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的事情……有什么問題嗎?”
許瀟深吸了一口氣,第一次明確提出了反駁:“小櫻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三天不進食的話,很可能會被餓死,難道狐神大人想要的是一個在祭祀開始前就已經(jīng)死去的祭品嗎?那樣的話,神明大人會更生氣不是嗎?”
這番話,許瀟感覺邏輯還是挺順暢的。
但白川龍馬顯然不太認可,依然怒氣沖沖地呵斥道:“你懂什么!神明大人需要的只是一個純凈的靈魂,而肉體的生或死根本就沒有區(qū)別!”
“既然如此,那吃不吃東西還有什么所謂?如果吃幾口飯團就能讓靈魂變得污穢的話,那么我們這些從出生開始每天都在吃飯的人,豈不是全都骯臟到可以直接墜入地獄了?”
“……”
白川龍馬被噎住了。
在停頓了幾秒鐘后,才看到白川龍馬再次開口,咬牙切齒地說道:“從今天開始,你也被禁足了,在祭祀開始前,除了神社以外哪里都不許去!也不許再和小櫻有任何接觸,否則,到時候狐神大人降下的怒火,就由你來代替她承受吧!”
“呵……”
許瀟不屑地笑了一下。
他原本還以為,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多了解一點關(guān)于祭祀以及“狐神”的事情,但白川龍馬這么快就無能狂怒,卻是讓他有點失望。
不過最后那句話指代的,很可能就是他之前從奈美口中聽到的那段因為破壞祭祀而全家被殺的故事,白川龍馬很可能知道一些內(nèi)情,或許可以想辦法刺探一下。
空氣安靜了幾秒鐘。
白川龍馬漸漸從盛怒中平息下來,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重新將視線投在許瀟身上,眼神嚴厲地看著他:“唯,你剛才喊出來的那句‘縛’,是怎么回事?”
“那個是……”
許瀟話到嘴邊,卻忽然靈光一動,然后自然而然地編起了瞎話:“那種能力,正是狐神大人親自賜予我的。我上午出去在村子里游走的時候,在御神木那邊聆聽到了狐神大人的旨意,它告訴我,‘禁食三日’的規(guī)矩只是我們的誤解,而它本人更想要一個健全的祭品來服侍自己……為此,它特意賜予了我這個能力,來證明我說的都是實話。”
“真的?”
“真的。”
白川龍馬沉默了片刻,有點狐疑地盯著許瀟看了看,又看了一眼不遠處供奉著神像的主殿,再次開口時,語氣稍微緩和了一點:“那好吧,從今天開始,你每天給小櫻送一次飯,但絕不能將她放出來。也不能隨便再離開神社,我會找人過來看著你的?!?p> 對這個要求,許瀟不以為然。
腳長在他自己身上,除非白川龍馬也用鎖鏈把他捆起來,要不然他想出去太容易了。而這種情況又是絕對不可能發(fā)生的,因為許瀟現(xiàn)在是白川神社的主祭巫女,還要負責(zé)操辦祭祀事宜,所以不可能不在神社里露面。
倒是禁止他離開神社,是有辦法的——
當(dāng)天下午,白川龍馬往山下去了一趟,等他回來以后,山腳的鳥居旁邊就多了兩個身材魁梧的壯漢。
從神社下山,只有這么一條路,理論上只要守住鳥居,許瀟無論怎么想辦法離開神社,都會被發(fā)現(xiàn)并阻攔。
除非掉頭往深山里面走。
但,許瀟畢竟不是真正的十五歲少女,掌握的技能也絕不僅僅是一招“言靈·縛”。
在參道的兩側(cè),還有一些濃密的樹林,里面遍布著深淺不一的溝壑和枯木落葉,普通人、哪怕是身手矯健的獵戶,想要通過這條未經(jīng)開發(fā)的路下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一不小心就可能會滾落下去摔成內(nèi)傷。但對于貓咪來說,就不一樣了。
——沒錯,許瀟這次用的雖然是人類的身體,但[彈跳力強化]卻是通用的!
等到太陽落山,夜晚來臨的時候。
隨著白川龍馬回到房間內(nèi),吹滅了蠟燭,整個神社都被夜幕籠罩下來,陷入了靜謐的黑夜。
許瀟適時地睜開眼睛,從榻榻米上悄然起身,看向窗外。
“草……”
我是什么時候瞎的?
現(xiàn)代城市中的夜晚,和古代山村的夜晚,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哪怕是因為戰(zhàn)火而變得破敗不堪的皮卡多城內(nèi),也還是有一些燭光存在的。但進入了夜晚的白溪鄉(xiāng),是真的伸手不見五指,唯一一個能算上光源的月亮,還只有彎彎一勾,并且時不時就被烏云籠罩。
在這種能見度下,別說往窗外看,就連房間里面的東西都模模糊糊的,距離超過一米就什么都看不見了。
許瀟也是在這個時候,才深刻意識到,自己最應(yīng)該固化的技能,不是那些偏向戰(zhàn)斗方面的技能,而應(yīng)該是貓科動物的“夜視能力”。
“[視覺能力強化]里面,應(yīng)該也包括了一部分夜視能力的強化吧?”
許瀟打算等這一輪游戲結(jié)束的時候回去試試。
而現(xiàn)在……
在盯著窗外的夜色看了幾分鐘以后,許瀟終于逐漸適應(yīng)了這種黯淡,能見度從一米提高到了三四米,雖然還是很模糊,但至少能看出大概的事物輪廓了。耐心等待了一會兒,到烏云再次遮住月光的時候,許瀟就輕手輕腳地拉開了門閂,然后來到了外面的院子里。
四下無聲。
辨認了一下方向后,許瀟貓著腰,往神社的庭院外側(cè)走了幾步,然后沿著參道,無聲無息地向下行進。
在山腳還有十幾米的時候,他就停下了腳步。
山腳的鳥居旁邊赫然掛著一盞燈籠,依稀映照出一個坐在板凳上的身影,正雙手抱在胸前,腦袋一點一點,等快要睡過去的時候又醒過來,看向四周,如此周而復(fù)始。
雖然沒有鐘表,但許瀟估摸著現(xiàn)在的時間點至少也得有十點鐘往后了,也不知道這家伙到底收了白川龍馬多少錢,大半夜的居然都不回家,還在恪盡職守地提防著許瀟逃跑,這份敬業(yè)精神,怕是連現(xiàn)實世界的那些996社畜看到了都要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