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
中華商業(yè)街。
隨著大規(guī)模濃密的槍聲響起,街上的行人早就抱頭鼠竄,消失一空。
幾個穿著黑皮的警察蜷縮在掩體后,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時抬頭望一望遠處。
一個年長的警察,一腳將一個哆哆嗦嗦往嘴巴里送煙的年輕警察踹翻在地,罵道:“馬小四,你他媽的瞎啊,這個時候了還抽煙,子彈可不長眼睛?!?p> “師父...怕啥,槍聲不是停了嗎?”
“停了?”年長的警察豎起耳朵,聽了片刻,慘白的臉上終于有了幾絲紅潤,將地上的煙蒂撿起,吹落灰塵,叼在嘴里。看著徒弟不屑的眼神,氣不打一處來,伸出巴掌要打又收回,壓著嗓子罵道:“你個兔崽子知道啥?老子在這金陵城里混了幾十年,你什么時候見抓人用沖鋒槍的,這說明啥?”
“憲兵?”
看到徒弟終于開竅了,師父陰沉的臉上終于有了片刻笑容,“這說明啥,亡命之徒懂不懂?不是在抓紅黨就是小鬼子了?!?p> “小鬼子?日本人不是在滬上嗎?”
“你懂個屁?!?p> 師父“吧唧吧唧”抽著香煙,面沉如水,看了一眼遠處陰沉的天空,嘆了口氣,自言自語:“要變天了,這世道還怎么活啊...“
這時候幾輛吉普車橫沖直撞的駛了過來。師父吐掉煙蒂,站起來整理著衣服,一邊小跑著上前,一邊低聲囑咐:“爺爺們來了,你一會老實待在我后邊,不許說話?!?p> “。。。唉,我曉得了。”
馬小四挺直腰桿跟在師父身后,就見幾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子,依次下車,聚攏在一名穿著將校妮子大衣的青年旁邊。
青年緊了緊衣襟,從容不迫的走在前面,眾人跟隨其后,自有一股氣勢。
這一幕看的馬小四眼底火熱,竟然想起戲文中的一句話,大丈夫莫過如此。
李唐在一名衛(wèi)兵帶路下,很快來到報社后一處大院。
這里顯然進行了一場慘烈的交鋒,鐵門上、殘垣斷瓦上到處都是彈痕,院中尸首橫成,血水污跡彌漫,濃烈的火藥氣息撲面而來。
李唐皺著眉頭,徑直從尸體縫隙中穿過,院內(nèi)的情形更加慘烈,玻璃上到處都是彈痕彈洞,晶瑩的玻璃碎片伴著猩紅的血水泛著詭異的光澤。
這個時候,猴子上前,在李唐耳邊低聲呢喃幾句。
李唐眸光閃爍,揮手說道:“守在外面,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靠近?!?p> “是?!?p> 李唐扯了扯衣襟下擺,走入屋內(nèi)。入眼的是一摞摞堆積起來的法幣,看規(guī)模至少有幾千萬。
他可以想象,這些假鈔如果拋入市場,會對金融和經(jīng)濟造成多大混亂。
“母版呢?”李唐冷聲問道。
沒人回答,因為屋內(nèi)就他一個人。
李唐四下尋找,終于在墻角看到一個保險柜,不過柜子上著鎖,不知里面布置了什么裝置,李唐也不敢輕易上手,只能交給專業(yè)人士處理了。
這個時候門外傳來汽笛聲,就見戴春風在齊元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戴春風戴著白手套,手中拿著絲綢手絹,輕捂著鼻子,眸子陰沉。
李唐立刻上前立正敬禮,戴春風只是揚手拍了拍李唐的肩膀,一聲不吭的走入屋中。
齊元臉上滿臉堆笑,暗暗給李唐豎個大拇指,又低眉順眼像個小媳婦一樣,站在戴春風身后。
李唐指了指墻角的保險柜,說道:“處座,東西估計在里面,我怕有自毀裝置,不敢擅專,該怎么處理,還要您做主?!?p> “好,這次干的不錯,辛苦兄弟們了?!鼻辶恋穆曇敉ㄟ^手絹一字一句傳到李唐耳中。
戴春風環(huán)視一周,眼中精光閃爍,冷哼道:“狼子野心,該殺,該死。”
隨后眸光落在齊元身上,“你怎么看?”
齊元自然知道戴春風問的是什么意思,雖然對這些錢財有所貪念,但這顯然不是他可以做主的,微弓身子,沉吟道:“一切由處座做主?!?p> 戴春風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眼神在兩人身上劃過,似乎欲言又止。
齊元立刻說道:“處座,沒什么事,我先走了?!?p> 戴春風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看到齊元這個老狐貍逃之夭夭,李唐也跟著告辭。
不過戴春風卻不想讓他如愿。
脫下手套,戴春風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的說道:“誠言啊,向站長昨天來電,找我要你過去,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決定權(quán)還不是在您老人家手中?
“我聽處長的?!崩钐频兔即寡鄞鹆艘痪洹?p> “嗯,滬上的情況很不樂觀,出了幾個叛徒,這些軟骨頭,哼,轉(zhuǎn)身對付自家兄弟可從不手軟,該殺?!?p> “向林,哼,也是個廢物?!?p> 這話好似自言自語,又好像對李唐說的,不過李唐并沒有接話。
戴春風也沒有下文,只是無力的揮了揮手……
離開商業(yè)街,李唐想起還有個莫名其妙的未婚妻,在警察分局等著自己,冷笑一聲,剛導(dǎo)演了一場戲,又有人給自己送劇本來了?
警察分局的接待室里,旗袍女子斜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白皙水嫩的修長大腿勾勒出完美的曲線。
一名警察端著茶水上前,偷瞄了幾眼,只覺得魂都被勾沒了,不自覺地咽了幾口吐沫。
這女子顯然是個會打扮的,也知曉男人的注意點,此刻拿出一把精巧別致的鏡子,重新擦拭著嬌嫩紅潤的嘴唇。
突然鏡子里面出現(xiàn)了一個青年軍官,這人面色平靜,看不出絲毫的喜怒,一雙眸子幽暗深邃。
“聽說你是我未婚妻?”
旗袍女子知道正主到了,淺淺低笑著起身,高跟鞋在地上摩擦出愉悅的聲音,女子一轉(zhuǎn)身就勢倚在李唐身邊,清澈明亮的眼睛緊盯著李唐,嗔怪道:“你怎么才來啊,我都等你那么久了。”
女子的嗓音清脆悅耳,透著甘甜。
李唐不動神色的閃避開來,出于警惕,手從肋間的槍套上劃過,黑色泛著油光的手槍已經(jīng)頂在了女子腹間,眼神變得越來越冰冷,猙獰說道:“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結(jié)果只有死?!?p> 女子花容驟然失色,一雙鳳眼突然驚恐瞪大,哀怨說道:“唉……老同學我是蘇靜啊,開個玩笑,用得著這么認真嗎?”
孟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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