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不響當(dāng)然不會告訴湯晨自己已經(jīng)在茶葉市場布下千絲萬縷,不管是蜘蛛、蒼蠅都被張不響調(diào)動起來,安插在茶葉市場各個角落,市場的商家、布局沒有人比張不響更清楚。
和湯晨說得一樣,在張不響看檔第一天,徐老板就來了,搖著扇子、晃著光頭、手里一串盤得發(fā)亮的珠子。
張不響看是市場同行,過來捧場,趕緊接到檔口內(nèi)的茶臺,讓座,開始泡茶,
“徐老板,什么風(fēng)把您吹來了,小檔口剛開業(yè),以后要承蒙您的照拂?!?p> “說那些客氣了,市場里來了新檔口大家一起把生意做起,彼此照顧?!?p> 徐老板大大咧咧坐著,打量著張不響的檔口,
“張老板,你這檔口剛開,是上新茶還是老茶?”
“應(yīng)該是老茶?!?p> “唔,應(yīng)該?你不主事嗎?!?p> “我老婆,主要是我老婆她家有茶山?!?p> 聽到張不響老婆家里有茶山,徐老板神秘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你老婆家茶山?該不是我猜的茶山吧,哈哈哈。”
“不知道我老婆家的茶山和徐老板你猜的茶山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茶山,哈哈哈?!?p> 兩個人都鬧笑一段,茶葉泡好了,倒入茶碗,茶葉茶湯清亮,端到徐老板面前,輕抿一口,
“嗯,英紅?”
“是英紅,徐老板,厲害!”
“茶色不錯?!?p> 喝完,續(xù)上一杯,兩人繼續(xù)閑聊,聊到檔口起源,張不響經(jīng)歷,張不響一筆帶過,只說中年失業(yè),公司補(bǔ)償若干,遇上現(xiàn)在的老婆,家里經(jīng)營茶山,所以干脆開個茶葉檔口。
至于為什么到昆明,因為老婆家老表在昆明多年,熟悉市場,可以在生意上有幫助。
“老張,如果不是這話從你嘴里說出來,我真想把網(wǎng)上的段子翻出來給你看看,讓你看看是不是和你的經(jīng)歷一摸一樣?!?p> 張不響知道徐老板指的是什么,劇情太假。張不響也很抗拒這個故事,感覺怎么都像是現(xiàn)實版的微信好友賣茶葉,美女家道中落唯有爺爺奶奶和茶山一座。
但是,奈何劇本這么設(shè)置,張不響只有盡力讓自己相信,再從自己嘴里講出來。
送走徐老板,張不響檔口里沒有幾個人,他坐在茶臺后集聚精神,鏈接到市場里的蒼蠅,一直跟隨徐老板,直到他進(jìn)入自己的檔口,檔口里有焚香,蒼蠅使者堅持不住,搖搖欲墜,只好斷開鏈接,放蒼蠅使者逃生。
下午,湯晨來檔口了,打扮和昨天截然不同,穿著修身時尚西褲、上身T恤、披肩,和微信里的賣茶小妹頭像很有一股一樣的味道。
張不響不有自主懷疑自己是不是真被賣茶小妹叫來這陌生的城市掏光積蓄開茶葉檔口,被人賣了還替人在數(shù)錢。
“看什么呢!”
湯晨對張不響直愣愣的眼神有些不滿,昨晚的警告張不響忘在腦后了。
張不響突然來了句,
“過來,挎著我的胳膊,徐老板又來了?!?p> 湯晨差點說出神精病,哪里都沒人怎么可能來徐老板,話還沒出口,腳步聲已經(jīng)到了檔口里,湯晨順勢依在張不響胳膊上,搖著張不響胳膊,
“老公,今天晚上人家就要吃火鍋嘛!”
一秒進(jìn)入狀態(tài)!這就是專業(yè)素質(zhì)。
“哈哈哈,張老板打擾了?!?p> 徐老板上下掃了湯晨一眼,對這個女警察的賣茶妹扮相相當(dāng)癡迷,又掃了一遍湯晨上下,帶著豬頭色相,就差把湯晨身上每個細(xì)節(jié)都用眼睛量一遍。
張不響故意聲音里帶著慍怒,也是真的慍怒:
“有事嗎,徐老板?”
老板兩個字故意拖得長長的,加重了尾音。
“喔,忘了通知你,市場里明天有消防演練,讓商家都要到管理處登記,你稍晚過去吧,記得拿營業(yè)執(zhí)照、身份證。我怕你剛來,沒人通知你,所以,我,我就來了?!?p> 眼神還是不由自主掃到湯晨身上。
“喔、好。”
張不響裝作若無其事,“消防演練還要營業(yè)執(zhí)照和身份證啊?”
“可能是消防局登記用?!?p> 徐老板明顯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和張不響的不滿,急忙拱手,“告辭告辭,你們繼續(xù)!”
看著徐老板退出去,湯晨松開張不響的胳膊,拍拍自己的袖子,
“你還不錯嘛,挺像那么回事?!?p> “不是我像那么回事,這小子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你沒看見他再不走口水都流下來了?!?p> 湯晨噗呲一下笑出聲,嬌捶張不響一下,張不響一下子呆了,湯晨看到張不響眼神的變化,干咳一聲,
“關(guān)檔吧,吃火鍋去。”
“真吃火鍋??!”
“必須,順便看看姓陳的是不是真對你這個獵物感興趣?!?p> “他感興趣也不是我這糙老爺們,是你吧?!?p> “執(zhí)行任務(wù)不能開玩笑,記住你的角色?!?p> 張不響一個訕笑,自嘲一下,不要自以為是,不要忘了身份!
是啊,一個中年矮矬窮,失業(yè)、離異、苦逼的男人,忘了自己的身份,可能就是無邊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