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漢自顧自的說著,而郭毅與和尚、道人三個,盡是沉吟不語。
這陣勢,可把馮老漢給嚇壞了,以為自己說了什么不該說的,平白得罪了人。
他有些費力的咽了口唾沫,腿腳都忍不住的打顫,有些結(jié)巴的辯解道:“俺,俺純粹就是胡說的…不是,俺妹子家確實是‘下湖村’的。”
和尚很是煩躁的揮手打斷了他:“老馮頭,與你無關(guān)。反而還要感謝你!”
是?。〉酶兄x這割蘆葦?shù)哪嗤壤蠞h!
如果不是他的提醒,這堵湖蓄水的公文一旦發(fā)出去,后果不堪設(shè)想。
郭毅聽到馮老漢最后這句話,卻是心有所感,遂上前兩步,拱手道:“敢問老漢,這條河向南,可是匯入漢水?”
“對對對!”馮老漢忙不迭的點頭:“就是流入漢水的。俺年輕的時候,就是在河上討生活的。家里有一條從爺爺那輩兒傳下來的烏篷船,俺老漢可是隨著那條船在河上漂了大半輩子?!?p> 馮老漢一邊呲著豁牙子起勁的說著,邊興奮的伸手比劃:“那邊的漢水,漳水,東荊河,陸水,這天南地北的,俺老漢可是都走遍了!”
說到這些,馮老漢十分的驕傲,仿佛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郭毅猛然想到了什么,脫口而出:“堵入漢口!”
“堵漢水口!”道人也不約而同的跟他想到了一起。
和尚聞言一愣,‘啪嘰’拍了一下光亮的腦門子,興奮的喊道:“對呀!既然不能堵出湖口,那就堵入漢口!”
郭毅卻是皺眉道:“可一旦堵住入漢口,那河水就不再流動,若是河水不流動,就帶不動水車了!”
“嘁哈哈!”和尚都被他給說笑了,滿不在乎的回應道:“只要能把水留住,還怕它澆不了田?就是用手捧也得給它捧上來!”
道人聽的一陣無語,毫不留情地嘲諷道:“你這和尚,連‘桔槔’和‘戽斗’都不知道嘛?”
‘桔槔’是利用杠桿原理,在河邊或井邊立起豎桿,給橫桿一個高的支點,橫桿的一端綁上重石做墜物,另一端垂直于井口,系桶汲水。這工具,古人稱其為桔槔。
而‘戽斗’是用竹篾、藤條等編成。略似斗,兩邊有繩,使用時兩人對站,拉繩汲水。
郭毅聽聞卻是幡然醒悟,對了,自己還有水力傳動機構(gòu)方面的知識呢。
可以制作腳踏水車。
念頭至此,轉(zhuǎn)頭看向道人,開口提議道:“既如此,那咱們就在此住一晚,明早就坐船出發(fā),順流而下,去入漢口看看?!?p> “成!”和尚與道人點頭同意。
馮老漢頓時便笑開了花,露著豁牙子熱情的張羅著:“找船好說,前面老四的船剛剛翻新了,老漢一會兒就去找他說一聲?!?p> 正在這時,西面高高的蘆葦叢被人分開,馮老漢的二兒子探身走了出來,手里還拎著幾條用蘆草串在一起的魚。
這幾條魚個個兒都是膘肥體壯,少說也得有兩斤重的樣子。
他一邊赤腳走過來,還高興的喊著:“爹,五條魚夠不夠?”
喊完之后,驀然發(fā)現(xiàn)了德遠和尚,立時就高聲的打招呼:“德遠法師,您咋來了?往年不都是盛夏時節(jié)才來的嘛?”
“哈哈哈!二毛子!一年沒見,都長這么高了?該說婆娘了!”和尚一邊熱情的回應,還用力的拍了拍二毛子的肩膀。
拍的啪啪直響,但二毛子卻是沒有閃躲,一臉坦然接受的模樣,看來是已經(jīng)習慣了。
晚飯就在馮老漢家里吃的,一鍋燉的酥軟糜爛的魚粥,每人還分了一條烤魚。
就在屋前的空地上,點起一堆篝火,眾人圍坐在一起。魚都是現(xiàn)抓的,百分之百的純天然無污染。因此,只撒了一些鹽,別的什么調(diào)料都沒加。
烤的酥軟松脆,外焦里嫩。雖說魚腥味稍重了一點,但卻是非常的鮮美可口。
很合郭毅的口味,忍不住多吃了一點。柱子更是大快朵頤,左右開弓,吃的滿嘴流油:“嗯,好吃!二少爺,你要是吃不了,就都給俺!”
吃貨!
郭毅把手里剩下的半條魚,一股腦的都塞給了他,然后,便不再理會,抬頭仰望那璀璨的星空。
也只有在這沒有光污染,沒有霧霾的時代,才能看到這最閃耀的星空。
曾經(jīng)有人提出過一個假設(shè),如果在2200光年之外看地球,是否能看到秦始皇的登基大典?
那該是何等偉大,何等壯觀的景象!
想想就讓人覺得熱血沸騰,郭毅也不禁心向往之。
而馮老漢此時見他吃完了,便站起身來熱情的開口說道:“這位小郎,東邊的那兩間茅屋是今年新蓋的,里面干凈的很。”
郭毅跟上去看,他所說的茅屋,才是真正的茅屋。不論四墻,還是屋頂,全都是蘆葦草編織的。
甚至于,屋子里連床都沒有,只在地上鋪了厚厚的十八層干蘆葦草。
這還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著湖邊吃蘆葦!
但你還別說,有一股特別的草香味。躺上去十分的干燥柔軟,不一會兒便進入夢鄉(xiāng)。
翌日。
春光瀲滟晴亦好。
太陽剛剛睡醒,偷偷的在湖水里照鏡子,映出一抹羞紅。
由于晚上睡得好,郭毅今日早早的就醒了。在湖邊來回的跑了幾圈,又做了一百組的俯臥撐和仰臥起坐。還習煉了幾遍強身健體術(shù)。
少時,眾人收拾停當,把騾車和兩匹馬寄放在馮老漢這里,便坐上了他找來的船,順流而下。
而船家,正是馮老漢二叔家的四弟,大名馮西雨。
大約四十多歲,身材中等,只穿了一件破舊的單馬褂,露出一身黝黑的腱子肉。
他同樣也是德遠和尚的老熟人,為人很是健談,喜歡天南地北的胡吹海侃。
出船時還帶著他家大兒,他拿著木漿在后面劃,他家大兒則是拿著長桿立于船頭掌控方向。
“德遠法師,聽俺大哥說,你們要去堵入漢口?”
“嗯。”和尚毫不隱瞞的點頭回應:“這不是荊湖北路干旱延綿,而近來又是連日的晴天,沒有絲毫下雨的征兆。楚王殿下唯恐發(fā)生旱災,正在想盡辦法的蓄水。
這幾天,江陵城里正在大批量的打造新式打井用具,還在大量的制造筒車。
可就怕一旦發(fā)生旱災,河水斷流,井里也會沒水。
故此,就想到了堵湖蓄水。打算盡可能的多留一些水。
老四,你感覺這堵入漢口之法,是否可行?可有什么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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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青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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