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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革命

第三十三章 回憶錄

碎片革命 北葉慕南枝 5657 2024-01-09 10:46:27

  雙眼從黑暗中剝離的時候,她還能感覺到經(jīng)過大火洗禮后空氣中焦糊頹敗的氣息。

  黑色的碎屑紛紛揚揚灑落,似乎是專門為敗者哀悼的大雨。

  他們的對手如同一抹鬼魅的影子,行蹤不定,所以對于這從天而降的白磷彈她一點也不意外,徹夜燃燒的大火摧毀了半個城市,駐扎地的救援則在第二天的凌晨姍姍來遲。

  帳篷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將軍熟悉的粗嗓門暴怒地質問著另一人:“為什么過了十多個小時才帶著你們的小水槍過來!你們他媽打水仗來了?!”

  另一個人的語調平靜:“不,命令就是如此,火勢降到二級,我們才允許救援。”

  這時兩人已經(jīng)走進了帳篷,將軍身后跟著一個神色冷淡的瘦高個。他們踏進來時,這臨時搭建為了收納傷員的帳篷正在寒風中搖搖欲墜。

  將軍的視線從滿屋子渾身血肉模糊的傷員身上一一掃過,雙眼中的怒火忽然覆滅,彌漫開深深的無力。

  最后將軍看向她,聲音飄忽的問:“艾德伊。對面,是誰?”

  她感到淚水從臉龐滑落,留下干澀的印跡,歇斯底里的笑聲不受控的從她的嘴巴里爆發(fā)出來,驚動了幾個昏沉的病號,一時間多了幾聲低微的呻吟。

  “是他!你滿意了!”

  將軍僵硬的點點頭,又扳過臉,問瘦高個子:“你也不用打官腔了,告訴我救援延遲的真正原因吧?!?p>  瘦高個子輕蔑的扯了扯嘴角:“這些人都是炮灰而已,當初收編他們也只為了湊夠人數(shù)出征,所以他們的死無足輕重。”他看向艾德伊,笑意愈發(fā)猖狂:“至于這幾個軍官,為勝利做出犧牲沒什么?!?p>  將軍沉默了良久,艾德伊的笑聲戛然而止,竭力讓胸腔里激蕩的浪潮平復下去,向瘦高個子嘲弄道:“現(xiàn)在好了,你以為他死了,可他不僅活著,還把你們這群自視甚高的飯桶打的抱頭鼠竄?!?p>  瘦高個子略顯惱怒的盯著將軍,可很快那眼神也和將軍一樣衰敗下去。

  其實,無論所有人對這個人再怎么樣諱莫如深,他存在過的痕跡仍然像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橫亙在所有人的心上。

  “老家伙,你現(xiàn)在真的只有一個兒子了?!笔莞邆€子最終拍了拍將軍的肩膀,目光帶著悲憫地大步離開。帳篷外偶爾有他向秦蘇報告的只言片語,顯然秦蘇并不知道救援被刻意延后的情況,就像他不知道昔日的同僚如同蠶吃桑葉一般瘋狂的吞噬了中環(huán)以外的地區(qū)一樣。

  艾德伊從冰冷的床板上坐起身,逃避著枕套上腐爛的氣息,頭腦被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的清醒幾分,她抬起手擦了擦眼淚,裹上了一旁的大衣,衣兜里還有一個沉甸甸的東西發(fā)出細碎的聲響。

  這條項鏈是他用這顆星球上特有的礦石慢慢磨成的,一共四條,送給她和另外三個人。駐扎在邊境的時光很無聊,輪到他守夜的晚上,他總是靠在瞭望臺的掩體后面一點點用小刀雕刻出項鏈上的花紋。

  帳篷外是肆虐的風雪,不遠處滿目瘡痍的城市已經(jīng)被大雪埋沒,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引發(fā)數(shù)百名育種者之子自殺的那天,也下著這樣的大雪,飛揚的鵝毛恰好覆蓋住蜿蜒成河流的血跡。

  他也在其中,作為激化兩個階級矛盾的導火索,他面對兩方的壓力不得不死。

  蘇森是唯一能為他求饒的人,也是被當做籌碼的人。將軍很憎恨驍勇善戰(zhàn)的他,所以一早將蘇森調離,使他失去唯一的寄托。

  那時邊境兩側的景象截然不同,聯(lián)邦軍的一側遍地廢墟,叛軍一側則是一片空白。

  聯(lián)邦軍唯一做過的錯事就是到哪都要建立累贅、龐大的城市當作后方,用來保障離地作戰(zhàn)時的物資供應。雙方母艦懸停于星球之外,一般來說,母艦上的兩位最高執(zhí)行官會進行此消彼長的拉鋸戰(zhàn),這兩個人多少會有些異于常人之處,他們借助母艦上的“轉化”,用盡所能擊敗對方。

  在他來之前,將軍是當之無愧的最高執(zhí)行官,直到秦蘇開始對他青睞有加,他成為裁決者,后來是裁決官,最后成為將軍最忌憚的一個人。

  等到蘇森被召回的時候,他的遺體早已找不到了,就算他們四個人用手刨了整整一天,換來的也只有看著指尖滲出的血液與被冰封的血泊混為一體。

  將軍告訴蘇森他是吞藥自殺的,并沒有痛苦。其實不是,他用刻項鏈的小刀劃開自己的喉嚨,沒有任何的遲疑,因為將軍答應他,用他的命換蘇森從此平步青云,而極端的低溫也讓他們幾個分不清,他到底是失血而死,還是活活被凍死的。

  聽完將軍的謊言,蘇森平靜的點了點頭,似乎沒有太過的觸動,波瀾不驚的神情激怒了森,他質問蘇森為什么沒有一點的悲傷,蘇森不回答,用一個小盒子慢慢收集了染著血的冰,趁著所有人都在震驚中撫平情緒時不知所蹤。

  第二天的午夜,搜救隊在柯爾特西海岸找到一具溺亡的尸體,證明了是已經(jīng)掛上“失蹤”標簽的蘇森。

  他和他的小跟班離開的都很痛苦,所以剩下的三個瞞著將軍把那具面目模糊的軀體和那個小盒子埋在了一塊兒,沒敢立碑,怕將軍發(fā)現(xiàn)讓他們死也不安生。

  他沉默寡言,但他對蘇森說,想跟著他一輩子,因為蘇森會保護他,會叫他:“小傻子。”兩個人打了勝仗,會抱著他轉圈,問他:“哥帥不帥?”

  如果他臨死的時候還能說話,蘇森還在他身邊,也許他會說:“我很疼,很冷,你要好好活著。

  她一直以為他們兩個死了,直到這顆星球兩個星期的熱潮的到來,冰雪消融,白磷彈隨著夏風讓整個城市淪為地獄。

  能精準到投放地點誤差不超過一米,還能一個不落的找到所有地面駐扎地,除了兩個死不瞑目的青年,他們想不出還有誰。

  果然,火光中是他們沉寂如同死水的面龐,但那只是全息影像,他們應當站在敵軍的星艦上,冷眼旁觀。

  片刻,灰藍眼眸的青年雙手發(fā)抖,指尖在無形的隔膜上游走,目光貪婪的看著他們烈火焚身,掙扎哀嚎,他似乎沒有感覺到自己在流淚,還是蘇森把他拉開,擦掉了他的眼淚。

  “別看了,小傻子,別把自己逼瘋了?!?p>  她聽見這個總是有些膽小,每天都害怕蘇森會受傷的小跟班一字一句的,從喉嚨里擠出恨毒聲音:“我要親眼看著他們死。”

  那時候她相信,一個人殺紅眼的時候,真的會形同惡鬼。

  脖領上猙獰的傷疤隨著他劇烈起伏的胸口跳動著,如同他將刀尖對準自己時眸中忽明忽滅的淚光。

  她不知道將軍是不是真的不愛這個兒子,他有兩個孩子,別人問起,他從來都只提起小兒子的名字,直到青年假死后謠言四起,其實對他,將軍是殺害他父母的仇人。

  將軍背對著她坐在另一張生硬的床上,雙手緊緊握在一起,手肘擱在腿上,輕聲自語:“原來,你沒死……”他的語氣不像是未解決的心腹大患卷土重來的惱怒和不安,而是沾染了哀涼,和一絲……希冀。

  她想問問將軍,有朝一日他們都淪為階下囚,將軍會像放棄養(yǎng)子那樣放棄他們嗎?話在嘴邊吞吞吐吐,不過到底沒有出口。瘦高個子粗暴的掀開帳篷鉆了進來,肆意的寒氣彌漫,頓時讓不少傷員痛苦的掙扎著,窸窸窣窣的聲響激怒了瘦高個子,他將全息屏摔在將軍肩上,厲聲怒罵:“一群廢物,那兩條瘋狗攻破了東西南三條防線,一路打到中環(huán)要塞去了。他媽的,我以為這兩個瘋子會先報復你這個蠢蛋!”他抓了一把梳的一絲不茍的頭發(fā),再次吼道:“看你干的好事!老東西,你的好兒子不僅沒死,還捅到你的家門口了,你他媽等著你的老婆孩子被扒皮吧!”

  將軍肩頭的衣服被血洇濕,他猶未解恨,指著他的鼻子,像一條齜牙咧嘴的野狗張大著嘴狂吠:“這個沒娘教的小瘋子真是沒他媽辜負你,你慣用的伎倆他通通用了個遍,還添了幾十上百種花樣,我每年花那么多錢養(yǎng)的軍隊被激光轟得暈頭轉向,尸體通通割喉堆在一起,老東西,你猜猜他要真的闖進后方,你心心念念的家人能不能死的體面點?你個蠢貨,蠢貨!你當初就該一槍斃了他,要不然,你他媽為什么不對他好點,你宰了他爹媽,還想讓他聽你的心甘情愿去死?我告訴你,他被打爛半條腿那天開始就偷偷和何御才那邊聯(lián)系了,假死脫身的晚上就勾走了蘇森。老東西,我問你,半年以來的勝仗難道不是他們倆打出來的嗎?你就這么他媽把兩把好刀扔給何御才啦?!”

  將軍低下頭看了看肩膀,忽的從腰間抽出槍抵在瘦高個的額頭上。

  瘦高個還沒來得及表現(xiàn)出驚訝,將軍扣動了扳機,“砰”的一聲,幾點溫熱的液體濺到她的臉上,瘦高個的身體像一根折斷的桅桿搖搖晃晃地折了下去。

  他的眼睛微微睜大,那是他臨死前想表現(xiàn)出來的驚詫。

  將軍面無表情的收回槍,看向艾德伊。

  “保持你的沉默,和我回母艦。”

  艾德伊抹掉頰邊的血漬:“您想做什么?”

  將軍轉身,留給她一個肅殺的背影。

  “殺秦蘇,篡權?!?p>  那五個字雖然讓她心里翻涌著異樣的狂熱浪潮,但最終沒機會實現(xiàn)。

  將軍帶著為數(shù)不多的私兵和她順著航線一路向上,然而星球之外的防護線上只剩下星艦的殘骸大大小小漂浮著,偶爾可見殘缺的機甲,里面的人可想而知,早就爆成一灘肉泥。

  再向深處行進,一排向母艦延伸的哨卡無一幸免,母艦穿透力很強的燈光被太空吞噬,只剩下控制室還有猩紅的光芒。

  這景象頹敗糜爛,她不敢揣測發(fā)生了什么。

  子艦和母艦對接,艙門向兩邊徐徐打開,入目就是濺滿鮮血的通道,守衛(wèi)的尸體橫七豎八躺了一地。

  艾德伊不由得慶幸,前幾天沒有因為害怕回到母艦上充當后勤,很顯然,對方已經(jīng)血洗了整艘母艦,她要是回來,指不定橫在哪兒死。

  身后,將軍的副官倒吸了一口涼氣,指著子艦上對母艦內部情況的報告說:“長官,母艦能為我們報告的地方,沒有任何生命體存在了。”

  “啪嗒”

  將軍和身后列隊待發(fā)的士兵全部給槍上膛。

  “艾德伊,這意味著我們的敵人要么揚長而去,要么躲在各處無法被我們洞悉。所以,小姑娘,這是你參軍生涯里最后一次獲得晉升的機會了。”將軍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試圖打散她的不安。

  艾德伊品出將軍的話外之音,清楚了他們的處境。

  聯(lián)邦的精銳部隊傾巢而出,為了一舉殲滅叛軍勢力,但是歷經(jīng)三日碾壓式的打擊這個目標成了空話,大部分兵力處于失效狀態(tài),僅剩的一點窩居在母艦上韜光養(yǎng)晦,留在陸地上的是幾個初次參與平定叛亂的少尉,都是以艾德伊為首的年輕軍官,還有強召參軍的育種者后代。

  這話意味著接下來是決定兩方政權的最后一戰(zhàn),到底誰會主導世界,誰會凄慘而終,全在接下來的幾個小。贏了,他們皆大歡喜,所有人都會獲得巨大的機遇,但輸了,命都會沒。

  熱潮來臨時他們的衣服很快就會被汗從里到外打濕個透,再被能把雞蛋烤熟的風烘干,皮膚上只有一層發(fā)澀的感覺,仿佛全身上下涂了一層強力膠干透了。

  但她覺得這不是見面時,年輕的裁決官還在擦剛剛洗過的頭發(fā)的理由。

  人被分成好幾十組到處搜尋,一組撐死七八個人,他們這組七個人,面面相覷的立在休息室門外,最后注視著青年整理發(fā)型。

  在她的幻想里,青年也許會聲嘶力竭的質問他們?yōu)槭裁礂壦绫致模苍S會面無表情的一槍爆掉他們的腦袋,但絕不會是像現(xiàn)在這樣慢條斯理的穿好衣服,回過頭,毫不意外的和眾人對視。

  “你們來的有點早,這樣會讓他們很麻煩?!鼻嗄昝鎸χ麄冏趩稳松嘲l(fā)上,絲毫不在意除了艾德伊以外,已經(jīng)有六個槍口對準了他的腦袋。

  “誰會很麻煩?你說叛軍?”

  青年笑著搖搖頭:“不對,猜錯了?!?p>  艾德伊皺起眉,示意眾人放下槍。

  “你會告訴我謎底嗎?”

  青年保持著沒有溫度的笑容,還是搖頭:“你要用眼睛去看,每個人看到的他們,都不一樣?!?p>  艾德伊心里糾結了一陣,決定放棄和青年做毫無意義的拉扯,于是換了個方向問:“蘇森沒和你在一起嗎?”

  青年疑惑的看著她,灰藍的眼睛里閃著譏笑:“他就在你們身后?!?p>  她身后的同伴猛地回身,緊接著,一道聲音冰冷的響起:“你的反應真夠遲鈍啊?!?p>  一個男人倒在她腳邊,胸口蔓延出大片暗紅的血液。

  她僵硬的回轉過身體,七個人里一瞬間只剩下她一個還活著,另外六個悄無聲息的死掉了。

  身后的青年還是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淖谏嘲l(fā)上,似乎在惋嘆:“你只要回頭看一眼,一切都來得及,你們七個殺掉我們兩個還算是易如反掌?!?p>  蘇森懶懶地盯著他:“走吧,交差去。”

  青年應了一聲,艾德伊察覺到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她幾乎能感覺到青年的呼吸時忽然抽出匕首向后揮去,突然,她的手臂被截停在半空,青年掃了一眼抓住她的手,自顧自的拿掉她緊握著的匕首。

  “下次再快點?!碧K森對她說,同時在她脖子上來了一針。

  “好好睡一覺,很快都會過去的?!鼻嗄昱牧伺乃念^,注視著她不甘心的雙眼慢慢合上,一頭栽倒。

  再一次醒來,沉重的四肢傳來無處不在的鈍痛,她的心里呼嘯而過無數(shù)個不好的念頭,但她身上的衣物完好無損,本來正靠在另一張沙發(fā)上呼呼大睡。

  青年疲憊地側躺在她的對面,臉色有些蒼白,見她醒了,才慢慢支起身。

  “你們的人里面還有幾個挺有血性的,”青年扯了扯嘴角。艾德伊注意到他脫掉了外套,大腿上包著繃帶,隱隱有血跡滲出。

  “你受傷了?”

  印象里,青年的身手靈活得可怕,幾乎是對戰(zhàn)百人都不會受傷的程度,他清楚受了傷不一定能得到救治,會因為感染而死。乍然看見青年受傷,她有些吃驚。

  青年看了看自己被掩蓋的傷口,神色平靜:“哪能不受傷呢?”

  艾德伊愣住了,呆呆的看著他:“是,將軍……”

  青年難得的苦笑了一下,沒有否認。

  “將軍……死了?”她顫抖著問,幸好青年很快否定的搖搖頭。

  “你們的人,死了一半多點,他和幾個軍官沒有事,但是,秦蘇死了?!?p>  艾德伊驚得從沙發(fā)上摔了下來。

  “冷靜點。你們輸了,但不會沒命。只有他會被處死,因為他拒絕投降,也不肯加入我們的陣營?!?p>  “你的意思是,其他軍官,都,叛變了?”

  青年笑了笑:“你現(xiàn)在只能管這叫,接受招降?!毙此麊柕剑骸澳愦蛩阌⒂戮土x,還是換個陣營再過一陣?”

  艾德伊別無選擇,她絕對沒資格說自己對聯(lián)盟有多忠誠,她本來就是打算混一兩年,得個一官半職再回中心星從政,什么為理想獻出生命,那都是狗屁。

  青年了然的看向她,指了指桌面上躺著的一份合同。

  “喏,簽了這個,你就是銀河帝國的軍人了。合約期限是四年,過了四年你還可以脫離帝國選擇其他陣營?!?p>  艾德伊隨便翻了兩下就簽上了名字,反正她走投無路,能活就行。

  看見她合上文件夾,青年站起身沖她招招手:“走吧,你應該和何御才打個招呼去。”艾德伊懷疑的看向他的腿,青年沒有注意她的目光,自顧自的向門外走去。

  跟隨著他的腳步,艾德伊來到她從未來過的控制室,設備上但凡有指示燈的地方都拉警報一樣亮著紅燈。

  這時她看見,秦蘇的尸體正被幾個員工放平在擔架上。

  艾德伊只在開赴戰(zhàn)場那天見過他們的最高領導人,秦蘇的聲音很溫和,卻又很堅定,他向每一個年輕甚至年幼的士兵保證會光榮凱旋。

  秦蘇的頭發(fā)白了很多,他也許曾在母艦上為每一個相信他而上了戰(zhàn)場的士兵祈禱,落淚,卻沒能力拯救他們。

  干涸的血跡糊住他的臉,讓他的模樣變得模糊。

  青年一把把她拉到身前,她不得不面對剛把他們殺的片甲不留的叛軍頭目,何御才。

  男人的目光銳利得如同鷹隼,她想,這和秦蘇,真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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