他們之間有所區(qū)別,那也是為了族里好。
阿云終于感受到族里分化更加明顯,社會性越來越強了??墒沁@種分化讓進化得慢的族人的社會視距很短,他們一眼望不穿進化快的族人,只是一種信念支撐著,信念著有“首之神”的庇佑,信念著族人一定會有福同享有難同當?shù)???蓞s不知進化得快的族人的社會視距卻能囊括整個部落,他們理解部落社會,但他們并不覺得不妥,因為他們習慣了,況且有些新生力量根本就不知道這些區(qū)別的由來,而是以為這是與生俱來的,就如同他們得一同吃獵物一樣。
祭詞已經修改,族人皆大歡喜。接下來的幾天,他們還做了排練,可見對這次祭祀的重視程度。族長越來越覺得族里的變化讓他受益匪淺,他沒有想到這些變化,能夠讓他感受自己地位的躍升,盡管他的地位已經是族里的天花板。同時由于他沉浸其中,甚至也被迷惑,或許真的就是“首之神”的旨意,或許每日所做所行所思所說,都是“首之神”的安排。他甚至覺得,相信命運,那是命運的安排;不相信命運,那也是命運的安排。這種封閉性,怎么跳都跳不出來,因為他沒有更高的視角了。
祭祀如期而至,現(xiàn)場非常喧鬧,族人的隊伍又有了壯大,而這并不歸因于條件變好,而歸因于他們的信念更加強大。
這個信念是他們唯一的信念,取代了曾經沒有名稱的信念,他們更喜歡這個信念,更堅信這個信念,因為有的人與“首之神”一同并肩作戰(zhàn)過,他們對“首之神”的熟悉,就好像“首之神”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他們一般,即使族里不給他封神,也將成為他們心中的信念。
這是好事,因為這是由心而發(fā)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