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當(dāng)家,該拐彎了,小心腳下……真沒想到,三殿來平獄城第一件事竟是去找你,而你一個有夫之婦,居然跟他出雙入對,恕我冒昧問一嘴,你就不怕帶壞三殿的清譽(yù)嗎?”穆錦在前帶路,頭也不回地說著話,絲毫不介意身后之人是多么危險。
想來城主闔府迎接三殿,她也在列,只是掩在人群里沒有顯山露水罷了。
“怎么,穆錦閣主圖我性命之前,想先來一番誅心?”白無絕不遠(yuǎn)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這個距離,與普通人來說,再正常不過,但對白無絕和穆錦此等階位的高手來說,鬧不好下一秒穆錦就身死當(dāng)場。
然而穆錦料定白無絕不敢背后出招,因為她手里還把弄著林沐的幽靈刺呢。
“之前聽說三殿跟你走的近,我猜也就因為何田田的原因吧,后來聽說三殿為你破誓除印,想要江山為聘娶你為妻時,我仍覺得這其中仍無男女私情,大抵是你階位絕倫吧,畢竟三殿那樣的人,怎會流于俗氣呢?此回眼見為實,原來是我一葉障目了?!蹦洛\邊行邊道。
她的步子很齊整,以至于腰肢款擺的每一個弧度都大差不離,極為好看。
“恕我冒昧再多問一嘴,你對三殿是真心嗎?你拔除婚契,是打算遠(yuǎn)離墨千痕,與三殿雙宿雙飛嗎?”穆錦繼續(xù)道。
無謂的言談,白無絕本不想睬她,卻提到了墨千痕,那她不妨回一句:“不是?!?p> “不是?”穆錦腳步似乎頓了頓。
白無絕沒再答話,兩人此刻的敵對關(guān)系,根本挨不上友好交談的邊。
“呵,就到了?!蹦洛\又拐了一個彎兒,走過一道寶瓶門,進(jìn)了一所寬大院落,“這里是我在城主府的住處,我喜靜,城主有命,不許下人往這里來,白當(dāng)家,請吧?!?p> 白無絕四下看了看,確實安靜,也非常干凈,能得城主如此相待,說明穆錦是馮治看得上眼的兒媳婦。
只不過,穆錦不是說城主府是她夫家,她不會在此胡鬧嗎?怎么走來走去,還是要在這里搞事情?
似乎看出白無絕的疑問,穆錦笑著推開房門,道:“白當(dāng)家,你是個聰明人,我勸你乖一點兒,只有這樣,林少旗才能安然無恙,千萬別逼我大動干戈起來,否則,第一個遭殃的必然是林少旗?!?p> “林沐呢?”白無絕謹(jǐn)慎地往房里瞄了一眼。
“就在里面,很是快活著呢?!蹦洛\道。
“快活?”白無絕不認(rèn)為這是個好詞。
“白當(dāng)家不知道嗎?烏陽門欲同亡旗聯(lián)姻,既是聯(lián)姻,為了體現(xiàn)誠意,必然不能隨便找個門中弟子敷衍充數(shù)?!蹦洛\見她站住不動履薄臨深,便倚在門框上,做出一種閑適狀態(tài),試圖也放松白無絕的戒備。
白無絕皺了皺眉,這話起的頭有點遠(yuǎn)。
穆錦非常喜歡看她的表情,徐徐道:“烏陽門自詡名門正派,口口聲聲肅清天下惡徒,扶衛(wèi)朗朗乾坤,那么天下第一刺客組織的亡旗便是它最想要攻克的‘惡徒’,多年剿也剿不盡,勸也勸不動,不得已,只好聯(lián)姻感化了?!?p> 烏陽門和亡旗做派相左,正邪相對,此事白無絕是知道的,聯(lián)姻不過手段,也沒什么好奇怪的,這跟林沐有何關(guān)系?
難不成……白無絕想到什么,臉色激變,大感不妙。
果然,穆錦興致盎然地盯著她每一寸表情變化,道:“烏陽門只有一位少門主雷劍夠得上聯(lián)姻資格,亡旗這邊呢,總旗主是男的,長老級別的都是老頭子,那只有從少旗主中挑一個了,好巧不巧,少旗主一列,只有林沐適齡,所以……”
白無絕不由得急把目光投進(jìn)昏暗房內(nèi)。
她和三殿墨清淮來的時候夜幕已深,整個城主府為了迎接皇子殿下,俱是燈火通明,只有這一處,寥寥光亮,也只有這間房,漆黑一團(tuán)。
林沐出事了!
出大事了!
意識到這點,直令她雙拳一握,腳下立不住了。
穆錦用幽靈刺往屋里指了指,火上澆油道:“為了烏陽門和亡旗早日握手言和,我也是略盡綿薄之力了,提前讓這樁聯(lián)姻來了個生米煮成熟飯,希望烏陽門和亡旗不要太感謝我哦?!?p> “你個瘋子!”白無絕大罵。
“哦,差點忘了,白當(dāng)家也算半個亡旗中人,你也不要太感謝我哦。”穆錦悠然靠門,有一下沒一下地甩動幽靈刺。
“快把林沐交出來!”白無絕心急道。
“交像話嗎?萬一她身無寸縷怎么辦?我覺得,白當(dāng)家還是自己進(jìn)來找她吧?!蹦洛\欣賞著她目中急色。
白無絕三步并作兩步直沖進(jìn)屋。
穆錦整個身子都貼在門框上,給她讓道。
然而,白無絕一只腳已經(jīng)邁進(jìn)門檻了,卻又飛快地縮了回去,并且連退兩步。
“怎么?怕見到不堪入目的場面么?呵,也是,白當(dāng)家干嘛急著壞人好事???你知道嗎,這可是他倆自行湊到一起的,我不僅給他們免費提供溫柔小窩,還奉上了濃情蜜意賽仙丹,怎么樣,我是不是很貼心?”穆錦笑彎眼睛。
白無絕又退了兩步,直接退下廊道臺階。
轉(zhuǎn)瞬間,她一張臉也恢復(fù)成冷冷冰冰,道:“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穆錦閣主如此變態(tài)!”
“還不是你逼的?”穆錦幽幽道,“如果你去了東湛不再回來,如果你早點乖乖死在我手上,我用得著劍走偏鋒,服食妖血,變得人不人妖不妖,還這么不擇手段嗎?”
方才一副不想與她廢話的白無絕,這會兒反而接道:“你殺我,我就得把命奉上?你技不如人,走了邪門歪道,還要怪我?穆錦閣主,你這邏輯,也很變態(tài)!”
“風(fēng)光之人,永遠(yuǎn)不知道自己給旁人帶來了何種傷害?!蹦洛\見她就是不肯進(jìn)屋,目中笑意猛退,“本來殺了你,我就可以嫁人了,現(xiàn)在即便殺了你,我這種樣子,這副身子,還如何為人妻子?”
“殺了我,才可以嫁人?你夫君馮濯的意思?還是你那位殿下的命令?”白無絕問。
“不是馮濯!誰要叫他夫君!”穆錦突然激動。
呃……白無絕眼神當(dāng)即玩味起來。
“別這么看我!”穆錦躲閃,似自卑,又似羞愧。
“有一句話叫身在曹營心在漢,你心有另屬,馮濯知道嗎?”白無絕抱起雙臂,換她姿態(tài)閑適了。
“他知不知道,我一點兒都不在乎……”穆錦舒口氣,“反正今日你有來無回,即使給你陪葬,我也必達(dá)目的,如此說來,叫你看一回笑話也無妨,樊捷,出來吧,外頭干活?!?p> 樊捷應(yīng)聲從房內(nèi)緩步走了出來,幸好剛剛白無絕沒有冒失搶進(jìn)去,否則一瞬間就要面對樊捷和穆錦的前后夾擊。
此刻二對一,白無絕也不討好便是,她再退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