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出殯的日子,所有出殯都很早的起來,有些甚至沒有睡覺,一晚上都在操忙著。凌晨五點,親屬鄰居們都跟柱子家一塊穿著白喪服,排成一長隊,柱子捧著父親的照片,走在最前。
晚上下了雪,人們都在擔(dān)心著抬館的人會不會滑倒。地上被雪鋪滿了,都白茫茫的,天還是灰蒙蒙的卻還是被學(xué)反光的異常敞亮,柱子每走一步都印出來一個腳印,嘎吱作響,這是這雪的第一個腳印啊。
不一會,嗩吶也響起了,敲鑼的,打鼓的也都響起,震的雪都在微微顫。
天上又緩緩降下雪花,路漸漸窄了起來,周圍逐漸出現(xiàn)大大小小墳地。
柱子的父親,就在這田園的土里長眠。
柱子腦海里的是父親的喜怒哀樂,這一刻,他終于忍不住了,淚水嘩嘩地往外涌出著,一滴滴地落在父親的照片上又滑落在雪里,雪被淚壓出大大小小的點點,令柱子觸目驚心......
柱子突然喘不出氣哭出聲來,腿一軟,癱在雪地上,怎么也站不起來。
柱子終究是不能相信,這是事實。
凱子的媽媽,在柱子的身后,見狀,趕忙跟幾人扶起了柱子,可柱子卻怎么也走不了路,姑父趕忙來背起了柱子,就往家走。
柱子,是家里唯一的頂梁柱了........
柱子太累了,姑父把柱子放在床上,關(guān)心了詢問了一下,柱子沒有說話,只是望著床頭柜上父親的照片。姑父讓柱子一個人待一會,沒過多久,姑姑也回來了,柱子模模糊糊地聽到姑姑的哭泣聲,死睡了過去。
柱子做了一個夢,但夢讓柱子感覺很真實,柱子甚至不想醒過來,他怕睡醒后就忘掉,永遠的忘掉。
在夢里,柱子又見到了父親,見到因為考試沒開好的問題讓母親生氣,母親就坐在對面,飯在桌上,冒著熱氣。柱子記得,父親下班還沒回來,自己也因為沒考好,不敢動筷,只是低著頭,任母親說教。
不大一會,父親推開了門,拖著疲憊的身體,但臉上卻掛著微笑。
柱子想起,這是父親第一次發(fā)這么大的火。
“考的怎么樣了。”父親滿懷期待地問著柱子,褪去工作服,扔給了母親,母親一言不發(fā),把工作服撇在了沙發(fā)上。
“我……那個……”柱子支支吾吾地,一句話也說不出口,抬頭望了望母親。
“說話呀!”父親似乎是明白了,陰沉著臉,失望的目光打量著柱子。
“沒,沒考好?!?p> “沒考好是多少分!”父親呵斥著,全身都在微微顫抖。柱子也在抖,臉又漲的通紅。
啪——父親把工作牌摔在桌子上,嚇得柱子差點從板凳上摔下來,柱子眼淚在框里打著轉(zhuǎn)。雖說父親生氣歸生氣,可父親從來都沒有動手打過柱子,似乎對一件事很清楚,柱子很笨。
“我每天把這么厚的一沓錢交給人家,你對的起我嗎!”父親呵斥著,手在空中比劃著。柱子止不住的淚在臉上劃過,不經(jīng)意間落在了地上。
“唉,吃飯吧?!?p> 柱子不停的抽泣著,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吃著飯,母親給他紙示意柱子擦擦,然后摸了摸柱子的頭。
吃過飯后,失望的父親回到了房間,緊閉著房門。母親又跟柱子談了很多,見狀,就去找了下父親。柱子隱隱約約聽到談話聲:
“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孩子笨點,咋還這么生氣。”
“唉,也是,也都怪我,那病是我這個爹遺傳下來的。”
“你也別自責(zé)了,都這樣了,咱就讓孩子過的好點,快快樂樂的。”
“可以后呢,我孩子是要上大學(xué)的,我不想讓他跟我一樣,做這種又臟又累的活?!?p> “沒事,以后有辦法的,啊?!?p> 柱子聽著,又哽咽了起來。
柱子有病,自小時候時就跑到醫(yī)院,住院了好一段時間,也不知是到底好了沒有,柱子不知道,也有可能只是自己不知道,他只知道,一發(fā)病,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呼不出氣,身體也沒力氣,發(fā)著冷汗,好微微的顫抖,眼睛直冒金星,時間都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就像是要快掛掉了一樣。那次,父母感到天塌了,醫(yī)生說會讓頭變的很笨。
事實的確如此。
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失去什么,等失去過后,柱子最怕的是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