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熊掌與魚
商秀珣輕笑，抓住姜言的手，紅著臉把頭偏過去，用蚊子般的聲音道：“言哥，遲早都是你的，不過現(xiàn)在我還沒準備好。”
姜言也不應答，只是緊緊握住對方的手，也把頭偏過去，挨在一起。
兩人就這樣安靜的躺在了許久，也不說話，直到夕陽下來，霞光流入房間，鋪滿地板。
姜言轉(zhuǎn)過頭，在商秀珣臉上啄了一下，調(diào)笑道：“你方才在外面威風凜凜，訓斥得幾個手下抬不起頭，似個母老虎一般，現(xiàn)在怎地又像個小貍奴，溫溫軟軟。”
“那幾個執(zhí)事，分明是見我年幼，陽奉陰違而已?！鄙绦惬懞藓薜溃骸拔胰舨皇茄杆龠€以顏色，抓著機會責備他們一番，就給他們蒙混過關了。長此以往，全都要生出懈怠。”
“真是大膽，竟敢欺負我姜言的女人！”姜言陪著她生氣，道：“等今晚過了，明天我就去好好指點一下他們的武功，讓他們知道‘橫推八百無對手，軒轅重出武圣人’厲害！”
“橫推八百無對手，軒轅重出武圣人？這不會是你自己取的綽號吧？”商秀珣咯咯直笑，伸手在他臉上劃拉一下，道：
“還別說，你在襄陽城應該真有這個威風。連大執(zhí)事都說，你能令老嫗避走，小兒止哭?！?p> 姜言有些無奈，道：“那梁治就是個不讀書的，連‘婦孺皆知’都說不明白。”
“你多讀了些書，所以就把掛在書房的條幅換了是吧？”商秀珣又伸手揪住他的腰間軟肉，道：
“讓人以為我得了權力，就迫不及待要去除母親的影響似的，那陶執(zhí)事的臉色，可不好看。”
“怕什么？”姜言伸手穿過她的脖頸，摟在肩上，道：“有我在一日，他們再多心思，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唉！言哥，你就不用試探了?！鄙绦惬懮眢w一僵，嘆了口氣，緩緩坐了起來，說道：
“像上次那樣同路撞見了事，幫襯一手還成，具體到牧場內(nèi)的事務，我是不能讓你參與的。”
“這是為何？”姜言也坐起身來，又將對方摟在懷里。
“因為祖訓?！鄙绦惬懘鸬溃骸叭襞訛閳鲋?，則其夫君或是情人不得干預牧場內(nèi)務?！?p> 姜言有些好奇，問道：“可真有趣，為何會有這種說道？難不成商家還怕養(yǎng)出外戚不成？”
商秀珣道：“牧場初代先祖曾留有遺訓，飛馬牧場必須得商姓之人繼承。
無奈何在二代先祖在的時候，某年遭逢大敵，這代祖先父子幾人出戰(zhàn)，不幸遭難，只留下一個女兒。
那時牧場正是內(nèi)憂外患的危急時刻，這位奇女子不得以之下，坐上三代場主之位，在她丈夫的鼎力幫助之下，力挽狂瀾，拯救了牧場。
她本要退位讓賢，可惜嫡系已經(jīng)無人，只得將產(chǎn)下的孩兒，冠以商姓，以作繼承。
但她丈夫也是武林中鼎鼎有名的人物，自然不愿，為此兩人起了矛盾。
其后這位三代場主的丈夫，利用拯救牧場時積累下來的威望，引發(fā)叛亂，差幾顛覆了商家的地位。
此后叛亂平息，這位先祖留下遺命，今后若還有女子承接場主之位，其子女必須姓商，且不得叫外人干涉內(nèi)務。”
姜言心中不悅，暗道：“這豈不就是找一頭種馬回來？”只是礙于對方情面，不說出口而已。
他一后世之人，若妻子較為獨立，生下孩兒冠誰的姓，雙方商議著來，尚可勉強接受；換成眼下這個朝代，男子為尊，除非入贅，誰肯受如此屈辱？
商秀珣似乎全沒有看出他的情緒，接著說道：“娘的母親做場主時，是這般情形；娘親亦是如此，有了我后，爹爹確實從沒有理會過牧場事情?！?p> “師父在外風流多年，紅顏無數(shù)，玩累了找個老實人嫁掉，白得一棟后山大院，似乎也說得過去。”
姜言暗自嘀咕，又突發(fā)奇想，說道：“傳聞飛馬牧場和寧道奇關系不淺，莫非就是你外祖母的……”
“我要叫祖母的。”商秀珣輕輕說道：“她老人家確實和寧真人認識，不過不是你想的那樣關系，僅僅就是年輕的時候，有點交情而已。”
姜言挑了下眉，放到后世，自己子女稱呼岳母為祖母，也是件叫人難以接受的事，何況當下？
商秀珣也知道很是過分，連忙解釋道：“但娘親要開明許多，常常對我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將一個滿腹才華的人，束縛在一方天地，地位等同奴婢，她自認是沒這個本事的，所以放任爹爹在外浪蕩，從無怨言。
我小時候總是不高興，爹爹有娘這么好的女人，還要經(jīng)常外出，幽會情人。
娘卻勸我道：‘商家女子，容貌家世或許不錯，但耐不住眼界更高，非當世俊杰，不肯屈身。
可這等人物，身邊傾慕他的女子，必定也是極多，有更優(yōu)秀過商家女子者，也不稀奇，憑什么就守著一人？風流自是常理。
即便此人肯一心一意，可生子又要隨母姓，形同入贅，但凡有點尊嚴的大丈夫，豈有心甘情愿的？
言哥，你也是不愿意這樣，對嗎？”
商秀珣轉(zhuǎn)過頭，問了一句，注視對方雙眼。
姜言毫不猶豫，點點頭道：“當然不愿，這和籠中鳥有什么區(qū)別？豈是九天大鵬能為？”
“這就是了，言哥還算開明的?！鄙绦惬懡又溃骸八阅镉H才對某些女子不屑。
說她們尋覓夫君，要對方一心一意，千依百順，這樣已經(jīng)極為難得，卻還要名旺才高，甚至家世赫赫，簡直異想天開。
最后若再冠子以母姓，讓人如同入贅，豈不是什么好事都叫她占盡？就算是做夢，也不該如此荒唐。
是以她叮囑我，以我這般姿容家世，三者只可選其一。我今選了后面兩個，已經(jīng)是很是幸運，哪里還能要求更多？
以后你只要心里有我，就算去找你之前認識的那幾個紅顏知己，也沒什么大不了的?！?p> 她若無其事的說完最后一句，其中語氣輕微顫抖，自己都不知道。
話說出口，便要負責。姜言該承諾什么，能承諾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只下意識摟住對方，一時心亂如麻。
到得最后，才勉強蹦出一句：“珣妹又在胡說，我仇人倒是挺多，哪來的紅顏知己？”
商秀珣幽幽的道：“我認識你，還在你那暄妹和璇妹之后。若說有人插足，當是我才是。
你真的不必遮掩，是我有錯在先，就不能奢求你只愛我一個，只愿你心中能永遠給我留下一席之地，心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