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沈二當家原本平靜無波的臉上頓時詫異起來,猛然抬頭看向郭毅,驚奇的問道:“你們還會上彩?”
郭毅臉不紅氣不喘的點頭回應(yīng)道:“嗯,無論釉上彩,還是釉下彩,亦或是斗彩,都有涉及。”
他這番回答,乃是絕對的行家。
我們平時說的瓷器上面的釉彩,一般是指瓷器上紋飾的類型,可以畫在釉上,可以畫在釉下,可以是單色,也可以是多色。
瓷器從商周誕生,一直到漢唐,都是沒有彩繪的,偶爾有刻劃花紋,也不上顏色。大概是因為古人看中基礎(chǔ)釉的色澤,追求素雅的效果。
到前唐朝時,南方多產(chǎn)青瓷,北方多產(chǎn)白瓷,形成了南青北白的大格局。而與此同時,長沙銅官窯另辟蹊徑,以彩瓷而崛起,創(chuàng)造了褐綠彩,獨步名窯之林,瓷業(yè)開始呈現(xiàn)三足鼎立之勢。
褐綠彩的畫面非常豐富,人物、花鳥、山水、圖案、詩詞,幾乎涵蓋了所有瓷繪題材。
但讓人惋惜的是,長沙窯的褐綠彩已經(jīng)失傳了。
而當今這個時代,除了唐代長沙窯的褐綠彩,也只有磁州窯的白瓷黑彩。
所以,郭毅說他們還有彩瓷,沈二當家的異常驚訝。
“不過,這次出來的匆忙,沒帶在身上。如果,沈二當家的有意,可以去我們楊林村看看?!?p> 他雖然還沒有燒過彩瓷,但系統(tǒng)已經(jīng)讓他學會了。而剩下的,無非是唯手熟爾。
楊林村?
沈二當家一副思索的表情:“名字很耳熟,應(yīng)該是去過,好像是在西漳河邊??刹]有聽說過楊林村還會燒瓷?”
郭毅曬然一笑,繼而反問道:“那不知沈二當家的,已經(jīng)多久沒去過了?”
他臉色一怔,額…說的也對,確實是幾年前了。而世事又變化無常。
隨后,思索了一下,回應(yīng)道:“某這次要去張家鎮(zhèn)收草席,之后返回穎昌府。這一去一回,估摸著就到四月底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五月中旬左右,就會趕到楊林村。”
嗯,現(xiàn)在是二月底,馬上就到三月了,離五月中旬還有兩個多月。
正好,空出來的這段時間,他可以好好的研究一下彩瓷。順便,再多做一些白瓷碗瓶。
而在他忙著打井蓄水的這幾天,楊會錦他們幾個一直都沒閑著,背石料、做瓷坯、燒窯,忙的不亦樂乎。
同時也在不斷的積累經(jīng)驗。
等到五月中旬的話,應(yīng)該能燒好不少的成品出來。
念頭至此,郭毅點頭應(yīng)承:“好!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推脫了福興商號那邊。等著你們的到來?!?p> 福興商號?
“福興商號?你們還與福興商號有生意來往?”沈成江不由得聲音挑高,很是驚訝。
“嗯。福興商號的石碳生意,就是我們提供的。但這瓷器,我們想換一家商號。畢竟,雞蛋不能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不是嗎?”
他這也不算完全是謊話,只能說是半真半假。
福興商號可是有名的大商號,同樣經(jīng)營多種生意,但它的鹽、酒生意,卻是拔尖的。并且在大周朝的各個州府都有分號。
沈成江自然是知道,而他們沈家的瑞豐商號,在最輝煌之時,就算比不上福興商號,但同樣也是有名的大型商號。
而眼前這個俊俏少年,竟然說與福興商號有生意來往,卻不知真假。
可惜,自從家里的瑞豐商號落魄之后,之前很多的人脈關(guān)系都已經(jīng)斷絕了,許多事情都無法打探。
但不論真假,主動權(quán)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并且,自己必須要去楊林村看看。
沈家想要翻盤,想要東山再起,那就不能放過一丁點的機會。
想到這,他點頭應(yīng)承道:“對!二郎言之有理。雞蛋是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否則,會被人拿捏的。如此,那咱們可就商定好了,某在五月中旬必會趕赴楊林村!”
“好!那就如此商定了,我在楊林村恭候瑞豐商號的大駕?!?p> 而旁邊的漢子,見他們商定好了,也是滿臉的笑意,樂呵呵的對自己東家說道:“二當家的,這位小郎君也是要去張家鎮(zhèn)的,不如邀他與咱們同行,路上也好有個照應(yīng)!”
“哦?”沈成江一挑眉頭,高興的回應(yīng)道:“那如此正好!”
隨后,趁機轉(zhuǎn)問道:“二郎也要去張家鎮(zhèn)?”
“嗯。”郭毅點頭:“要去一趟張家灣。”
“所謂何事?如果不著急的話,不如一起同行,路上也好有個照應(yīng)。”
他這是借機發(fā)問,話里有話,想要套一套郭毅的底細。
郭毅很明顯的猶豫了一下。
沈成江見狀,趕忙連連擺手:“二郎千萬別誤會,某不是要打探什么,只是順嘴問一句。如果不方便的,那就千萬別說了。”
“哈哈!”郭毅明媚的笑了,看了看四周,輕輕搖頭,小聲的說道:“也沒有什么不可對人言的,在下這次去張家灣是為了公干。
實不相瞞,在下添為楚王府的私人幕職。”
“??!”沈成江頓時嚇了一跳,趕緊站直了身體拱手行禮:“某觀二郎儀表堂堂,氣度不凡,沒成想還真有公職在身,失敬!失敬!如有得罪之處,還請多多海涵。”
在他的認知里,對郭毅那私人幕職的身份,是完全沒有懷疑的。
蓋因,這位俊俏少年身上的那種氣質(zhì)和修養(yǎng),是無法掩蓋和模仿的,也只有官宦之家才培養(yǎng)的出來。
就像螢火蟲一樣,無論走到哪,都發(fā)散著光芒。
并且,那些大家族中的子弟,除了嫡長子能繼承祖蔭之外,其余的次子和庶子想要出人頭地,去給其他官員擔任私人幕職積累資歷,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郭毅見他如此客氣,不禁伸手打斷:“哪里哪里!二當家的言重了。在下是真心想要與二當家的合作,所以才告知身份。放在旁人,我是不說的?!?p> 說完,伸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破舊衣服,還有那輛很平常的騾車,小聲的接著說道:“這不是荊湖北路干旱,我家王爺整日的茶不思飯不想,唯恐治下百姓缺水少食、傷了禾苗。
在下奉命趕往張家灣,去查看水位和賑災工作。
怕下面的官員提前知道,進而弄虛作假。”
他剛說完,沈成江便朝著江陵城的方向拱手施禮:“哎呀!王爺仁慈!某早就聽聞楚王殿下心系百姓,體恤萬民??嘈墓略劦臑榘傩罩\生計,乃是不多得的實干清流!”
他這番鼓吹…
郭毅尷尬的直扣腳趾。
風青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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