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州主趙延和幽州金衣捕快駱溫在與外域吃人怪物對決交鋒中不幸殉職。
金衣捕快只需要實力足夠并且在易星辰的記錄上沒有劣跡的修士就可以擔任,因此冀州萬華樓那邊很快就能為幽州派遣一位新的金衣捕快。
而幽州州主的選舉就沒有那么簡單了,一眾州主候選人要先前往華國其余各州面見各州的州主得到他們的首肯,再回到幽州,按候選人的人數(shù)平分領(lǐng)地,分別統(tǒng)領(lǐng)管轄半年的時間,最終將結(jié)果呈給華王,由華王最終決斷。
當然了,誰當州主,就是華王一句話的事兒。
本就是他的一言堂。
上述的方案,本來只是林若璞在當初華王消失的那幾個月中所擬定的備用方案,既能服眾,又不逾權(quán)。然而如今卻是被華王正式引用了。
易澤帆的身邊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以信任并且有足夠能力管理一州之地的人了。
另外,幽州虛空裂縫的存在,使易澤帆不放心將幽州交給任何人管轄。
對于如今的混元界而言,來自虛空的威脅,太過致命了。
可易澤帆又當了太久的甩手掌柜,若是對于危及一方的陰謀禍患,易澤帆能夠快刀斬亂麻那般迅速瓦解清除,可對于幽州的繁雜瑣碎,他卻是顯得相當?shù)氖肿銦o措了。
因此,易澤帆只能再次當回甩手掌柜,至于幽州的那些事務,則是交給了本就已經(jīng)管轄了青州和兗州兩州之地的李翼。
他相信,李翼累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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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了。
正午的太陽曬得久了,也叫人覺得火辣熱烈。
腰佩逆流與屠龍劍的易澤帆在日影下孤身而立,他雙手倒持“高傲”,將“高傲”的劍鋒沒入地面,注視著眼前的石門般巨大的石碑中央的熒紫色裂紋,古井無波。
距離那一日,已經(jīng)過了半個月的時間了。
這半個月中,易澤帆除了前往兗州尋找李翼,將幽州的事務都交給他處理之外,他再沒有離開這個地方,屹立于此,像個雕像一樣。
這半個月中,那虛空裂縫沒有絲毫動靜,就像是虛空那一邊本想要來到這個世界的虛空生物們感受到了在這邊出口守株待兔的危險一般。
而這段時間中,整個混元界再沒有了人口失蹤的消息,甚至是西邊一直對人族虎視眈眈的妖族大軍竟也是甕聲不響地撤軍了。
意外的平靜祥和。
易澤帆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駐守在這里,但這一天,屬實來得快了些。
“你打算在這里呆多久?”
一道瀟灑爽朗的聲音自易澤帆的身后傳來。
不需要回頭,易澤帆便知道是那個家伙來了。
陸盛風。
據(jù)易澤帆現(xiàn)在所知的信息,陸盛風是諸天萬界中“臭名昭著”的滅世者,也是一個叫“冥界”的超級世界中的一位權(quán)勢極高的領(lǐng)主。
除此之外,人還有點不太正常。
易澤帆已經(jīng)分不清當初第一次碰到這個危險分子的時候,真的是偶然,還是別人的精心設(shè)計。
易澤帆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陸盛風一開始來到混元界的目標,一定是有著萬世萬界“救世主”宿命的九靈。
他也不清楚為什么后來陸盛風與自己的交集越來越多,也不明白陸盛風為什么似乎一直注意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至少到目前為止,陸盛風還沒變成他的敵人,這對易澤帆而言就是難得的好消息。
只是,陸盛風每一次主動前來尋找易澤帆,似乎都沒什么好事。
因此這一次,易澤帆也是率先開口發(fā)問。
“什么事?”
易澤帆沒有轉(zhuǎn)身,陸盛風也并沒有來到易澤帆的面前,而是直接在他身后說道。
“什么事先不急,我先問你幾個問題?!?p> “你是怎么回來的?你為什么要回來?”
身后的陸盛風似乎是在翻閱著什么書籍,紙頁翻動的“嘩嘩”聲在空曠的谷底回蕩著,噪雜之中卻又有著幾分齊整。
陸盛風在冥界有著掌管生死輪回的權(quán)力,這一次易澤帆逆天重生,陸盛風前來質(zhì)問,算是合情合理。
可真要往細節(jié)里講,易澤帆這一次的“重生”不是天道意義上的重生復活,而是借助逆流中“回溯”的規(guī)則令僅存一道意識的易澤帆回歸到過去的“巔峰時刻”。
所以,陸盛風用“回來”這個詞,不可謂不貼切。
只是這樣一來,易澤帆便不歸陸盛風管。
“回來?我哪也沒去。”
易澤帆并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隨意地打了一個馬虎眼。
“呵,我說的是復活......”
“不不,不對,這個詞用在你身上不太貼切?!?p> 陸盛風雖然語調(diào)依舊瀟灑隨意,但言辭之間流露的嚴肅已然是連帶著本該明亮無比的正午朗空都是暗淡了幾分。
“沒有肉身載體,沒有靈魂歸宿,現(xiàn)在的你,是無中生有啊?!?p> 陸盛風低著頭捧著一本厚實的書籍緩步來到了易澤帆面前,抬頭,盯著易澤帆的眼睛。
陸盛風的目光之中沒有敵意,沒有質(zhì)問,也沒有什么逼迫別人說出實情的壓迫感,平淡似水。
非要說的話,有幾分好奇。
易澤帆與其對視良久,回應淡淡。
“哦?!?p> “想回來,它就帶我回來了?!?p> 易澤帆拍了拍腰間刀鞘中的逆流。
“這用法不還是你教我的么?”
陸盛風聞言頓時一愣,隨后便想起當初自己的確是借助逆流“回溯”的規(guī)則去除過身上的不滅之火的,訕訕笑道。
“我當初可沒你這么夸張?!?p> “不過啊,你可別高興的太早了?!?p> “我沒高興?!?p> 易澤帆淡淡開口,陸盛風很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隨便吧,你捅了個大婁子了?!?p> “雖說你這更類似于時光倒流,但逆流上刻印的規(guī)則并沒有主動驅(qū)使的力量也沒有承擔因果的力量?!?p> “因此,你的這一次回來,本應該是要遭重的?!?p> “可你這個家伙又因為氣運耗盡用修羅強行避開了天道,天道奈何你不得,本該在你回來的那一瞬間應驗的報應無法布施。
天道為了世間因果循環(huán)平衡,就只能將本該按在你腦瓜上的天罰報應分給了諸天萬界,首當其沖的,就是那些與天地共鳴同源的圣者至尊。”
易澤帆聞言立即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陸盛風,見他身上完好無損,竟是不由得有些失望。
“那你怎么沒事?”
“哈?我又不是圣者。”
陸盛風一臉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很是做作地攤了攤手。
“所以我引眾怒了?”
“差不多吧。不過最主要的,還是因為你這個不被天道管轄的家伙遭人嫉恨了?!?p> “那你呢?信鴿?”
易澤帆挑了挑眉,問道。
雖然易澤帆知道陸盛風特意前來幫助他“度過難關(guān)”的幾率近乎為零,但陸盛風若只是為了告知他這些消息而特意跑一趟,那又不免有“殺雞用牛刀”的嫌疑了。
總不至于是陸盛風為了祭奠自己而特意來見最后一面吧?
易澤帆想了想。
還真沒準。
“那你還想讓我做什么?”
陸盛風的回答果然不出易澤帆所料。
“在這件事上,你才是那個引得人神共憤的家伙,哪怕是我要對付你,也能得個替天行道的名聲,那些看我不爽,哪怕是跟我有仇的人也只能拍手叫好。”
易澤帆白了陸盛風一眼。
“這樣啊,那你可以走了?!?p> 見才聊到這里易澤帆就對他下了逐客令,陸盛風不免有些“小慌張”。
“?。烤瓦@么讓我走了?我雖然不能出手幫你,但是那些無關(guān)的人,我可以替你照顧??!”
陸盛風神情誠懇,然而易澤帆卻是直接道出了他的心思。
“瞳瞳不需要你照顧?!?p> “嘖,我都還沒說要帶走那妮子呢!”
“不是,你就那么不相信我?”
“嗯?!?p> 易澤帆果斷點頭。
“我又不害......”
陸盛風立即開始解釋,試圖勸服易澤帆將易亭瞳交給自己照顧,然而他才說了四個字一臉嚴肅的易澤帆卻是直接打斷了他。
“成長是自己的事兒,對嗎,陸盛風?”
陸盛風臉龐上的嬉笑隨意逐漸褪去,僅余下嚴肅。
他冷冷說道。
“你這個爹可真狠心。”
陸盛風嚴肅起來了,易澤帆卻是輕松地笑了。
“說明白點吧。”
“陸盛風,我不想知道是誰讓你來幫忙的,我就問你,你能幫我多少。”
迎著易澤帆的目光,陸盛風的神色之中竟是平添了幾分兇煞。
“易澤帆,我有時候挺喜歡你這個家伙的,看得比別人明白;可有時候很叫人討厭,你說話太直白了?!?p> 陸盛風翻開手中書籍,將其中一頁撕了下來交到了易澤帆的手中。
易澤帆落眼一瞧,那一頁上所記錄的,竟是他的生平。
只是那記錄在那頁紙上的生平早在易澤帆幼年時前往南明四國會便已經(jīng)停筆,之后的,皆是一片空白。
易澤帆頓時有些不解。
明明改變命運軌跡的那一刻是當初在帝納城遇見九靈。
陸盛風無視了易澤帆的疑惑,繼續(xù)說著。
“帶著這個,他會在最后的那一刻找到你。不過呢,他是來殺你的?!?p> “易星辰已經(jīng)被纏住了,回不來了。”
“你不用想著救他,十世修行的好人,按慣例,他的第十一世應該是一個大奸大惡之人,而他卻沒有?!?p> “易星辰藏著的東西,連我都看不穿,你用不著擔心他?!?p> “混元界的修士素質(zhì)普遍偏低,而但凡與我有所瓜葛的人都不可能出手幫你,因此你們對上伐逆聯(lián)軍必敗無疑。”
“所以我的建議,守城,你一個人去送了,損失最低?!?p> “當然了,那么大的聯(lián)軍,肯定會有不守規(guī)矩的傻子想要額外撈一點?!?p> 言辭至此,陸盛風卻是突然換了話題。
“徐克予的靈魂被冰心凍住了,我雖然把他刨出來了,但入不了輪回,人如今在你豫州南關(guān)城的一條巷子里擺爛?!?p> 易澤帆立即明白了陸盛風的意思:
陸盛風雖然不能直接出手幫助易澤帆,但是在諸天萬界眼中已經(jīng)死了的徐克予卻是可以。而也正是因為他已死的訊息,也沒有人可以推測出徐克予的身份。
唯一的問題,便是如何說服徐克予幫自己。
易澤帆思索著,緩緩抬起頭盯著陸盛風,壞笑。
“既然你都愿意當信鴿了,我想,你應該也不介意幫我跑個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