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學(xué)部，賦稅之事，還有改良造紙術(shù)等等。
都是只有趙靖和韓子常才知道的事情。
韓子常也特別清楚自己正在參與一件什么事情。
更知道此事泄露之后，會引起何等的軒然大波。
若是泄露，世家群情洶洶，皇帝可能不會出什么事情。
而他絕對會成為泄憤的對象。
世家本就對于一個寒門出生的韓子常坐上首輔之位并不爽。
只要此時暴露出去，不管到底有沒有開始做。
都會成為那些人攻殲的把柄。
所以，這條路子上，他也只能和趙靖一起做。
這也是趙靖敢如此直白說出來的緣故。
尤其是學(xué)部之事。
此事干系，可以說，動搖世家之根基。
前期之事，完全只能先圍繞造紙一事來進行。
“韓卿，此事干系重大！”
“此事若成，君必將名留于千古！”
“朕知你胸中有抱負，腹中有溝壑！”
“此事，乃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更是，為萬世開太平！”
“朕之心，爾可懂？”
趙靖神色鄭重肅穆的看著韓子常說道。
韓子常明知道，這是帝王在蠱惑人心。
這是帝王之權(quán)術(shù)。
但是，出生于寒門世家的他，早年飽受欺凌。
若非遇到老皇帝，他可能一生都沒有出頭之日。
說是寒門，甚至連比之庶民都強不了太多。
心中抱負，有時候壓都壓不住。
這遍地的世家，只有他最清楚，是何等的龐然大物。
對于大周，對于百姓而言，就是蜷縮于上的寄生蟲。
此刻，他聽到趙靖的這四句話。
身為讀書人，渾身的熱血不由自主的滾燙了起來。
甚至，連平時都喜歡佝僂著的身軀，都忍不住挺拔了起來。
“為天地立心，為生命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
“我……老臣……”
韓子常一雙眼眶紅了，呼吸都變得急促，甚至都有些語無倫次。
平息片刻，他當(dāng)即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極為鄭重的對著趙靖行叩拜大禮。
“圣上之言，足矣流傳千古！”
“圣上既有此心，縱然粉身碎骨，肉消骨毀，老臣豈能不報？”
“老臣，愿為陛下之馬前卒！”
砰！
韓子?？脑诘厣?，聲音清脆。
“好好好！朕，果然沒有看錯你！”
“父皇也沒有看錯你！”
“朕為我大周賀，為天下百姓賀！”
趙靖也鄭重其事的抱拳，微微躬身。
……
韓子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宮門的。
此刻，他背后已經(jīng)是一片汗跡。
心中更是后怕。
如若當(dāng)時趙靖和他說了那么多之后，他拒絕了。
恐怕都難以走出今天玄明宮的大門。
但是，明知道另外一條路，更是充滿了未知，難以捉摸。
明知道這是趙靖的帝王術(shù)。
他都忍不住渾身的血液滾燙。
這是一條相當(dāng)于趙靖沒有給他退路的選擇。
但他依然走了上去。
就為了，那四句話！
只是，此時回想起來，更是心悸于趙靖的城府。
老皇帝在時，鋒芒絲毫不漏。
作為老皇帝的暗中班底，他豈會沒有對六個皇子都有所考察？
只是最后老皇帝做出的選擇，處于對老皇帝的忠心。
所以他愿意跟隨趙靖。
誰成想，老皇帝病逝，趙靖的鋒芒才開始展露。
甚至就連他，時時都有種喘息不過氣來的感覺。
如此之帝王，是好還是壞，難以預(yù)料。
“為天地立心，為生命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
這四句話，依然在他的內(nèi)心回蕩。
他玩不過階梯之下緩步走去，身后是趙靖的目光。
走的越遠，他的身軀越發(fā)的佝僂。
行將就木。
又仿佛是枯木藏春！
……
“你說什么？”
砰~
清脆的瓷器直接被砸在了地上。
精美的花紋，變成了殘碎。
慈安宮內(nèi)，武輕柔神色無比憤怒。
一身寬松的常服，卻勾勒出她無比完美的曲線。
起伏的胸口，也是可見波瀾。
只是，現(xiàn)在慈安宮內(nèi)，可沒有人敢來欣賞這美景。
一眾太監(jiān)，宮女，都是瑟瑟發(fā)抖，跪伏在地，連大氣都不敢喘息。
“趙靖！”
武輕柔成熟而姣好的面孔之上，卻顯得有幾分扭曲。
她怎么都沒有想到。
在前兩天，兩人還合作了一番。
雖然她是因為屈于趙靖的武力脅迫之下。
但這翻臉也實在太快了。
就連一個太后之尊號，都不給，讓她處于一個不尷不尬的地位之中。
是太后么？
沒有尊號。
是皇后？
老皇帝都死了，新皇都登基了。
“青兒，你看到了，你可看到了你太子哥哥對你母后如何下手！”
“你也看見了，他是如何將你二哥和四哥五個殺死！”
“你們六兄弟，現(xiàn)在唯留三人！”
“所以，不要對他抱有任何的希望！”
“只有當(dāng)你，坐上那個座位，才能保護娘親，才能保護你自己！”
“你明白了嗎？”
大發(fā)了一通脾氣之后。
武輕柔將一眾太監(jiān)宮女都驅(qū)趕了出去。
只留下了一個站在角落卻身穿蟒紋袍的削瘦人影身上。
這人，赫然便是六皇子趙青！
趙青雖是皇子，卻一身黃袍顯得并不是那么的合身。
臉上甚至還殘有稚氣。
趙青聞言，連忙上前來，低下頭去。
“母后……”
他囁嚅著嘴，卻不知道說什么。
趙青當(dāng)然知道趙靖這些天做的事情。
只是低著頭的眼神里面流露出一絲復(fù)雜。
和他表面上的那一絲殘留的稚氣，并不相符。
“聽明白沒有？”
武輕柔卻是重重的拍擊在了茶幾之上，怒聲呵斥道。
“兒臣明白了！”
趙青連忙說道。
看到趙青有些害怕的樣子，武輕柔心中一軟，又壓制下自己的情緒。
這個兒子，什么都好。
就是性子太軟了。
“青兒，你要記住，你父皇死了。”
“這個皇宮之內(nèi)，我們沒有朋友，也沒有兄弟姐妹！”
“有的，只有那個皇位！”
“只有那個位子，才能夠保護我們！”
“我們可以拿回皇位后，不殺他們，但你若是此時心軟，就是將你娘親，將你外公，都置身于死地。”
“乃至于我們整個武家，全都要為你的軟弱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