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陳慶卿的周國小故事之姬皝的心思
“公子請坐。”
琴仙子站起身子，大方得體地伸出她的小手，邀請姬皝入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后腦勺被門砸了的緣故，姬皝總感覺琴仙子似乎矮了有十厘米之多，悄悄瞄了一眼琴仙子的腳，玉足裸露在外，嗯~很小很潤。
姬皝心中了然，不過高情商的他自然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多做糾纏，只是順從地就按照琴仙子的指引入座了。
但不坐不要緊，這一坐下來，姬皝就正好和琴仙子頭上那兩個扁扁的小丸子對上了眼，怎么看怎么難受，總感覺那兩個小癟子在瞪著自己。
【可惡……好想讓它鼓起來??！】
姬皝心中暗恨，不過高情商的他自然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多做糾纏，只是默默低頭喝茶，眼不見心不煩。
見姬皝只是喝茶而不說話，琴仙子微微顰眉，如果沒有開門見山，那估計這人此行是來向秦國示好的可能性不大。
但無論是來向秦國示好還是真得來與她探討琴藝的，琴仙子這邊都占據(jù)了主動權(quán)，只需要有耐心地等姬皝自己開口就好了。
“錚錚錚！”
琴仙子撥動琴弦，彈起了《陽春》。
都說這天下之大，奇人異士之多，雖然百家之中并沒有琴家，但在琴之一道上，總歸有那么幾人掌握著鬼神莫測的技藝。
扣人心弦，可不只是說說而已，琴仙子幼時便跟隨著上述那些人中的一位學(xué)習(xí)琴藝，十來年間與之相伴的更是只有琴這一件事物。若是她想用琴曲影響一個沒有防備的普通人，那就和彈奏一首簡單的曲子一般輕松。便是內(nèi)力深厚或者心智堅毅之人，只要不故意設(shè)防，那琴仙子也能引動他們的情緒，其難度也只是和彈奏一首困難的曲子一樣罷了。
這還是在琴仙子沒有修煉內(nèi)力的情況下，再等她十幾二三十年修煉出內(nèi)力，那便是以琴音殺人也并不是沒有可能。不過以她的性子，修煉內(nèi)力這種不太淑女的東西，還不如用這些時間多練練琴呢。
總之，等這一曲終了，無論姬皝有什么目的，都會忍不住說出來的。如果這樣他還能做到忍住不說，跟琴仙子扯皮，那不好意思了，接下來的事情只能交給陳慶卿和秦三十五了。
和剛剛在西樓中彈奏《白雪》來應(yīng)付他人不同，姬皝是真正能聽懂她的人，所以，琴仙子這次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演奏中，更是拿出了自己最喜愛的曲子。（彈奏《白雪》等比較高冷的曲子，是為了營造人設(shè)，反差萌最萌了！實際上，琴仙子個人是喜歡活潑有生命的曲子的。）
至于剛剛西樓中的人除陳慶卿外明明全都沉浸在琴仙子的琴曲中，琴仙子為什么還是只認(rèn)為只有姬皝能聽懂自己的曲子。
這就像是演唱會，大家都能聽得熱淚盈眶，或者手舞足蹈，但這并不代表他們聽懂了這首歌。同一首歌，每位歌手的唱法都不同，好壞參差，情感不一，你卻一聽就哭，問是哪里觸動到你，你最多說一下歌詞如何如何，這哪能叫聽懂了？這是音樂觸動到你，而不是你懂得了音樂。
一首《陽春》終了，整個房間中似乎都籠罩著淡淡的春意，讓人心曠神怡。
姬皝感到自己像是奔跑在無邊無際的草地上，額頭上的兩條劉海肆意自由地隨風(fēng)飄搖。
“如何？”
琴仙子問道，她卻是投入到了琴曲中，一時間忘記了自己的任務(wù)。
姬皝從那份意境中回過神來，不自覺地按了按那兩根過分自由的劉海，確認(rèn)其真得沒有飛走后，才稱贊道：“萬物回春，和風(fēng)淡蕩?！?p> 這八個字是《陽春》最核心的意蘊(yùn)，誰都知道，但不是誰都能彈出這種感覺，更不是誰都能讓聽眾沉浸在這份意境中。
對于二人而言，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稱譽(yù)了。
琴仙子坦然地接受了這份贊美，當(dāng)然，她也配得上。
知音難覓，這姬皝越是能聽懂琴仙子的琴曲，琴仙子對他就越是有好感。甚至，琴仙子在想，若此時不是亂世，若他們只是清閑的平民，說不定，他們之間還能再造伯牙鐘子期的美談。
但可惜，一位是周天子庶四子，一為是秦國特殊組織成員。
只能知其音，卻不能成為知音。
琴仙子想起了自己的使命，但她不想和姬皝繼續(xù)相互試探了。
她正欲開口，卻看見姬皝眼中同樣的沉思。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而后，卻又同時開口道。
“公子可還有事……”
“仙子若是無事……”
兩人再次同時住口，沉默中，各有心事。
琴仙子想開門見山，姬皝卻是不想和琴仙子談下去了。
生在愈漸傾頹的周王室，又是地位尷尬的庶四子，他能做到游離于魚龍混雜的洛邑外，自然不會是只因為裝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樣子就被其他勢力無視。
不過，他本來也只是打算這樣度過一生，畢竟他到底只是父親眾多兒子中的一個，還是庶出，即便他有匡扶周室之能，也是無用。更何況，他并沒有這份能力。
此番，是他得知了秦國有位大人物來到洛邑的消息，心里突然有股不詳?shù)念A(yù)感。他不知道這份預(yù)感源自何處，也沒有在意，畢竟周室傾頹，什么人都敢打一下它的主意，這種不詳?shù)念A(yù)感，他已經(jīng)是習(xí)以為常了。
但這次，這不詳?shù)母杏X不僅沒有消除，反而愈演愈烈，甚至有時候會隱隱讓他心悸，他才真正重視了起來。但重視歸重視，他又有什么能力能打探到這份不詳?shù)念A(yù)感是哪里來的呢？難不成直接跑去問一下那位大人物，“你的夢想是什么？”
在惶惶又無力之下，他得知了琴仙子來到洛邑西樓，親自彈奏琴曲的消息，這才有了一絲破局之法。
他能感到不詳?shù)念A(yù)感，各方勢力或多或少也會有這種感覺。如今洛邑表面上的風(fēng)平浪靜，只是他們互相忌憚而按兵不動罷了，只要有一個引子，想必他們一定會不惜代價，把根源打探清楚的。
只要有一家知道了，漸漸地，全洛邑都會知道的。
到時候，他便也能知道這份不詳源自于何處了。
所以，他決定用自身來做這個引子，引動這還在醞釀中的風(fēng)暴。
以琴仙子的名氣，但凡是洛邑中有點(diǎn)身份的人，今晚都會來到西樓聽上一曲，可謂是萬眾矚目。而他作為周天子的庶四子，在這種場合大出風(fēng)頭，贏得琴仙子好感，無論如何，其他勢力都會多想，甚至于著急打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他們可不會覺得“秦國大人物來到洛邑”，“秦十三來到洛邑”，“周天子的庶四子特意來西樓出風(fēng)頭”這三者之間會沒有聯(lián)系。
而他自己也可以通過此舉和秦國結(jié)好，在這份不詳預(yù)兆的大變中存活下來。
可以說，姬皝的計劃很完善，甚至只差最后一步和琴仙子打好關(guān)系，之后就大功告成了。
但無奈，成也琴仙子，敗也琴仙子，琴仙子的琴曲是可以影響人的想法的。這一首《陽春》下來，兩個人心胸都豁然開朗，惺惺相惜之下，什么家國情懷、保全性命的，都暫時拋被在了腦后。此刻，他們的心思純粹，只是想著好好地欣賞這琴曲，別讓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破壞了此刻的氛圍。
而躲在暗處的陳慶卿和秦三十五兩人也是受這首琴曲影響，此刻還在無邊無際的春天草地中奔跑，所以也沒有干擾到姬皝和琴仙子的這高山流水的情誼。
兩人沉默了一陣，再次開口道。
“公子請說……”
“仙子請說……”
又是一陣沉默，琴音的影響漸漸淡化，兩人此刻都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對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