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眾人來到饕餮位于丘陵之中的洞穴內(nèi)，一想到自己剛剛虎口脫險，心中都不免一陣寒顫。眾人來到饕餮棲身的洞穴，一個散發(fā)著和之前的晶石一樣青色光芒的、繪制著詭異圖案的圓形陣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眼前。
“就是這個了吧，之前在幻象中也見過這個陣?！敝旌缜渲钢媲暗膬搓噯柕?。
“沒錯，倒是省得我們找了?，F(xiàn)在就用金猿爺爺教的方法破壞掉吧?！钡さふf道。
眾人沒有異議，丹丹便動手注入神力，想要破壞掉兇陣。霎時間青色的光芒瞬間熄滅了，然后“唰唰唰”地閃爍了幾次便徹底沒了反應(yīng)。正當(dāng)眾人好奇之時，便覺腳下的土地，連同外面的整個世界都在劇烈地震蕩。頓時地崩山摧、天搖地動，眾人趕快跑出洞穴去看個究竟。
整個饕餮魔域的草木山石、蟲魚鳥獸，無論有無生命的所有東西，都在逐一地變成碎片、顆粒、粉末直至湮滅，飄向天空。天空中出現(xiàn)的，正是先前饕餮的那張血盆大口，唯一不同的是尺寸大了數(shù)百倍，導(dǎo)致眾人即使相隔甚遠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不過這張嘴并沒有要針對性地攻擊眾人的意思，它在無差別地、沒有任何情感地吞噬著一切。
眾人連忙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使出渾身解數(shù)飛往寨子，丹丹和白墨拉著青昕與青揚飛在最前，朱虹卿的周身火羽托起自己緊隨其后，玄湖則畫出一條巖龍跟在后面，與前面差出數(shù)十米。眾人以自己能使出的最快速的來到寨子，但眼前的一切卻不是大家想看到的樣子。
這里也已經(jīng)開始支離破碎，有些房屋便已經(jīng)認不出了。眾人甚至沒辦法根據(jù)記憶找到溪邊的亭臺水榭之前在哪個地方。趨于時間緊迫，眾人二話沒說直奔云秀的家中。眼前的一切也另眾人絕望：殘破的圍墻、沒有屋頂?shù)膹d堂、不斷浮起塵土的地面。一幕幕只能用斷壁殘垣來形容了。
青揚不停地呼喊著云秀的名字，卻不聞一聲應(yīng)答。青揚不顧湮滅的危險沖進屋內(nèi)，卻只是發(fā)現(xiàn)了席子上倒著那只他親手送給云秀的塤。青揚收起了塤，強忍著淚水走出了屋子，或者可以說是走到了之前院子的位置，對著眾人搖了搖頭。在搖頭的一瞬間，淚水終于繃不住了，悄無聲息地向下流淌著。
被那張大嘴吞噬過的地方已經(jīng)變成了無盡的黑暗，一絲光亮都沒有。夜色已經(jīng)深了，早該燈火通明的寨子卻變得鴉雀無聲，沒有一丁點的光亮，簡而言之，整個寨子死了。眼前的一片漆黑與遙遠彼方的那片無盡的黑暗融為一體，若不是自己還活著，眾人也無法分清自己是否也處于那片黑暗之中了。
湮滅的進程一步步地向眾人逼近，深知駐留不得，眾人也只好回到之前進入魔域的地點，利用雷神教授的方法打開了大門。眾人在門外觀看著魔域里發(fā)生的最后一幕：湮滅走向了盡頭，那張大嘴突然撲向連通魔域和人間的大門，向外吐著發(fā)光的塵埃。塵埃連在一起猶如一道星河，一直飄向東南方。當(dāng)那張血盆大口吐盡口中的一切的時候，它開始慢慢地變暗，直至消失不見。隨后，大門也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自魔域崩塌的一刻開始，除了青揚，眾人只顧著奔逃，便沒說過一句話，一切行動都只是默契使然，直到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
出來之后，青揚便偷偷背過身去一個人默默地流淚，青昕也走了過去將他緊緊地抱在懷里。
從小到大從來都沒見過這種末日級別的場面，朱虹卿兩腿發(fā)軟，癱倒在地上“都，都消失了……”
被朱虹卿這么一提醒，丹丹才想起來世界上還有語言這種東西，她笨重地喘著粗氣，“竟然還能真的發(fā)生這種事情?！?p> “剛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朱虹卿一臉驚恐地看著丹丹，期盼她能給自己一個答案。
“我——”丹丹欲言又止，實際上她自己也不能確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我有些明白了?！毙芸斓亟邮芰藙偛诺慕?jīng)過以及事實，但仍然沉重地說道：“饕餮魔域從某種意義上講和饕餮屬于共生的關(guān)系，猶如陰陽平衡一般，又或者像是舟與水的關(guān)系。在我們擊殺饕餮之前，水面上風(fēng)平浪靜、不見波紋，而我們殺掉饕餮之后，水則變得波濤洶涌了。在這種情況下，船本就難以存續(xù)太久，況且我們還把連接船與水的錨，也就是那個兇陣給破壞掉了。如此一來水不再可以載舟，而是變?yōu)楦仓哿恕！闭f著指向了剛才發(fā)光塵埃飄散的方向，“那里應(yīng)該是古代三苗國的方位，由于魔域沒有了魔炁可以支撐下去，那里缺失的物質(zhì)都被還了回去，也就是山、水、草木，還有……”說到這里，玄湖哽咽住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殺了人？我們殺了那里的所有人？”朱虹卿難以面對眼前的現(xiàn)實，跪坐在地上失了魂一般地搖著頭，“不，不，我們是要去救人的，是救人的！我們除掉魔頭，破了兇陣，一切都是為了救人，都是為了云——”講到這里，朱虹卿仿佛耳畔回響起了云清臨死之前的托付，她實在是承受不住這種結(jié)果與初衷南轅北轍的滋味，痛苦地重重地捶打了一下地面，“云大哥，走之前讓我們一定要照顧好云秀和姜奶奶。”朱虹卿抬起了頭，用右手的一排指尖點著自己鎖骨的中心，用看似哀求實則委屈的眼神看著眾人，“我當(dāng)時心里想的是，我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完成他的心愿??！我算就是——那我也要保護好云秀一家啊！可我們卻做了什么？我們做的事情和直接殺掉他們沒有什么區(qū)別！”
白墨看著眼前朱虹卿的樣子著實感到心疼，他想一把拉起朱虹卿，開導(dǎo)她不要過于自責(zé)。
誰料朱虹卿就好似事先知道似的，一把掃開白墨伸過來的手，對著白墨以及其他人說道：“我知道，你們想說的是——我們并不知情，而且也沒有別的辦法。我也不傻，道理我都明白?？晌揖褪呛蓿捱@世道的不公。明明那么善良淳樸的人們，只是想安安心心過著日子而已。哪怕他們的存在只是虛幻的，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但既然他們變成了有血有肉的生命，難道就不應(yīng)該獲得屬于自己的命運嗎？為什么明明這么善的一些人，卻要為那么惡的魔頭去陪葬？一想到以后還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我根本沒有勇氣邁出任何一只腳了。”
朱虹卿的話語雖然激憤，但著實說到了每個人的心中。未來還將會有什么樣的事情發(fā)生，到底會比如今的場面殘酷多少，沒有人心中有答案。所有人都陷入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