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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影,無形;無聲,無色;天璣子,你,就算要變成像他們那樣的孤魂野鬼,也還要尋覓么?”忽然,一個聲音從遙遠(yuǎn)的天邊傳來,伴隨著轟鳴的雷聲。
天璣子?!
寒墨語渾身一顫。似有一股寒意從她胸間流過,她聽到了那顆心一點點破裂成碎片的聲音。
“呵呵,居然使用了元古遺忘之術(shù)么?居然甘愿就這樣強行封印了自己的記憶,什么都想不起,什么都不記得,孤獨的把自己困在這洪荒的混沌之界自己設(shè)下的結(jié)界之中,而不能夠逃離……”
那個人伸出手來,碰觸到了寒墨語的額頭;那里,有一塊花瓣形的傷疤,顯得格外醒目;“告訴我,你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是啊,到底是為了什么呢?寒墨語癡癡的望著那個人,卻看不清那人的臉。
那個人低下頭來,輕輕的將手指捋著她柔順如水般的絲質(zhì)秀發(fā);“你將自己留在這里,一直一個人;當(dāng)人世間斗轉(zhuǎn)星移、幾度滄海桑田,而你,卻只能在這里,守著幾乎停滯的時間,直到天荒地老、??菔癄€,直到漫長的歲月長河連天庭都湮滅,直到眾仙都化成了塵灰,直到這個混沌之界有一天終于破碎……
那個時候的你,即使終于得到了自由,這顆被漫長的、無法排解擺脫的獨孤所折磨的心,會不會早已成灰呢?那個時候,或許,你早就會忘記你想要尋找的東西了吧……”
“這,難道就是你命里注定的劫數(shù)么?”那個聲音幽幽的說,里面含有無限惋惜。
劫數(shù)?又為何物?
她低頭不語,緊緊的按住胸口;那顆心,早已破裂,似乎有看不見的鮮血,正汩汩的流出,浸染了她的衣衫。
就算是劫數(shù),我也要尋他去。
她心道;
可是,她要找的那個人,又是誰呢?……
她只要一使勁想,就會頭痛難忍。
不管是誰都沒關(guān)系,不是嗎?她只要,這么一直找下去,就好了……她想。因為,她已經(jīng)不能夠停止。
她已經(jīng)不能夠停下自己尋找的腳步。是什么,在牽引著她,一定要不斷的尋找,直到死為止。
她皺皺眉,伸手捂著胸口。那里疼得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她覺得心里變得空蕩蕩的,仿佛什么都沒有。
“天璣子,你這樣做,值得么?不會后悔么?”那人忽然問;那空靈而沉靜的聲音,像是一把發(fā)聲的古琴,悅耳動聽,讓聽到的人沉醉。
“……你難道真的,就甘愿自己把自己放逐在這三界之外的天地混沌之界,絕望而痛苦的四處飄蕩,無所依靠,度過漫長而枯燥的時間,而不知道何時才是個止境么?”
寒墨語忽然發(fā)現(xiàn),天空中出現(xiàn)了一團潤澤的亮光,而那亮光中,出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紫色身影。但是,卻看不清那人的臉。
她的心,卻莫名的因那個紫衣人的出現(xiàn),而悸動起來。原本死如灰燼的心臟,仿佛忽然活過來了般,裸露在空中,一張一合的悸動。盡管每次張合,都會帶來劇烈的疼痛。
“你現(xiàn)在做決定還來得及……我會聯(lián)合眾仙實施度魂大法,將魔神的魂魄從你的體內(nèi)強行引出。然后給你引來忘川之水,讓你忘記所有的事,在凡間好好的度過剩下的歲月……只是這樣一來,會給你的身體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你可愿意?”那個紫衣人繼續(xù)說;聲音汩汩,如流淌了千年的山泉,委婉動聽,延綿不絕。
寒墨語卻忽然微笑了,一臉的幸福;她喜歡這樣的嗓音,非常喜歡。這樣的嗓音,渾厚而溫潤,像是一塊晶瑩的美玉,又像一壇幽深而清冽的美酒;讓她怎么也聽不夠。
她忽然覺得,好像很久很久之前,自己就曾癡迷于這樣美妙的聲音了。
她正享受著那美妙的聲音;卻發(fā)現(xiàn)那紫衣人停了下來。
“哎,也罷……”那紫衣人頓了頓,忽然哧的笑了,像是自嘲;“呵呵,我竟然還幻想著……以為自己能做點什么,改變命運……你知道么,我早已知道自己將會被貶下凡,遭受千年情劫;只是,我萬萬沒有想到,那個人會是你……”
他繼續(xù)說,目光變的悠長:“所以,你知道嗎,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你居然對我抱有特別的情愫的時候,我有多么震驚!可是,我卻不想讓你隨我受難,所以,我一直千方百計的想要消除你心中對我的這份好感,想要扭轉(zhuǎn)命運的輪盤……
可是,卻沒想到卻害了你……如今,你落入了這混沌之界,糾結(jié)其中無法脫身;你可曾恨我?”
寒墨語想了想,問道:“什么叫恨?為什么要恨呢?因為愛,而要恨嗎?不,我失落過,傷心過,但沒恨過……所以,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何種感覺?……”
那個紫衣人久久的望著她,微微嘆了口氣,道:“今后,你就知道恨是什么滋味了……你知道么,內(nèi)心冰冷如千年冰川的我,無欲無求,無愛無恨的我,如今,竟然漸漸體味到了人世間的喜怒哀樂,七情六欲……
我,正在一點點的蛻變啊……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能夠堅持多久……
如今,我想,既然我必然會遭受情劫,而你,命里也注定有劫,與其困在這混沌之界飽受獨孤與相思的折磨,還不如和我一起下界受難吧?……”那個紫衣人,正專注的望著她,她卻不知所措了。
“呵呵,你答應(yīng)了么?不說話,我就當(dāng)默許了……”那個紫衣人笑道,抬頭望著遠(yuǎn)方;天邊,此刻正泛起微紅的亮光。
她借著亮光,看清了那人蓮花般美麗的容顏。記憶的碎片如潰堤的潮水般奔涌而來,但如論如何,也拼湊不完整。
“你要去哪里?”她問道。
紫衣人伸手一指;只見空氣中立刻卷起水波一般的漣漪來,過云層,漣漪的中心漸漸透顯現(xiàn)出一座巨大的城池鳥瞰景象。
景象迅速的移近,可以看得清大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畫面最后定格在了一座氣勢恢宏的大殿門外。她正待細(xì)看,卻見那景象轉(zhuǎn)眼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