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白墨一個人逃出白虎族神域之后擔心行蹤會暴露，所以他并不敢直接施神法御風而行，而是選擇了一路打聽的方式去追尋線索。白墨初到人界之時已是正月初一的正午，離開荒無人煙的結(jié)界區(qū)域時，只見一條寬敞的大道，其上有車輛來來往往。
白墨雖注意到外界事物變化極大，車輛飛快，道路寬敞，但是他并沒有時間去糾結(jié)這些，他看著太陽確定了時間和方位，沿著道路向東南走去。
一路上的光景逐漸由人煙稀少荒地變成了摩肩接踵的鬧市，自白墨出來之后也已經(jīng)過了一個半時辰，街上的人說著他似懂非懂的語言，熙熙攘攘的大千世界沒有一人認識他，也沒有一人是他認識的，想到這里，這份孤獨感迅速侵入他的內(nèi)心。然而白墨沒有心思去理會，對解救少女的渴望加上擔心外逃暴露的焦急迫使他必須爭分奪秒。他細心聽著街市上每個人說的話，努力去學習現(xiàn)代的語言，直至夜深人靜，四下無人。
經(jīng)過半天的錘煉，白墨也已經(jīng)能簡單地聽懂一些話語，現(xiàn)在這個寂靜的時刻正好是他練習說話大好時機。他一個人坐在街邊的椅子上嘟嘟囔囔，從黑夜到黎明……
清晨，當?shù)谝唤z曙光照向白墨的時候，給予了他久違的熟悉感，盡管周遭環(huán)境變化，而太陽卻總是像一位守信的老朋友一般從東方升起；他的急切與焦慮焚燒著他的耐心，哪怕逃出神域也只是不到人間一天的時間，在他心中卻已經(jīng)勝過一年。他在街上默默地彳亍著，映著晨曦，身影由長變短，突然他看見一個街邊行討的乞丐，或許同時這種無家可歸的身份引起了他的共鳴，他靜靜地靠近，慢慢蹲坐下來，背靠著墻與乞丐排成一排。
乞丐也很少遇到這種情況，竟有人主動接近并坐在一起，乞丐提了提精神，鼓足氣力問道：“小兄弟，這是遇到什么苦難了嗎？”
白墨并沒有放下戒心，未曾介紹自己的情況，“我想去一個地方，但我連現(xiàn)在在哪都不知道。來了一天了，你是在這第一個與我說話的人。”
“哦……你是第一次來這吧。你迷路了？和家人走散了？”乞丐問道。
白墨下意識地搖了下頭，但他又想到從某種層面上講，乞丐的問話確實符合他的情況，“嗯，第一次。前路……有些迷茫，家人……嗯，也走散了。還請告訴我這里是哪？”
“這里是城隍廟啊……”乞丐用竹竿點了點地。
“再大一點，范圍?！卑啄苫蟮?。
“周圍這一大片，都是平江?！逼蜇び檬衷诳罩挟嬃藗€圈。
“能不能……再大一點？”由于乞丐沒用明白自己的意思，白墨顯得有些焦急了。
“你總不會連蘇州都不知道吧？”乞丐略有疑問的嘲笑著。
白墨終于得到了些有用的信息，他激動地問道：“那您能不能再幫幫忙，幫我看看怎么去這里？”說著拿出了字條。
已經(jīng)多年沒有人用“您”稱呼乞丐了，乞丐心中一暖，眼角變得晶瑩，他仔細看著字條，搖了搖頭，“對不起，實在對不起。上面的很多字我都不認識??！我只認得這個1什么1什么101的?！闭f著從茶缸中拿出一元硬幣指給白墨看。
白墨嘆了口氣，“難為您了?！敝噶酥钙蜇な掷锏腻X，“這個是錢嗎？”
乞丐似乎會錯了意，畢竟他也沒想到這是白墨第一次見到錢，“當然是了，別看它少，但那成百上千都是由它積累出來的，這當然是錢了。現(xiàn)在衣食住行，干什么不得用錢啊……”
白墨聽乞丐這么一說，似乎有了點頭緒，知道下一步該去籌錢，“那您可知道去哪能弄到錢么？”
乞丐本想說像自己一樣，但一是覺得白墨像快速掙到錢，二是擔心多一個競爭對手，他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指了指右邊，“再過兩個街，有個勞務市場，不少人在那邊蹲活呢。我要是身子骨還利索的話，估計也會去那邊了?！卑啄饕镜乐x，徑直奔向勞務市場。
來到勞務市場，發(fā)現(xiàn)這里竟是空無一人。白墨也想到，正月初二這般日子，到底是不會有人來招工，也不會有人來賣勞力的。無奈之下，走向另一個熱鬧的街區(qū)。看到小吃攤上擺著的各種香氣撲鼻的糕點，白墨的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了那名叫丹的少女的樣子。一想到她平日里最喜歡這些糕點，而白墨臨走時也只能留下一包糕點去陪伴她，思念之情油然而生。
正當他駐足觀看之時，一陣強勁的困意襲來，白墨強忍著困意尋找一個棲身之所，終于走到一處公園的樹叢中，靜靜躺下。
醒來之時，已經(jīng)是正月初四的凌晨，他起身盤坐在樹叢中，仔細思考著該如何掙到錢。數(shù)十種方式從他腦中劃過，又被他一一否決，突然他想起廟會中有一個攤子賣扎好的草人，白墨腦中像是被一盞燈點亮了一般，豁然開朗。
他趕緊起來并蹲走著尋找散落的樹枝，小心翼翼地用風刃修理它們，一陣拆裝拼接之后搭出來一個二層樓臺的模型，整個模型精巧非常，沒有一根釘子一滴膠水，全靠榫卯咬合。等天亮人多之時，他回到之前的攤子，拿著模型問攤主，“請問，這個您收不收？”
攤主起先是拒絕，白墨執(zhí)意推薦自己的作品，無奈之下，攤主端詳了一陣。模型的設計與拼接的精巧令攤主大開眼界，攤主瞥了一眼白墨，把模型還給他，“收倒是可以……不過價錢嘛，也就五塊?！卑啄m不知具體價值，但隱約覺出來不對勁，“掌柜的，我覺得您應該再漲一些吧？”
“行行行，六塊。不能再多了?！睌傊鲾[了擺手。
白墨指著攤子上的草人，“那您這草人多少錢？”
“你看哦，這么精致的草人，還有這些小動物什么的，也就才兩塊哦?！睌傊餮b出一副委屈的樣子。
白墨看了看草人，點了點頭，長嘖一聲，“哦！那我這個，要十塊?！?p> 攤主還在做最后的掙扎，不太情愿的搖著頭，“十塊太貴了，那你走吧?！?p> 白墨二話沒說，轉(zhuǎn)身就走，剛邁出兩步，就聽到攤主說，“十塊太貴了吧，你多少讓我掙點。這樣吧，八塊一個，你要是再有，我還收的，這總行了吧?！笨粗鴶傊饕е勒f出這樣的話，白墨心想，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好，你擺著攤等著，下午我再來，再給你帶幾個?！?p> 白墨手握著這八塊錢，如獲至寶。這一上午連同中午，白墨又做出來三個模型，趕在收攤之前去換了錢。之后他找到附近的乞丐，給了他兩個一元硬幣，乞丐連聲道謝，白墨也走出了城隍廟的鬧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