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爺!哇——”受了大委屈,何田田先哭為敬。
有人多管閑事,雷劍臉色先是一黑,再隨白無絕掀帽子的動作定睛一瞧,登時整個人都呆住了,露出一種男人都明白的驚艷表情。
在場不管男女,無一例外,全被白無絕的清麗容貌和強(qiáng)大氣場虜獲了。
她身姿玉立,黑袍寬大,輕輕一眼就讓人覺出一股子深不可測的味道來。她五官精美,目如玄淵,眉梢壓雪,唇角噙冰,無一處不透著生人勿近的孤高。
偏偏她懷擁少女,舉手溫柔,好似得她認(rèn)可,就能被她呵護(hù),這樣的反差相待,使她愈發(fā)耀眼矜貴。
“都不進(jìn)城了?排隊排隊!”盤查守衛(wèi)高喝一嗓。
眾人阻攔何田田的時候,守衛(wèi)們不管,現(xiàn)在倒站出來履行職責(zé)了,心里明白的都知道怎么回事,一致對白無絕幾人投去同情眼光。
“你們!排隊去!”守衛(wèi)果然沖著白無絕怒喊,只要她們不服管教,就可以使用權(quán)利禁止她們?nèi)氤恰?p> 雷劍斜勾嘴角,準(zhǔn)備看笑話。
“你要出城?”白無絕推開何田田少許,問她。
“我聽說你去東湛了,我是去找你的,現(xiàn)在見到你了,我就不用出城了?!焙翁锾餃I眼婆娑地抬臉道。
“找我?”白無絕聳了聳眉心,“那我們進(jìn)城,找個地方坐下聊?!?p> 何田田:“嗯!”
守衛(wèi):“排……”
他話剛起頭,就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襲到胸前,推著他不斷往后退去,直到他腳下拖著的土越堆越多,高到了腘窩位置,才阻住身形。
“……”他后面那個字在咽口水的動作中咽回了肚里。
人們也都傻了眼,一時不清楚這女人要干什么。
旋即,他們就明白了。
嘭,幾乎是以炸裂般的威力,以白無絕為中心,漲開一股透著黑氣的元力颶風(fēng),摧枯拉朽地把在場所有人往兩邊推倒在地。
包括雷劍。
一條暢通無阻的大道便從城門口鋪到了白無絕腳下。
“我們走。”她牽起何田田小手,悠然入城。
何田田小腰板挺的筆直筆直,從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雷劍腳邊走過,即使眼睫毛上還掛著淚珠,仍不忘彎腰沖他做個鬼臉。
雷劍只顧著為跌倒羞憤了,完全沒在意這挑釁。
他的八個守護(hù)武者也半晌回不過神來,昨夜林中,雷劍不過真宗位,一不小心吃了白無絕的虧也情有可原,若雷劍一聲令下,他們八個自認(rèn)還是能夠料理的,而這一刻,他們只覺得自己當(dāng)時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在場的,估計也有其他將位,眼疾手快拉住身旁就要叫罵開來的無知家伙,盡管黑袍女人元力詭異,但將位已能感知王位勢壓,八九個將位全力出擊,或許能與之打個平手,你們這些菜鳥,就別耗子舔貓逼存心找刺激了。
上次白無絕進(jìn)城,就憑著王位實(shí)力招搖而入,沒想到這次,還是不能免俗。
依然歸心館。
問全體賓客中了軟筋散之后,能在短期之內(nèi)重振旗鼓,很快又座無虛席的酒館客棧,誰能辦得到?
答,歸心館。
白無絕著實(shí)欽佩歸心館的重生速度,不僅店內(nèi)煥然一新,連掌柜老板和各司其職的伙計也都是新調(diào)來的。
新面孔,新景象,唯獨(dú)不變的,是沁冰燒的味道和他們親切熱情的笑臉,以及對自己人的辨識能力。
“林少旗?”掌柜老板從門內(nèi)親迎而出,尚未到跟前,精光四射的明眸便往白無絕身上一掃,愈加喜笑顏開,“哎呀,這位莫不是二小姐?”
“苗姐?你被派這兒來了?”林沐顯然也認(rèn)得她,且關(guān)系不錯,臉上露出不太常見的笑容。
“是啊是啊,東家調(diào)令,得從不是?”苗老板熱情地抓了抓她的手,旋即放開,對著白無絕福身,“拜見二小姐?!?p> 白無絕依著林沐叫出來的姓氏回道:“苗老板免禮?!?p> “二小姐樓上坐吧,樓上特地將兩間客房并成一間,可以歇息,亦可就餐?!泵缋习瀹吂М吘吹氐?。
白無絕點(diǎn)了點(diǎn)頭。
苗老板領(lǐng)著幾人上了樓,不及與林沐話舊,就先去張羅飯菜了。
在場沒外人,白無絕就直接問何田田:“你千里迢迢來東湛尋我,可是師兄出了什么事?”
小丫頭涉世不深,斷不會無緣無故出遠(yuǎn)門,她即使再貪玩,也甚知輕重,絕不會這般胡來。
“你怎知是少邦哥哥出了事?”何田田不料她一猜一個準(zhǔn)兒,愣了一下。
白無絕心道:別人出事你會親自勞心勞力嗎?總不能你娘家出事,否則左少邦就擺平了,哪里輪得到來尋她?
但解釋這些既浪費(fèi)時間又浪費(fèi)口水,于是她沒言語,示意何田田快說正事。
何田田也是心急,緊接著就道:“其實(shí)我現(xiàn)在都不太明白發(fā)生了什么——我中了毒,身體里有股沖動,叫我殺人、殺人、殺人……”
或許真的傷了誰吧,她渾身一哆嗦。
那是疾浪搞的鬼,白無絕知道。
何田田冷靜了一忽兒,續(xù)道:“少邦哥哥取了解藥來救我,聽說解藥是從謝家得的,開罪了大殿母族還是什么,我毒解了沒大會兒,翊林衛(wèi)就來了,把太傅府圍住,不許任何人進(jìn)出。”
白無絕皺了皺眉,難怪她下獄有些日子,也沒見師兄露過一面,以師兄的性子,絕不會對她見死不救的。
原來,他也受了限制。
北皇搞什么鬼,他想對北骨這根擎天柱石做什么?
“本來少邦哥哥并不著急,直到聽聞你越獄了,他才說……說……哦!說原來是陛下坐莊,我不懂什么意思……”何田田并不善于條分縷析地講述事情,“又過幾日,陛下開審謝家,少邦哥哥又說……”
她按著太陽穴,似在努力回憶:“少邦哥哥又說,陛下馬上就會把他傳進(jìn)武極宮去,說如果他兩日之內(nèi)沒回來,就叫耿善和邊燼掩護(hù)我出去,托我傳給你一句話……”
白無絕凝神傾聽。
“不、要、回、北、骨?!焙翁锾锏?。
既然當(dāng)時耿善邊燼也在旁邊,那么他倆跑這一趟才算合理,何田田要階位沒階位,要閱歷沒閱歷,要城府沒城府,左少邦卻把這件事托付給她,可見當(dāng)時情形耿善和邊燼也行動受限,沒得人選了。
白無絕不禁擔(dān)憂起來。
同時也有些心疼,不過就這樣一句話,使得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弱女子長途跋涉橫穿危險重重的連碧森林,師兄是真不懂憐香惜玉呢,還是覺得何田田命大禁折騰?
“怎么不找歸心館傳話?省得你涉險?!卑谉o絕瞧瞧小丫頭被冷風(fēng)吹皴的臉,這樣的苦,公主何曾受過,一路上也不知道哭了幾回,風(fēng)吹了幾回,才這般粗糙皸裂。
“歸……歸心館?”何田田突地一愣,委屈地扁了扁嘴,繼而“哇——”嚎啕開了。
白無絕束手無策地望著她。
發(fā)泄了好一會兒,何田田才偃旗息鼓,抽噎道:“我一著急……我忘了……嗚,我忘了歸心館那兩個老板千方百計求見過你……不過,絕爺,他們可信嗎?他們知道玄影是你嗎?”
“怪我,怪我沒有向你說清我與他們的關(guān)系,歸心館可信,亡旗也可信,以后再遇事,直接找他們便是?!卑谉o絕指著林沐道,“還記得讓你轉(zhuǎn)贈水靈給我的黑衣蒙面女子嗎?就是她,亡旗少旗主林沐。”
“公主,上次多謝代勞?!绷帚彘_口道。
何田田淚眼打量了她一番,還是覺得自己又笨又蠢,且委屈的很,眼淚珠子又開始撲簌簌往下掉。
白無絕也替她冤,師兄叫她傳話,可能沒想到她會親自吃這一趟苦吧。
當(dāng)初謝家之事,是管大春給左少邦傳的信,歸心館、亡旗與白無絕的關(guān)系,也沒刻意瞞著師兄,他那么聰明,哪怕不明講,也看得出端倪,但何田田沒那么多心眼啊。
或許不是師兄不憐香惜玉,也不是師兄折騰別人小命,而是他高看了自己小妻子的應(yīng)變能力。
“不哭,不哭了?!卑谉o絕笨拙地哄著她。
何田田也明白事已至此,正事要緊,哭罷,又想起什么,突然怒氣沖沖。
只見她握起小拳頭一捶桌面,道:“那個痕王,他到底怎么回事?絕爺你不知道,就是他押少邦哥哥去的武極宮,他還栽贓少邦哥哥挾私報復(fù),以獵妖為由,夜襲謝家,砍斷國師手臂什么的,還什么居功至傲目中無君之類,差點(diǎn)要跟少邦哥哥動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