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五叔朱橚，就是你了
齊泰和黃子澄兩人本就是削藩的堅定支持者。
兩人都是飽讀詩書之輩，熟悉歷史之人，他們深知漢朝時期和晉朝時期藩王對中央權(quán)力的危害。
西漢的七國之亂和西晉的八王之亂便是歷史的前車之鑒。
因此在洪武朝，他們就已經(jīng)有向皇帝建議削藩的想法。
只是當(dāng)時大帝朱元璋的權(quán)力實在太大，萬一拍馬屁不小心拍到了馬蹄子上，落個人頭落地的結(jié)果都是小的。
稍不注意就是株連九族。
最為典型的就是一個名為葉伯巨的人。
洪武九年，天象出現(xiàn)異常，是謂“星變”。
大帝朱元璋認為這是上天有所示警。
于是詔令全國，讓天下人上書朝廷，指出中央政令哪里有不當(dāng)之處，自己接受批評。
我，朱元璋，你們盡管來信罵我，我不殺你們！
或許朱元璋也沒想到，他本來只是隨口一說，結(jié)果還真有一個愣頭青寫信給他。
此人就是葉伯巨。
在洪武朝，葉伯巨以國子生授平遙縣訓(xùn)導(dǎo)。
他直接上書朱元璋，洋洋灑灑一大篇，說這大明朝有三件事做的很不好。
分封太侈、用刑太繁、求治太急。
就是說，洪武帝啊，你給兒子們的封地太多了，對天下人用刑也太頻繁了，治世不能這么急的。
好家伙，這人是想讓洪武大帝朱元璋自殺以謝天下嗎？
老朱直接大怒，以“離間骨肉”之罪，直接把這小子下了大牢。
最后葉伯巨關(guān)在刑部大牢，被活活餓死了。
然而歷史不負有心人。
未來的故事顯然證明了葉伯巨的先見之明。
青史再一次記載了一位耿直直言之人。
現(xiàn)在好了，建文帝上臺，齊泰和黃子澄兩人甚至成了新帝最信任的大臣。
他們大展拳腳的時刻終于來臨了。
...
只見這齊泰身著朝服，俯身拱手，也是向前一步，低頭對新帝說道：
“既然陛下有心削藩，那么陛下打算先從哪位藩王入手？”
“齊愛卿，你覺得呢？”
聽到齊泰這話，朱允炆盯著齊泰，直接反問道。
而齊泰也是不怵，絲毫不慌亂，抬頭正視著這位年輕的帝王，朗聲道：
“回稟陛下，依微臣之見，所謂擒賊先擒王?！?p> “如今諸多藩王里面，燕王朱棣勢力最大，把他給收拾了，其他諸王不值一提?！?p> 朱允炆越聽越覺得有道理，連連點頭，示意齊泰說得不錯。
而一旁的黃子澄卻不干了，因為他的心中的想法恰恰相反。
只見黃子澄拱手朗聲道：
“啟稟陛下，微臣以為齊大人之法有所不妥。”
“哦？愛卿但說無妨。”
突然聽到旁邊的黃子澄插嘴，朱允炆來了興趣，示意黃子澄直接說。
“老臣遵旨?！?p> 見建文帝支持自己說話，黃子澄很是高興，不禁喜形于色，然后把自己的建議娓娓道來。
“燕王做事甚為妥當(dāng)，尋常把柄怕是難以令天下人信服，強行治罪恐怕有損陛下之聲譽?！?p> “微臣以為，周王、齊王、湘王、代王、岷王等藩王，在先帝之時，便是已經(jīng)多有行不法之事。”
“削之有大名！”
說到這里，黃子澄甚至聲音逐漸高昂起來。
“再則，倘若陛下要選一王，先行治罪，臣以為，從周王開始有奇效。”
“這周王朱橚乃是燕王朱棣的同母胞弟，拿他開刀，一可以折磨警告朱棣，并且斷他手足?！?p> “二可以觀察他有沒有什么小動作，看能不能抓住明顯的把柄，從而再決定接下來的方法?！?p> “可謂一箭雙雕?！?p> 齊泰看著一旁的黃子澄侃侃而談，不由得頻頻搖頭，顯然齊泰并不同意黃子澄的這番看法。
在齊泰看來，燕王朱棣才是現(xiàn)在新朝的心腹大患，如果不盡早解決，難免生變。
而先對周王動手，無疑是打草驚蛇之舉。
歷史證明了齊泰是正確的。
然而，“天意弄人”一詞在這里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朱允炆在心里，已然是認同了黃子澄的看法。
因為，恰恰在此之前，朱允炆剛登基不久，他就收到了一封密信。
這封信是舉報周王朱橚有意圖行不軌之事，蓄意謀反的。
而寫這封信的人，正是周王朱橚的次子，汝南王朱有爋。
你敢信？
王爺兒子向皇帝堂哥舉報王爺老子謀反。
剛想睡覺就來了枕頭。
這封信來得剛剛好。
而此時朱允炆已經(jīng)在想，剛登基就對自己的五叔動手到底可行不可行？
周王朱橚，朱元璋的第五個兒子。
洪武三年，朱橚被封為吳王。
當(dāng)初朱元璋自己就是從吳王當(dāng)上皇帝的，可見朱元璋對這個五子的喜愛。
洪武十一年，朱元璋考慮到吳地乃是國家財賦之地，不適合建立藩地。
于是又改封朱橚為周王，駐守開封。
而這個開封，其實就是當(dāng)初北宋的故都。
就跟燕王朱棣的燕王府建在大元故宮一樣，周王朱橚的王府，則是由北宋皇宮改建的。
但和其他諸王不一樣，在這封建王朝大明，周王朱橚就是一個異類。
他不喜歡美食，不喜歡女人，更不喜歡在自己封地耀武揚威。
他喜歡去研究醫(yī)學(xué)，研究各式各樣的植物草藥。
這是一個天才的植物學(xué)家，醫(yī)學(xué)家。
甚至朱橚還因為要尋找某味草藥，擅自離開了自己的封地，從而被朱元璋治罪。
要知道，朱元璋是規(guī)定了藩王是不能擅自離開封地的。
這是太祖訓(xùn)。
從這點可以看出，藩地其實在另外一個角度來看，也算是一個超大監(jiān)獄。
只是你是具有生殺大權(quán)的監(jiān)獄長罷了。
朱橚曾經(jīng)研究過國內(nèi)可以食用的四百多種植物。
并把它們繪制成圖，編撰出了專著《救荒本草》。
甚至，在這本書上，朱橚還記載了一些全新的消除某些食用性植物毒性的辦法。
極大的方便了下層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
而且，這本書在社會上廣泛傳播，甚至傳到了日本，被當(dāng)?shù)氐膶W(xué)者所推崇。
而朱橚組織人編寫的《袖珍方》一醫(yī)書，更是以方便實用、“家傳應(yīng)效”的特點極大促進了民間醫(yī)學(xué)的發(fā)展。
在那個缺醫(yī)少藥的年代，這書不亞于天降神書，堪比圣人之言在讀書人中的重要性。
讓許多因為生活環(huán)境不好，得病卻沒人救治的百姓幸運的活了下來。
可謂造福一大方。
...
黃子澄看見建文帝明顯是同意自己的建議的。
但是還是很猶豫，顯然是在擔(dān)心直接出手動周王會很麻煩。
但是黃子澄哪能放過這個機會，又開始苦口婆心勸了起來。
“陛下，此事萬不可有婦人之仁啊！”
“藩王之禍，歷史可見！”
而黃子澄接二連三的勸告，也是讓朱允炆終于下定決心來。
朱允炆負手站在了謹身殿的窗戶口，抬頭眺望著外面的巍峨皇宮。
那是他的萬里江山，藩王不可留，就算是親叔叔也沒用。
“傳旨，宣曹國公李景隆覲見！”
聽到圣旨的太監(jiān)匆匆離去，而朱允炆一邊看向窗外，一邊嘀咕著：
“五叔啊，這怪不得我了。”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