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老皇帝一日不死。
這整個大周朝，依然還是在老皇帝的掌控之中。
區(qū)區(qū)皇后，不過是附在他身上的一只寄生物。
包括他這個太子，包括魏王，同樣是如此！
走出驃騎將軍府，不得不說，剛才雖是演戲，卻也惹得一身邪火。
兩次累積，沖擊理智。
不過必定要按捺下來。
先找到正主再說。
老皇帝！
他直入宮門而去。
夜間本該宵禁，不過今日卻暢通無阻，一路順暢的讓趙靖難以置信。
沒有任何阻攔，即便遇見城門，也就是照例詢問了幾句。
聽說趙靖是拜見老皇帝。
那些禁衛(wèi)二話不說放行了。
隱隱的，趙靖感覺自己今晚來對了！
玄明殿。
殿外有著密密麻麻的侍衛(wèi)，宮女太監(jiān)。
“是太子殿下來了。”
“陛下已經(jīng)等候多時，請?zhí)尤雰?nèi)?！?p> 一個身著紅袍的老太監(jiān)，諂媚笑著說道。
趙靖心道果然如此，老皇帝在等著。
他對老太監(jiān)微微點頭，隨后長驅(qū)直入。
殿內(nèi)，還有幾分煙火氣和濃郁的藥味揮之難去。
里面有幾個御醫(yī)在忙碌不停的熬藥。
“兒臣叩見父皇！”
前方有屏風(fēng)遮擋，趙靖朝著屏風(fēng)直接跪伏了下去。
“咳咳，你來了？”
龍床上，有些許動靜。
一個近侍連忙上前，將老皇帝扶起來，靠在龍塌上。
不過，隨即他原本渾濁的目光陡然銳利了起來。
這一刻，他再次成為那個萬人之上，掌控生死的皇帝！
“朕，時日無多了！”
“朕問你！”
“趙靖，你想當(dāng)一個閑散王，逍遙一生，還是想，繼承大寶！”
老皇帝語氣從感懷驟然一肅，無比威嚴(yán)。
瞬間化身為叱咤寰宇的帝王！成為了大周國的主宰者！
趙靖呼吸一促，感覺到了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這是無上權(quán)勢養(yǎng)出來的。
他連忙道：“父皇天命既在，非兒臣不愿，而是兒臣不敢?！?p> 趙靖的回答讓老皇帝愣了一下，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趙靖。
眼神之中人忍不住閃過一絲欣慰之色。
沒想到這個一直被外界視為廢物的太子，竟能說出這么一番話來。
“好好好！好一個非不愿，而是不敢！你敢說出這句話，看來朕還是沒有看錯人?！?p> “帝王者，豈能無野心？”
“你今日來到玄明殿內(nèi)，也不是偶然?！?p> “不過，你可要想好了，但若是當(dāng)閑散王，朕可保你一生無憂?！?p> “若登大寶，天下覬覦，朝堂之上，魏王，皇后鉗制，你未必能夠坐穩(wěn)?！?p> 老皇帝忍不住大笑，笑聲中，竟然帶著快意。
唯唯諾諾，優(yōu)柔寡斷算什么帝王？
毫不掩飾的展示自己野心的人，才是真帝王！
“兒臣只想秉承父皇遺志，復(fù)燕云，定蠻荒，拓西域，定鼎天下，天下一統(tǒng)。”
“造我大周之盛世！開我大周之太平！定我大周萬世不移之基業(yè)！”
“朝堂之上，些許宵小而已?！?p> 趙靖目光灼灼，神情激動抬頭看著老皇帝大聲開口。
“好好好！很好！”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朕在太廟之內(nèi)，會看著你的！”
“既然如此，朕，便送你一程！”
老皇帝不顧咳嗽，連連大笑。
能感覺到他是真心的高興。
繼承者能夠有他的雄心，有帝王該有的野心。
關(guān)鍵在前十幾年，從未見過。
和代表他還有一個帝王該有的蟄伏之心。
現(xiàn)在到了時機，就該伺機而動！
此前，他還擔(dān)憂幾個兒子后繼之君平庸無能。
現(xiàn)在，他看著趙靖，頓時安心了不少。
趙靖忽然明白了許多。
老皇帝說了這么多，看似威嚴(yán)，其實還是一個老父親的心。
那么多的問題，其實就是擔(dān)心他在皇位上坐不坐的穩(wěn)。
若是不行，他直接把趙靖弄成一個閑散王，發(fā)配出去。
“子常，這些年，朕也一直壓著你，未能讓你一展拳腳，舒展胸中抱負(fù)?！?p> “現(xiàn)在，可有想好？”
老皇帝開口，顯然不是說給趙靖聽的。
就在此時，龍床后的屏風(fēng)里面，走出來了一個人。
六十余歲的年紀(jì)。
韓子常！
吏部天官。
堪比閣臣的存在。
趙靖心中震驚，天下人都以為，吏部天官韓子常是魏王的人。
皇后的權(quán)勢，魏王卻是閣臣們最擁護(hù)的人！
呼聲魏王最高。
然而沒想到，給魏王搖旗吶喊其中領(lǐng)頭人之一，其真實身份，乃是帝黨。
從韓子?，F(xiàn)身的那一刻，趙靖就完全明白了。
所謂的皇后掌權(quán)，魏王蓄力，其實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中。
趙靖一身冷汗，這才是帝王啊。
“老臣叩見陛下！拜見太子！”
韓子常先行禮，隨后才接著說道：“為陛下分憂，是臣子本分?！?p> “既是陛下欽定，老臣矢志不改，唯有以這微薄之軀盡我之能輔佐新君?！?p> 老皇帝笑了起來。
世人只知道韓子常是魏王一黨。
實際上，這韓子常在他還是太子的時候，就是他的東宮班底了。
“只可惜，這大好的江山！”
老皇帝忽然無限悵惘了起來。
“你倆扶朕起來！”
他再次開口。
趙靖和韓子常連忙上前，將老皇帝扶起床。
旁邊，有一個書案。
老皇帝執(zhí)筆而起。
蒼老的面孔，在燭光之下，竟然有些許猙獰。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
“朕自感天召，先祖惟夢，自知大限將至！”
“大周正朔，不可無君！”
“自有太子繼承天下法統(tǒng)，為大周新君！”
“吏部尚書韓子常為人謙恭，品德溫良，可佐新君定基業(yè)。”
“加封太子少師，入閣臣?！?p> “唯愿君臣一體，天下同心，治我大周之盛世！”
“皇明十九年五月二十七日！”
“欽此！”
遺詔！
老皇帝這是在寫遺詔了。
趙靖看到了，心中十分激動。
有這個東西在，不管是魏王也好，還是皇后。
都翻不出什么水花來。
只要坐上了大寶之位，有的是辦法搞死他們。
剛剛放下筆的老皇帝，卻是身軀一晃，往后倒去。
幾十個字，卻是用盡了他的精氣神。
皇帝身邊的老太監(jiān)神色哆嗦，食指顫巍一探。
“陛下……駕崩了！”
凄厲的聲音，從玄明宮內(nèi)傳了出去。
當(dāng)~
一聲喪鐘，敲響了。
瞬間轟動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