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嘩啦一下四散,緊張地盯著剛出現(xiàn)的陌生人。
一個男人,四十來歲,看著很干練。
沒有人知道這個男人是什么時候混進人群中的。
“一定是那東西,一定是?!?p>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緊張無比,臉色都嚇慘白了,就是他在說。
少年磕磕巴巴,繼續(xù)道:“我剛才后邊沒人…沒人的?!?p> 眾人一聽,頭皮發(fā)麻,感到毛骨悚然。
“不是說白天不敢出來嗎?”
“咋辦?我們逃吧?!?p> 男人笑著,搖了搖頭,倒是不在意別人議論。他看向王強,走了過去,附近的幾人唰地一下散開了。
王強正在氣頭上,當(dāng)男人就是那東西,就是一腳丫子踹去,道:“我去尼瑪?shù)?,老子怕你啊?!?p> 男人輕笑,眼疾手快,一個勾手,抓著王強的腳踝,往上一抬,強子就摔了。
“哎呀媽呀?!?p> “快跑吧?!?p> 人們頭發(fā)都炸了。
男人看著四散奔逃的人群,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張德全年邁,跑不動了,抄起拐棍就要劈了過來,一邊道:“有事沖老子來?!?p> 男人急忙退后,一邊擺手道:“老爺子,老爺子,可別,我不是那東西,你們放心吧。”
張德全舉著拐棍,盯著男人,難以判斷。
這時王強爬起來,不服氣,罵罵咧咧又要沖過來。
男人急忙道:“打住。你晚上要敢這樣,才是條漢子,這會兒和我呈什么能?!?p> 王強一愣,那個暴脾氣,道:“晚上?老子怕你啊,晚上就這兒,老子和你單挑。”
男人笑了。
小廣場,人們再次聚攏了過來,人們紛紛看著男人。
張德全驚疑不定,問道:“你真不是那東西?”
男人叫張重六,笑道:“那你們看我像不像?”
張重六四十來歲,五官分明,留著一些胡茬子,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是個俊朗的人兒。
“那你咋出現(xiàn)的?”少年叫趙虎,還是一臉心有余悸。
張重六笑了笑,沒說,看向王強,道:“剛才雖然有激你的意思,但也不是瞎說,你一個人今晚敢來這兒不?”
王強火氣下去了大半,有點兒猶豫。不過大話說出口,一咬牙,道:“敢,有什么不敢?”
人們頓時愣住了,這大半夜來這兒,不是找死嗎?
張德全急眼了,一拐棍敲了過去,道:“瞎胡說啥子。”
張重六笑而不語。
王強道:“怕啥子,我還想看看那東西是啥玩意兒?!?p> 張重六一拍大腿,道:“好樣兒的,英雄出少年啊?!?p> 張德全見不是瞎說,忙道:“可不行,可不行啊,這不是鬧著玩兒的。”
張重六道:“老爺子,我也知道不是鬧著玩的。不過,要想趕走那東西,你們還真就得聽我的?!?p> “什么!”
所有人都是一驚。
張德全急忙道:“你是說,可以趕走那東西?你有辦法?”
“那東西…”
張重六笑了笑,看向王強,道:“怎么樣?敢不敢?咱爺爺倆今晚在這兒過一宿?!?p> 王強樂了,道:“別,說好我一個人,就我一個人,老子說話算話?!?p> 張德全還想說什么。
張重六大笑著拍了拍王強,道:“行,好小子,明天見?!?p> 張重六并未離去,而是打算在鎮(zhèn)子上住下來,也不去別的地方,就在李萍家。
張重六還表示,晚上他來帶孩子,這讓不少人松了口氣。
下午,吃過飯,在老人家齊聚了不少人。
王強也在。
張德全問道:“強子,你打算晚上真去?”
王強想也沒想,道:“去,話都說出去了,為啥不去?”
張德全氣不打一處來,道:“你這孩子,現(xiàn)在是逞能的時候嗎?”
“就是,那人的身份我們都沒搞清楚呢?!庇腥藨岩傻?。
這時鎮(zhèn)子上一個教書的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道:“你們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我們都沒說鎮(zhèn)子上發(fā)生了什么,但是那個人好像知道我們鎮(zhèn)子上有詭異。”
人們大眼瞪小眼,感覺后背脊涼颼颼的。
“你是說他就是那東西?”有人道。
人們看向教書匠,大白天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王強眼珠子一愣,就要出去:“狗日的,我去看看。”
老人忙道:“快拉住他?!?p> 門口,幾個年輕小伙忙把強子攔了下來。王強急道:“孩子還在他那兒呢。”
教書匠叫張智,這時忙道:“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他也有可能知道我們鎮(zhèn)子上怎么回事,這個意思?!?p> 人們一愣,聽著好像是這個道理。
王強也冷靜下來。
張智繼續(xù)道:“他不是說過嗎?要想把那東西趕走,得聽他的?!?p> 人們沉思,記得張重六是這么說過。
張德全皺眉想了一會,道:“那他是來幫咱們的?”
張智搖頭,也不敢百分百保證,道:“從邏輯上分析,我是這么認(rèn)為?!?p> 張智看向強子,說道:“就看強子了,今晚強子要是沒事,那人就百分百是站在咱們這邊的。要是…”
后邊的話,張智沒說,人們心里自然也明白。
張德全點了點頭,看向了強子,道:“強子,你怎么想得?沒事兒,沒逼你的意思,你就說?!?p> 王強搖頭道:“沒啥,那人要是,我就是死也拉他半條命。那人不是,今晚我遇見那東西,我砍那東西半條命?!?p> 人們聽著樂了,心里陰霾淡去不少,就感覺鎮(zhèn)子恢復(fù)正常指日可待。
這邊嘀咕完后,王強去李萍家看了看,見張重六大男人正抱著孩子在哄。
在一邊還有小半瓶奶粉。
張重六怎么看都不像是那東西,王強有些話就沒說了,咽進了肚子里,道:“我今晚要是去了,你有辦法把那東西趕走?”
張重六笑著,一邊哄著,道:“去了還不成,你得活著回來?!?p> 王強一愣,笑了,又問:“那我要是回來了,你就可以把那東西趕走?”
張重六笑著,沒有回答,而是問了一句:“這小子叫啥?”
王強作罷,搖頭道:“不知道,我們這邊大多數(shù)人姓張,這小子也是?!?p> 張重六樂了,道:“呦,和我還是同姓本家,也算是緣份吧。”
王強看了看,就出去了。
今晚,要在外邊過夜,王強還是有點兒緊張的。這半年來,鎮(zhèn)子上不知多少人讓那東西害死了。
沒人知道那是啥東西,也沒人知道怎么回事,總之有一天,它就來了。
鎮(zhèn)子上的人一個接一個消失,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家里。
王強看了看父母留下的唯一照片,嘆了口氣。
這么多年,他頑皮搗蛋,何嘗不是想引起人們注意呢。
在家一個人,很孤獨的。
“爸媽,咱也不知道這是逞能還是英雄啥的,兒子要是運氣好活下來,每年繼續(xù)給你們燒紙錢,要是不幸嗝兒屁了呢,兒子下去孝順你們。”
王強收好照片,想了想,沒什么交待的了。
這鎮(zhèn)子都沒人敢來了,房子啥的也不值錢了。
王強抽了根煙,想到了英子。
這時候王強還是后悔早上沖動的,不該打英子。
王強想去找陳英道歉,說點兒心里話,但又怕陳英知道胡鬧,干脆就算了。
王強想著,要是他真走了,也好讓陳英死了心吧。
吧嗒。
吧嗒。
抽了一下午的煙,期間幾個平時不錯的小伙伴過來了一趟。
“兄弟一場,我陪你去。”
“老子也拼了,哥幾個一起去?!?p> 王強看著他們,心里還是有一絲感動,笑道:“算了吧,這又不是什么好事。”
“對了,我看那張重六不像壞人,我明天要是不幸沒出現(xiàn),你們可別去找他麻煩?!?p> 王強感覺,張重六真有辦法對付那東西。
幾人互相看了看,最后點了點頭。
夕陽西下。
鎮(zhèn)子上安靜了,僅存的家家戶戶早早把門一關(guān),門窗一鎖。
燈不敢開,話不敢說,就怕讓那東西知道屋子里有人。
這可苦了半夜打呼嚕的人。
不過,半年過去,打呼嚕的基本都已經(jīng)消失了。
沒消失的要么不敢睡,白天補會兒覺,要么有人提醒,一打呼嚕就一巴掌打過去。
基本上,現(xiàn)在家家戶戶兩個人在一起,互相有個照應(yīng)。
而李萍純粹是沒人敢和她一起,都怕被孩子連累了。
事實如此,李萍出事了。
小廣場,王強來了。在他腰間原本是別著一把刀的,用來壯膽。
但王強覺著,那樣太慫了,所以半路上扔了。
王強往地上一坐,抽著煙,看著夕陽一點點消失在盡頭。
夜幕降臨。
王強還有些許緊張的心忽然安定了不少,大聲道:“老子一沒喝酒,一沒帶刀,老子就坐在這兒,坐一夜?!?p> 很快,天色更晚了。
啪。
路燈亮了起來。
而在這時,暗處,不遠(yuǎn)處,有個人在那兒站著。
那人似乎一直在那兒,似乎剛剛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