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云沽嶺2
“這是啥？”辛葉羽正發(fā)著呆，一道黑影從眼前劃過，還沒看清就被搶了去。
“喂！”辛葉羽條件反射地伸手朝秦木嵩舉起的雙手里一頓亂抓，無奈他比秦木嵩矮個半頭。
“好嘞好嘞，不鬧你啦?！毙寥~羽把名片搶過來，撲通一聲倒在床上，看著美麗的小卡片念了出來，“艾莫，夽澗閣鋪子。。?！?p> “聽起來像個古老的當鋪，難道是賣古玩的？”辛葉羽翻了個身，側躺著。只能容下一人的床鋪擁擠了起來。
“現(xiàn)在哪還有當鋪？自然是古董商了?！鼻啬踞云鹕頃r順勢把辛葉羽帶起來。
“走，咱會一會這個老板去?！毙寥~羽沒見過什么大人物，心中升起好奇。
“等等，我先打個電話，別空跑一趟?！鼻啬踞阅闷鹗謾C撥了號碼，第一通沒人應，隔了一會兒又打了幾通，總算是有人接了?！拔?，您好，請問是艾老板嗎？”
“咳咳，咳。是我，您是？”煩躁的情緒載著粗糙的沙啞傳了過來。
“店鋪今天開著嗎？我們想過來看看?！?p> “。。?！?p> “您有在聽嗎？”
“過來吧?！甭犕仓刂氐卦以谧鶛C上，秦木嵩耳鳴了幾秒。
此地停車極其艱難，方圓百里連個加油站都沒見著，辛葉羽和秦木嵩決定踩上踏板感受風的洗禮。
“啊嗷嗷?！?p> 不知上次屁屁挨著車座是什么感覺了，雙手不自覺伸向空中，感受天與地的距離，辛葉羽忍不住大聲嚎了出來。原來自己也曾是個陽光燦爛的美少年呢。
“秦木嵩，我路癡，就跟著你走了啊。”辛葉羽使勁伸長了脖子扯著嗓門向前方大喊。
聽到后方的話語，前方座椅上的人伸出右臂，比了個耶。
夽澗閣
白底金邊的店招覆滿灰塵，暗藏著一絲說不出的詭秘，辛葉羽看了好久才勉強認出這幾個字。
展示櫥窗里充斥了各類雜物，一個個兒的擠破了頭要破窗而出，門口也是滿地的箱子，玻璃門上除了手指印只剩黃灰。旁邊幾家店都貼上了招租的封條，只有零星幾家店在硬撐。
“是這兒嗎？”辛葉羽難以置信，腦海里的古董商不都是富得流油，胖的跟海豹似的。
“導航顯示確實沒錯，總之先進去看看?！鼻啬踞园櫰鹈碱^，警惕起來，“我先進，你站我后邊?！甭曊{極其嚴肅。
叩叩叩——叩叩叩——
敲了許久，無人應答。
秦木嵩推了推門，踮起腳尖慢步入內(nèi)，辛葉羽緊隨其后。
窄的只能容納半個人的門推開了個小縫，滿屋的灰塵一涌而出撲到臉上，一股惡臭霉味惡狠狠地敲擊辛葉羽的腦殼，每吸一口氣肺就快要承受不住了。
辛葉羽捏著鼻子捂住嘴，此時極度想逃離這個鬼地方，但看到秦木嵩還在前面走著，這個時候退縮也太孫子了。關掉喋喋不休的念頭，繃緊每條神經(jīng)，往前挪。
屋子里所有的吊燈都戰(zhàn)損了，沒有一盞燈亮著。雖是白晝天，可連一丁點的光線都照不進來。狹小的空間里堆積著各種奇奇怪怪的箱子和物件，路都沒法走，只得從一個又一個物品間的間隙里踮起腳尖往前跨。
“喂！干嘛呢！”身后一聲呵斥把辛葉羽嚇得跪倒在地，膝蓋的劇痛掩蓋了恐懼。
“我們進來之前敲了門，沒。。?！鼻啬踞苑鑫抑H朝身后的暗影回道，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你們，就是先前電話預約的人？”
“對對對?！?p> “呼——”說話的人四處張望，確認沒有第四個人后，長吁了一口氣，從一堆堆物品里慢慢顯現(xiàn)出來?！斑^來吧。”說著，敏捷地在箱子堆里輕盈地走到面前來。
她看起來不到三十歲，花白的頭發(fā)亂糟糟的用好幾把木簪固定在一起。川字紋和法令紋尤為明顯，濃密的睫毛上也添了幾根白色。
赤裸裸的腳背上爬著一片片黃繭和裂痕，背直挺挺地立著，幾近兩米的身高，辛葉羽和秦木嵩都得抬頭仰望。
白色的中袖T恤染上了層層塵灰和油漬，牛仔藍背帶褲像一塊用了幾年的破抹布耷拉在腿上。脖子上的暗色紅繩格外顯眼，飾物藏在衣領里，只印出些痕跡。
“不知二位光臨寒舍，有何需求？”艾莫一針見血的問。
“好，老板娘是個爽快人！不瞞您說，我來打聽個人?！鼻啬踞砸彩∪チ朔睆偷拇蛘泻袅鞒蹋X得格外輕松。
“滾！快點滾！都特么給老子滾出去！”
艾莫怒發(fā)沖冠地抓起腳邊的箱子砸過來。
秦木嵩敏捷地躲過一個又一個紙箱的攻擊，一個飛撲上前將艾莫按倒在地，捂住這該死的嘴。“你給我冷靜點！咱們就聊一聊，我保證，這輩子都不會再來了?！鼻啬踞皂樀腊丫熳C掏出來證明自身。
“呃。。。啊。?！卑乖诘厣蟿訌棽坏?，連連點頭。
“老板娘，多有得罪了。”秦木嵩把艾莫拉起來后，道了歉。
“二位請隨我來。”艾莫一瘸一拐地走到一摞紙箱山前，扒拉了好一會，露出一扇圓形拱門前，艾莫拉開門前的一串金屬簾子?！罢?。”
我去！這個隔間別有洞天啊，一排排精美的古物閃著銀光、金光、七彩霞光等種種光。辛葉羽眼睛都快被閃瞎了，辛葉羽對這些金閃閃銀燦燦的東西從來不感興趣，要這些東西又沒什么卵用，死了什么一件帶不走。
倒是秦木嵩出了點問題，突然間整個身體都僵硬了，目不轉睛地盯著這些古物。辛葉羽隨手拿來一把椅子，趕緊把秦木嵩扶過來坐下。不知怎的，秦木嵩跟失了魂一樣，腦袋隨古物閃爍的光芒不停晃動起來。
辛葉羽深深地吸入一口灰塵，剩下的事看來只能辛葉羽來應付了。
“有什么事，說吧?！卑P腿坐在地磚上，完全不在意秦木嵩的反應，綿言細語道。
“請問您可曾見過此人？”辛葉羽把照片遞了過去。
“照片哪來的？”艾莫倒吸了口氣。
“我有個朋友…”
“你們怎么認識的？”
“我不認識他，是我的一個朋友…”辛葉羽絕不能向一個如此警惕的陌生人暴露來歷，該藏則藏。
“衛(wèi)宇軒！”艾莫眼眶濕潤了幾秒，一束怒火射了出來，像是要把照片上的人扯出來胖揍一頓。
“是！”秦木嵩突然驚醒過來，而后又陷入沉睡。這一嗓子給辛葉羽嚇了一跳。
“能詳細說說這個人嗎？幾年了，他的老婆孩子都在家等著他回去?！?p> “他，結婚了?”艾莫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媽了個Xx的！死畜生！”艾莫起身指著照片上的人大罵起來。照片被她粗糙的家務手攥的死死的。
“還好嗎？”辛葉羽安撫著艾莫的情緒，上一刻才見到她失控的樣子，可不能再來一次了。
嗒嗒，星火從長方形的機械體里射出，艾莫從褲兜里掏出一根皺巴巴的細煙，猛吸了幾口。
“哎?！卑L嘆口氣，“半年前，店里生意雖說不好，但也能勉強維持生計。自從一個叫衛(wèi)宇軒的來店里后，一切都變了…”
“他媽的就是蝗蟲，走哪都得給洗劫一空。”艾莫揉了揉微濕的眼角。
“那天，我以為和平常一樣，應付下只看不買的顧客就行，沒想到被纏上了。他說手里有一批貨需要鑒定。當時就覺得奇怪，鑒定直接去專業(yè)機構，為什么要來一個沒生意的小店。
其他的店生意都好得不得了，只有我這兒冷冷清清。所以從來不接陌生人的活，麻煩多，就把他打發(fā)走了。沒想到第二天他又來了，說昨天太唐突，要向我道歉請吃飯，我又把他趕走了。誰想第三天他又來了，還帶了幾個壯漢，我剛要報警，他拿槍抵著我的頭，實在是沒辦法，只好給他鑒定。
一共有三大箱貨，我花了三天時間，不吃不喝不睡給鑒定完，他們拿到鑒定書后分文未給，還把我的店砸個稀碎。我還差點被打手非禮，被他攔了下來。
還好我留了一手，把珍貴稀有的寶貝藏到了這里，不然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卑芽酀哪橗嬌钌畹芈袢腚p掌，細細的白煙從枯瘦的黃黑指尖躥過。
“他這批貨不簡單，肯定不是正規(guī)渠道得來的，但是也不像搶來的，只是我到現(xiàn)在也沒想明白?！?p> “都有哪些東西，還能記起來嗎？”
“我可是過目不忘啊?！卑湴恋难凵窭锓浩饾i漪。
“能否麻煩您幫個忙呢？”辛葉羽話音柔軟，不想再刺激到眼前這個脆弱無助的人。
“我為什么要幫你們?”艾莫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我?guī)湍驋叩赇?，如何？?p> “還有呢？”
辛葉羽一時半會想不到其他的，把手伸到秦木嵩衣服內(nèi)袋，掏出一疊紙幣，“給。”不是自己的錢用起來就是不心疼。
“就這？”艾莫直勾勾地看著辛葉羽，這錢還不夠她吃兩頓飯的。
“真的，一點都沒有了?！毙寥~羽苦苦哀求。
“你們先把衛(wèi)生搞完，容我好好想想?！卑殖榱撕脦赘鶡?。
辛葉羽把秦木嵩從椅子上拉起來，扶著往門外走。剛走出去，秦木嵩就恢復原貌。
“發(fā)生什么了？”
“沒什么，來，搞衛(wèi)生。”
“啥？”
辛葉羽把紙箱全部拿到門外，把空箱子全部扯開，壓成一個個薄片，再把有內(nèi)容物的箱子摞起來。秦木嵩天花板和墻上的灰塵掃干凈后，辛葉羽接著掃地、拖地、擦洗不銹鋼置物架。
清洗流程結束，辛葉羽和秦木嵩把門外的箱子全部搬進來，里面的東西一個沒碰。
三個小時過去了，雖說沒法做到一塵不染，但是和剛進來的時候比起來簡直煥然一新。
“真是太麻煩你們了。”辛葉羽和秦木嵩的辛苦，艾莫都看在眼里，川子紋之間的縫隙也變寬了，“給?！?p> 厚厚的一打紙，上面井然有序地記著圖案和對應的文字，辛葉羽不禁感嘆艾莫驚人的記憶力?！岸嘀x老板娘！”
“祝你們早日找到這個傻逼玩意，替我報仇。”艾莫振作起來，充滿希望的為辛葉羽和秦木嵩鼓勁。
“也祝您生意興?。 ?p>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