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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墨語睡在秋月閣的廂房里,卻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總以為自己還在吳家村。那個吳家村,留給她的記憶太深刻,太美好,也太殘酷,以至于讓她無論如何也難以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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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的事情,尤其是四歲前的事情,她記得并不太多。她曾經(jīng)常常覺得,自己是個沒有過去的人。彷佛自己的記憶斷了一截一般,只是偶爾閃現(xiàn)出支離破碎的片段。
倒是在吳家村的日子,依舊歷歷在目。一切事情,宛如昨日才發(fā)生過一般。那個時候,她有疼愛她的爹爹與娘親,日子雖然過得艱苦,但卻平靜而又幸福。
她原本以為,自己就會一直過著這樣恬淡而又幸福的生活,沒想到,那一場意外卻改變了她的人生。
她至今仍舊真真切切的記得,那一天,那群蒙面的黑衣人闖進(jìn)了原本平靜與世無爭的村子,放火燒殺吳家村的情形。
那樣的血腥場面,讓她深深震撼,無法忘記。她甚至在那之后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仍舊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那沖天的火光和那一群四散而逃的鄉(xiāng)民??墒侨缃?,以前寧靜而幸福的日子已經(jīng)離她遠(yuǎn)去了。
也就在那一天,娘親莫春蘭口告訴了她一個殘忍的秘密:那便是,她不是爹娘的親生骨肉,而是被娘從別人家里偷抱回來的。聽到這個消息,她覺得天崩地裂,整個人都呆住了。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自己是個幸福的孩子,在娘親和爹爹的呵護(hù)下幸??鞓返某砷L;爹爹在田里除草,她就去捉蟲;娘親在院里紡線,她就在旁邊纏線團(tuán);有時候會和村里的孩子們一起放羊,一起下河摸魚,一起上樹掏鳥窩,一起抓了知了烤著吃,有時候還會去誰家的地里偷瓜偷菜偷果子,然后被人追著滿街跑……即使是跑掉了鞋子,扭傷了腳踝,也會有小伙伴將她背著回家……
那個時候,她做錯了事,爹娘會陪著笑跟人家道歉,然后就那樣不輕不重的訓(xùn)斥著她;待討債的人走后,又會心疼的問:摔到哪里了?還疼嗎?
日子就這么簡單,這么平凡而幸福。雖然穿著破舊的補(bǔ)滿補(bǔ)丁的衣衫,雖然住著簡陋的茅草屋,雖然吃著清茶淡飯,可是她覺得好幸福。
她原本以為,自己會一直像那樣在這個偏僻的吳家村快樂的生活,可是誰想到,這種幸福竟然像一個花瓶一般,掉到地上的時候,就徹底碎了,碎的四分五裂,無法拼接。
她怎么也忘不掉那一日那場大火,以及那場慘絕人寰的屠殺,更忘不了離開前娘親哭泣著對她說過的最后一句話:“你不是我們的親生骨肉。如今,你的家人派人來尋你了,你跟他們走吧……”
娘親含著眼淚的眼睛,一直深深的刻在她的腦海里。
呆呆的睜著眼睛的寒墨語,雙手死死的抓著被角,眼角滾出一顆淚來。
跟著寒長御來到了繁華的京城,她看著富麗堂皇恍如天堂一般的寒府,看著美艷如花卻冰冷如雪的母親,看著畢恭畢敬的婢女侍從們,竟然會覺得那樣的疏遠(yuǎn),那樣的陌生。這里,真的是她的家嗎?
…………
“墨語少爺?shù)降自趺礃恿??不是已?jīng)喝過藥了嗎,怎么還不醒???”屋中,一個滿臉淚痕的中年婢女沙啞著嗓子問道,一邊伸出手,替寒墨語掖了掖被角。她叫莫春竹,是莫春蘭的妹妹。
“小少爺這病癥明確,只不過她的脈象倒有幾分蹊蹺之處……”大夫把脈后,捋著胡子緩緩道,微微顰眉,似有所思。
“何處蹊蹺?先生但說無妨?!毖诀呃钔駜簡柕?。
“聽說少爺此前曾生活在農(nóng)家,一直身體康健,即使是淋了這大半夜的雨,也只會感染一般風(fēng)寒,而不會連續(xù)幾日昏迷不醒;老夫細(xì)查少爺面容,發(fā)現(xiàn)少爺眉頭緊鎖,面色憂慮,精神緊張壓抑,心情郁結(jié)……小少爺此病迅猛,定是有極重的心病,導(dǎo)致身體虛弱,風(fēng)寒趁機(jī)侵入。風(fēng)寒易治,但心病難醫(yī);需要靜心調(diào)養(yǎng),方可完全恢復(fù)。”
“什么?!憂心多慮?心???”李婉兒一臉驚訝,這年僅十一歲的孩子,大夫居然說他憂心多慮?!還說是什么心病?怎么可能!這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哪里來的什么憂愁啊。
“沒錯,小少爺?shù)拇_是抑郁成疾,心病的成分大于風(fēng)寒本身。且老夫看了小少爺?shù)拿}象,發(fā)現(xiàn)異于常人。且脈象時強(qiáng)時弱,似有一股無形的暗流在體內(nèi)涌動;但仿佛被一種更為強(qiáng)大的力量所控制。好像是中了一種極其了得的**,但不知為何尚且未對小少爺造成任何內(nèi)臟的傷害;但是萬不可掉以輕心啊?!贝蠓虿焕砝钔駜阂蓱]驚訝的眼神,繼續(xù)說。
“你這糟老頭子,亂說什么?!越說越離譜了!什么異于常人?!叫你來看病,不是看相?。∵€說什么中毒,我家少爺一直由我姐姐莫春蘭照顧,我姐姐視他如己出,怎么會讓他中毒!你這么說,是我姐姐春蘭在害他咯?!姐姐已經(jīng)死了,你還給她安這樣的罪名!你到底是什么居心啊……”莫春竹又氣又恨,竟說著說著哭了,惱恨的掄著粗壯的胳膊,把大夫推搡了出去。
“你這刁婦,欺人太甚!”大夫高聲叫著,氣憤的離開了。
周圍亂哄哄的。
寒墨語睜著眼睛,看見莫春蘭朝她微笑著走來。她歡快的笑著想要撲過去,可是,卻看見前面閃出一個蒙面黑衣人的身影,擋在了她和莫春蘭的中間。那個蒙面人亮出了一把尖刀,對著莫春蘭的腹部就狠狠的戳了進(jìn)去。鮮血四濺了開來。寒墨語驚呆了,想要撲過去抱住莫春蘭,然而,莫春蘭的身影卻漸漸消失了。
留下的,是滿地的鮮血,嫣紅嫣紅的,匯成了一條小河,緩緩的流淌到了寒墨語的腳邊。
寒墨語愣愣的站在原地,心中充滿了悲愴。莫春蘭那樣溫柔的笑顏,就那樣消失了,她再也看不見。
…………
很難過,很難過。
…………
寒墨語皺著眉頭,緊緊的捂著自己的胸口,只覺得喉頭哽咽的喘不過氣來。她想哭,卻哭不出來。就這樣,她醒過來了。她睜開了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滿臉的淚痕。她環(huán)視了四周。還是那樣的屋子,還是那樣的陳設(shè),雖不奢華,卻充斥著一股淡淡的溫馨味道,讓人覺得好溫暖,好想沉睡。
“我睡了多久了?”寒墨語似乎仍舊沒從夢中醒來一般,癡癡怔怔的一副陌生模樣,半響才發(fā)話。屋子里站滿了陌生的人,都是粗衣簡飾的打扮,和這屋子沒有半點相稱。此刻,正都睜著一雙關(guān)切的眼睛,望著寒墨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