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盡管說?!?p> “不知道關(guān)大姐是否知道“劍芒”?”顧磊昨夜在無量劍派雜物房聽到陳東升所講的事后一直好奇,他猜測那“劍芒”必是先天真氣應(yīng)用之法,自己這一身突如其來的莫名真氣不得運用之法,到可借鑒一二。
“劍芒?”關(guān)瑞芳皺眉思索著。
周憲見狀,趕忙將昨夜聽到的復(fù)述了一遍,只是隱去了關(guān)于慕人北和丁小西的事。
關(guān)瑞芳聽完略有悲意,應(yīng)是對慕師兄的結(jié)局有些了解。推開周憲遞給她的骨笛,道:“當年我們?nèi)舜_是從墓中取得三本劍法,除此之外還有一部手札,是先祖記錄的一些生平事跡,分為上下兩本。劍法我們?nèi)艘蝗艘槐荆衷皇谴致詾g覽了一下便由我保管,后來慕師兄到是從我這借去上部,下部在我與那丁大智鬧翻后想必也落入他手中。”
見顧磊有些失望,關(guān)瑞芳緊接說道:“那手札我也曾細看過,不曾見過兄弟所言的“劍芒”,倒是“刀罡”一詞常有提及,先祖說他曾在漢末時漢壽亭侯帳下行走,頗受喜愛傳授武功并賜姓關(guān)?!?p> 顧磊聞言輕點頭,道:“這些先放下,時間不多還請關(guān)大姐先授劍法?!?p> “正是,我一叨嘮差點誤事。”關(guān)芳笑道:“兄弟助我奪得無量劍派掌門之位,那手札下部送與兄弟也無妨,只是那上部想來隨慕師兄掉落崖底,后山小湖四面無路,懸崖陡峭,非仙人難達?!?p> 顧磊與周憲對視一眼,沒露聲色,別人不清楚,他倆倒是知道一條暗道可通崖底。無論是“劍芒”還是“刀罡”,顧磊都有幾分興趣,振作了精神,對關(guān)瑞芳做了個“請”的動作。
關(guān)瑞芳最大的愿望就是報仇奪取掌門大位,見顧磊主動相邀,心喜下那顧許多,連忙將自己所知劍法傾囊相授。
頭上扎著白布巾的丁大智臥在塌上,丁小西一勺一勺小心將碗中藥湯喂進他嘴里,慕人北站在另一邊冷眼看著陳東升匯報情況。
“師父,徒兒無能,未能將那行刺之人捉拿,還請師父責罰。”陳東升埋首說道,不敢看師父臉色。別看丁大智此時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可刺那黑衣人那劍可是驚鴻一劍,不僅那黑衣人驚恐萬分,就是當時在旁邊的陳東升也不敢相信,師父練功走火時自己也在場,完全沒看出任何問題。
丁大智咽下藥湯,閉嘴沉思著:有人救走了那刺客,照大弟子的描述,救人的功力深不可測,這事就有些難辦了,關(guān)于那刺客是何人,丁大智心中有數(shù),自己假意走火引她出來,一來不知道關(guān)瑞芳如今實力,就算能勝想活捉逼問劍訣也很難,再就是為了一絕后患,十八年了,關(guān)瑞芳沒忘當年仇怨,他丁大智也沒忘。
沉思許久,丁小西端著勺靜候著,陳東升跪在下首一動不敢動,慕人北也縮在一角,絲毫沒有挑唆的意思,生怕這火燒到自己身上。
這時一位弟子闖入,看到這一幕,脫口而出的話生生憋了回去,單膝跪在那里進退不得。
“說!”好在動靜還是驚醒了丁大智。
“秉師父,前山山門有人拜山,說是為我派傳位大典做個見證。”那弟子連忙匯報道。
“嗯,今天剛過一日,哪里這么快就有人來?”丁大智問道,可那弟子那能回答,丁大智也沒想他能有答案,想想對跪著的陳東升道:“東升,先起身,你的過錯先且記下,既然有朋自遠方來,你去迎接一二。”
陳東升接令離去,丁大智開了一眼還杵在跟前的女兒和兒子,心底翻騰一股無名之火,自己彈精竭慮才有現(xiàn)在這一番局面,可后繼無人,女兒丁小西一根筋,完全不理解自己撮合他與陳東升的意思,天天和自己較勁,沒公開認下的兒子慕人北就更不堪,基本紈绔一個,好好的“人”路劍法總不得要領(lǐng),要知道那是丁大智最擅長的一路劍法,到現(xiàn)在依然只有長徒陳東升略上得臺面,若自己真有什么,這兩傻蛋估計壓不住。
“你們也下去吧!”丁大智索性趕他們離開,眼不見心不煩。
又閉目思考了一番,丁大智基本將陳東升與關(guān)芳合謀的想法驅(qū)之腦后,一來陳東升那時還小,許多事情也該早就淡忘了,自己觀察了那么多年也沒看出異常,二來自己那早該死了的原配關(guān)芳消失了快二十年,突然出現(xiàn),在外認識個把能人異士也不奇怪,從陳東升匯報來看,那人好像也不想過于得罪無量劍派,單是關(guān)芳,自己那一劍夠關(guān)芳吃一壺的,想來在后日的傳位大會上鬧不起來。
只是剛才弟子所說有人觀禮是怎么回事?原本傳出風聲說自己要退位是為了引出藏在暗處的關(guān)芳,現(xiàn)在關(guān)芳已翻不起浪,無量劍派周圍有名門派不多,就是想來也在路上,今日就到的自己也猜不出是那門那派,且看大弟子一會回報。
陳東升拉著那名報信的弟子出來,一路趕往山門,心里也在奇怪,這幾日自己主導(dǎo)門內(nèi)事物,當師父說要舉行傳位大禮時,安排的時間太緊,自己就沒敢太熱切,派出的傳消息弟子估計都還沒到地方,怎么會有人現(xiàn)在就上門了。
段思聰和宋齊丘好整以暇站立在無量劍派山門處,回去報信的無量弟子走了好一會,兩人也不急,身后護衛(wèi)卻露出不悅之色,尤其那藏身于后的月波城將領(lǐng),怒意壓抑不住,心想這無量劍派如此托大,殿下但凡有一絲不快,我勢必發(fā)兵鏟除了無量山。
陳東升緊趕慢趕,眼見山門處一位貴胃公子和一位老者應(yīng)該就是這群人的主事之人,趕忙上前請罪,客氣話說了一籮筐,一邊側(cè)身在前為貴客引路,一邊吩咐手下去準備,這才令那兩人身后的隨從臉色好些。
陳東升有意無意問了幾次都被那兩人回避,搞不清這群人來路,只是說聽聞無量劍派要辦傳位大禮,所以想來見識見識。
陳東升眼看堵在山門前也不是辦法,只能伸手虛引,領(lǐng)貴客入山門觀禮,剛走沒多遠突然門外又傳來一陣喧嘩聲。
“你們無量劍派好生霸道,占著這一片山林,平時也不許我們進山打獵采藥,那也罷了,如今你們老掌門不行了,行事還如此霸道恐怕行不通了。”其中一個大嗓門厲聲吼道。
陳東升一聽臉色難看起來,這些人他知道,都是無量山中的山民,往日靠打獵采藥為生,尤其是后山懸崖那片生長著許多珍稀藥材,那些山民就靠著一根繩子吊下山崖采摘,稍有不慎就是繩斷人亡,親屬家眷哭哭啼啼的好不煩擾。
后來師父索性將山門向外挪了許遠,正好卡住了進后山的道路,那些山民也沒法進去了,為這事無量劍派和山民還起過一些沖突,只是武力上那些山民毫無反抗的能力,最后也就認命了,沒想到今天又來翻舊賬。
陳東升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身后沒人跟上來,才發(fā)現(xiàn)剛才還說是來觀禮的客人都在看向山門處的熱鬧。
陳東升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強忍羞怒,看這幾位沒有客隨主便的意思,索性也不管他們,直接朝山門處走去。
果然,山門前被守門弟子攔住的一群人中,一個眼熟的家伙正在上躥下跳。
這個家伙名叫四狗,嗓門奇大,當年他爹就是在后山巖壁上采藥時墜落身亡,他的哭喪聲整個無量派都聽得到,師父心煩就移了山門。如今他又伙同他人來鬧事,陳東升看他身后人除了幾個眼生大多都是那幫山民,心中稍定。
這些山民鬧不出什么花樣,守門弟子也只是因為沒有命令才不敢武力驅(qū)逐,攔在他們身前推搡。
“咋地,你們還想持強凌弱不成!”四狗在在最前扯著喉嚨大喊。
陳東升聽他說話文鄒鄒的,感覺不像四狗的作風,便向他身后看去。
只見那幾個生面孔中有一人小聲說了什么,山民便鼓噪起來:“打人啦!無量派打人啦!”
恰在這時,又有一些人到了山門處,看見前方的熱鬧不由加快了腳步。
陳東升臉色一沉,后面來的人都是周邊門派的客人,正是為了觀禮而來,眼見再鬧下去就不好看了,趕忙運氣大喝道:“住口,明日是我無量劍派傳位大禮之日,你們這幫山民無門無派,到此來摻合什么?”
此話一出,那些山民倒是不在鬧騰,閃開位置讓開通道,將那幾個生面孔拱到前方。
“這位少俠說的是哪年黃歷了,如今我們“神龍幫”已于幾日前成立,怎么就不能進去觀禮,莫非無量劍派瞧不起我們神龍幫這等小門派,若是這樣我們還自討沒趣做甚?”
“對呀,無量劍派瞧不起我們,走吧!走吧”那些山民又是一陣鼓噪,腳下卻沒移動分毫,倒是后來的人中幾個小門派弟子躊躇起來,都不好意思過來和陳東升打招呼。
“哈哈哈,這是說的哪里話,先前各位沒有報上名號,弟子們不知情,多有得罪,既然如此還請見諒,只是貴幫如此多人,不如挑出代表與眾位遠到來的好朋友一起。”
先前搭話那人點點頭,捻著自家的山羊胡,道:“既如此我等便觀上一觀吧!”說著轉(zhuǎn)身躬身一迎:“幫主請,副幫主請!”
兩名中年漢子面無表情走出來,對著陳東升拱了拱手,領(lǐng)著山羊胡的家伙和四狗就往里走。
陳東升使了個眼色讓一名弟子趕緊跟上去,這些家伙來著不善,別讓他們在山門里亂串。
轉(zhuǎn)身陳東升對著那些相熟的門派弟子道:“各位撥冗前來無量劍派觀禮,只是我無量劍派也是首次舉辦,多有不到之處還請各位見諒,請!里面請!”
這么一說,那些來客倒是會意一笑,這年月動亂不休,有幾個門派能長盛不衰的,好歹無量劍派這一代安安穩(wěn)穩(wěn)將傳承傳了下來,有些門派也就小貓幾只,有個門臉就不錯了,大家哈哈一笑把臂相攜往里走。
陳東升笑臉迎著客,回首見先前那兩位貴客還在等著,想想叫來一個弟子吩咐了幾句,趕忙朝那邊走去,這兩位一看就是不是普通人,無量劍派可不能再將其得罪了。
還好這兩位似乎毫不在意,與陳東升談笑著在他的安排下,很隨和的在無量劍派的客房中住下。
這一天遠近同道陸續(xù)趕來,將無量劍派的客房住得滿滿當當。段思聰和宋齊丘住下后就沒有出門,他們兩位和隨從占了一個院子到也清凈。
“宋老,您看上去興致很高嘛!”段思聰抿了口香茶后戲笑說道。
“殿下何嘗不是如此?”宋齊丘哈哈一笑隨口接道:“我與周宗不合是真,可這卜卦之道老夫自認不在他之下,若是殿下不信,老夫與殿下打個賭如何!”
“哦!如何個賭法?賭注又是什么?”段思聰繞有興趣的問道。
“明日找不到我要找的人,那老夫先前與殿下的結(jié)盟提議就此作罷,但要是找到了,還請殿下同意?!彼锡R丘看著段思聰正色道。
段思聰不由思量起來,結(jié)盟如此大事,這宋齊丘竟以如此玩笑之事做賭,也不知道這盟約能否妥當。
但看宋齊丘的態(tài)度頗為真切,而且大理與南唐并不交界,中間尚隔著南楚,南漢諸國,一個沒有什么實質(zhì)意義的盟約除了給宋齊丘帶來些政治聲望外,貌似對雙方的利益和約束都不大,反倒對自己穩(wěn)固太子之位有好處。
與宋齊丘擊掌立誓,相視哈哈大笑。
此后一夜無話,靜待無量劍派大禮到來。
第二天清晨霞光滿天,人人照得紅光滿面,皆道無量劍派挑了個好日子。
領(lǐng)路的弟子聽了也是滿心歡喜,將連日來師父受傷的陰霾沖散了不少,殷勤地將賓客引進主殿落座。
段思聰宋齊丘剛坐穩(wěn)當,就聽下首有人嘀咕:“這無量劍派劍派走啥狗屎運了?”
眾人一看竟是昨日在山門處鬧事的那伙,排位倒是不低,在殿中中部的位置,想來是無量劍派管事的人也怕這些人鬧事,壞了今天的氣氛,索性將他們安排的位置不高也不低。
這四狗嗓門奇大,低聲嘀咕也如正常人說話,引得其它人紛紛看過來,他身旁一人連忙止住他繼續(xù)說話,畢竟無量劍派給了面子,再鬧僵起來失了分寸。
還好殿中弟子都得了吩咐,對這話置若罔聞,自顧自準備著。
吉時一到,傳位大禮如時舉行。祭拜天地,各式禮法倒是不缺,所幸無量劍派開派祖師在世,省了祭拜先祖的程序,整個流程不顯繁瑣,很快便來到了大家翹首企盼的比武環(huán)節(jié)。
此時現(xiàn)任掌門丁大智在弟子都攙扶下落座主位,沒有說話,只是眼神環(huán)視了一圈就示意開始。
好在來賓們都了解這位掌門是個什么情況,也不在意。
首場比試在兩位普通弟子之間,打得倒是你來我往十分熱鬧,但觀者大都知道這不過是暖場,抱著一窺無量劍派劍法的心態(tài)看個新奇。
兩名弟子年歲不大都是精修上路“天”字劍法,步法扎實招式熟練,兩人在試探幾招后才放開手,幾十多招后年長的弟子賣了破綻,引得師弟搶攻,一腳踹倒了他。
在來賓的喝彩聲中,那師兄伸手拉起師弟,兩名弟子長噓口氣,行禮后退了下去。
再上的兩名弟子同使“地”字劍法,上來便是對攻,招招沖著下三路,不是削腿就是刺腳掌,看得旁人都縮了縮腳。
幾十招后難分勝負,兩人分開對立,竟不約而同蓄勢,大有一招定勝負的架勢。
就在此時一聲嬌喝道:“夠了,都退下?!痹瓉硎嵌⌒∥饕部闯霾粚?,出聲制止了兩人火拼。
聽得授業(yè)師姐呵斥,兩人這才搭著臉互視一眼后退下去。
來賓暗呼可惜,生死搏殺正可窺破劍法真義,無奈被人阻止,不過這無量劍派內(nèi)也不似表面那么和諧,眾人皆是若有所思。
第三對弟子磨蹭著上來,先前那一幕大概影響了他們,對比試已不大上心,對付著比劃了一番,就賣個空彼此跳開,對著四方做了一個羅圈揖。
他們?;瑏碣e難免略有不滿,人群中噓聲四起,周圍的無量弟子臉上無光,個個看向掌門,怕他動怒。
主位上的丁大智不動聲色看著,侍立在旁的三大弟子也噤若寒蟬一聲不敢吭。
“三公子,如何看?”段思聰正打算靜靜看會好戲,忽聽宋齊丘問自己:“這新掌門會花落何人!”
段思聰眉頭輕皺,估摸這位大概是想考教一下自己,畢竟在昨夜決定結(jié)盟后,想看看自己這位盟友的份量。
根據(jù)現(xiàn)有情報,無量劍派三大弟子各有所長,分別專精一路劍法,看剛才三場比試也正好驗證了確系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