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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海棠終成淺

(四)閣與青羽

閣下海棠終成淺 兔子月七 3929 2022-03-20 15:33:00

  管家看著左青羽,兩眼睜得圓鼓,招呼話沒說,卡得結(jié)結(jié)巴巴的,只道:“小……小……”

  林松一臉迷惑的看著管家,左青羽看了看林松,沒什么表示。

  隨后廳中一人上前:“付管家,這是今日來做客的西域四王子,東西都吩咐好了,你先下去吧!”說話的人中年模樣,體態(tài)健碩,聲音渾厚有力,一雙深色的瞳看得人一怔。

  林松拱手道:“霍前輩?!?p>  霍乾坤面展和善,開口道:“四王子果真守時。”

  林松笑道:“既是霍前輩之邀,林某怎敢怠慢,”接著介紹說“這位是北翠山左青羽?!?p>  左青羽拱手道:“霍前輩,久仰大名。”

  “早聽聞‘白羽輕人’年少英杰,竟不想是如此的俊朗公子!”霍乾坤露出驚訝之意。想來他一直行走在江湖四海,容貌美的人不多不少,有名氣的他都見過,卻沒有一人像眼前這個年輕人,俊得朗如清風(fēng)明月,望得眼里能升出煙似的。

  左青羽道:“霍前輩說笑了,左某不過山野之人。”

  霍乾坤笑道:“北翠山確實是極好的地方。”

  一板一眼的打趣也沒什么意思,林松聳了聳肩,四顧道:“一路來,徐府上下都別致得緊,想來徐老爺也是個氣度不凡之人,為何不見徐老爺?”

  霍乾坤招呼他們?nèi)胱?,說:“四王子莫急,徐老爺與上官大人商議些事,稍后就來?!?p>  憶棠和古暢在東墻下伏著,總算見到了去往正廳的徐落生和明逸,房前目送他們?nèi)サ模敲嫔⒊恋纳瞎偾嗲唷?p>  憶棠占了大半個擋石,古暢墊著腳小心翼翼的探著頭,瞧見了上官青青,他不覺抬高了眉毛,正應(yīng)了那蒹葭蒼蒼里的溫婉佳人,微風(fēng)一動,一時間這院子里的草木像圍著她裙下波瀾而生似的。

  見她低沉著臉,看來確實發(fā)生了什么事。

  上官青青走入房內(nèi),屏風(fēng)后是躺在床上的上官莊治,床腳邊是一盆觸目驚心的血水。

  在所有武持的故事里,唯有上官大人的與武功無關(guān)。世人聽多了那些武功蓋世的驚艷,偏是他那顆對已逝夫人癡情不改的真心,一下讓江湖的刀劍紛爭里多了柔情。

  他臉色微白,雙眼略微疲倦。昨日傍晚,他追蹤京云城近日無端發(fā)生的襲擊事件,去到了京云城一條荒廢的舊街。那里暗藏了十幾個黑衣蒙面者,其中一個武功了得,他與之交手了七十招都沒試探出底細,正在那人被逼得無路可退時,使出了一記毒掌,他一時不慎被那人設(shè)下的泥土所礙,雙腳被粘,雖沒受內(nèi)傷卻受了四分毒。這毒難纏至極,也未有所見。不到一刻就蔓延到全身,將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潰爛和經(jīng)脈膨脹的狀態(tài)。他用氣功壓制毒的反應(yīng),卻沒有辦法探到毒,這毒像是在他體內(nèi)消失了一樣,并且奇怪的是,毒只是混著血液游走并不攻心脈。

  上官青青:“爹,現(xiàn)下感覺如何?”

  上官莊治道:“明逸長老已經(jīng)將毒盡數(shù)逼出了,不礙事。客人們都到了,若真是那個人,就算他位高權(quán)重,也要伏法于京云的高墻?!?p>  ……

  墻外,古暢以氣入屋聽見了兩人的對話,憶棠帶著古暢去往了正廳。

  古暢不解問道:“你不進去看看嗎?”

  憶棠道:“既然沒事了就不去了,再說了當初是他要把我放在善生寺的,四年都不來看我一眼,我好不容易下趟山,才不想看這老頭來氣?!?p>  古暢皺眉批評她道:“這可是你父親,不能這么說話!”

  憶棠別過頭不理他,她并不是不擔心自己親爹,只不過礙于還在氣頭上她沒能拉下臉來。這次武林大會有點奇怪,歷來也有人為了爭奪武林的冠榮而四處襲擊,但會對武持下手的這是頭一次??磥磉@個黑衣蒙面人不是為了武林大會來的,如果這人和之前襲擊的人是同一個的話,這背后說不定會是一個龐大的陰謀。

  徐落生和明逸兩人一前一后進了正廳,霍乾坤先來迎接,剩下四個人,除了早到的林松和左青羽之外,還有三大武持之一的沈清月和他水袖一派的大弟子奇可居。沈清月的水袖派向來每人都是著一青色斗篷,衣褲長裳都是淺色,今日卻戴了黑斗篷穿了深藍色的衣裳。

  四人起身相迎,徐落生回禮,進了幾步后,他突然停住了。左青羽緩緩斂目,一個眨眼后正對上徐落生大為驚訝的神情。

  “小閣?”徐落生欲伸手去握左青羽的臂膀,卻遲疑的又抽回。林松心細眼尖,看見徐落生手指間竟然有些微微的顫抖。

  身旁五人似乎停滯在這一幕上,全然不解。左青羽再行禮道:“在下北翠山左青羽,入京云四日,有幸得霍前輩相邀,所以今日到徐老爺府上拜訪?!?p>  徐落生似乎一下沒接上,有些斷斷續(xù)續(xù)的問:“你……是誰?”

  左青羽依舊拱手:“在下北翠山左青羽?!?p>  再次得到確認后,徐落生眼中情緒由驚訝開始變得復(fù)雜起來。左青羽,不就是江湖名聲四起的“白羽輕人”嗎?這怎么可能呢?左青羽在江湖中的名聲已經(jīng)有了五年,而小閣那時才有十七歲,他和傅佳在谷里生活了十八年才來的京云,而左青羽早就名聲在外了。

  雖然徐落生心里明白這些,但是看到這張臉,卻又難以相信。像極了!真的是像極了!

  林松嘴角上揚,意味不明的模樣道:“徐老爺可是認識青羽兄?”

  徐落生緩笑道:“聽說過左公子的一些江湖事跡,今日是第一次見面?!?p>  林松搓著下顎,皺眉不解道:“那還真是奇了怪了,我與青羽兄都是第一次來徐府,怎么管家與徐老爺都在見著青羽兄時一副親切的神色,是我林松看著不像面善之人嗎?”

  徐落生聽這話,以為林松是抱怨,欠身笑道:“怠慢四王子了,左公子的俊朗活力,讓徐某想起一個親近的孩子,不免失態(tài)了?!闭f完,忙請五人落座了。

  林松挨著左青羽旁小聲笑道:“我倒是第一次聽有人說你‘俊朗活力’?!?p>  左青羽看了一眼林松,顯然他已經(jīng)知道那“俊朗活力”是說的另一個人了。他緩緩坐下,以笑回應(yīng)。

  徐落生一言一行盡數(shù)呈現(xiàn)在左青羽眼中,依舊是那般沉穩(wěn)如山石落座的堅實,堅實而又龐大。這院子,這個人,都曾是庇護他的星辰。多少年過去,年少無知時的歡鬧總會不斷在心墻上劃,總以為那時的一切會在摔碎的心上落荒而逃,沒想到它只是在淹沒的塵埃里伺機而動,就等著左青羽一不留神時翻沙崛起。

  左青羽強壓著,眼神里竟是半分慌亂都沒有露出來。

  徐落生將近來的事說了大概,那黑衣人所用之毒是西域毒樹厄漫樺之毒。

  “厄漫樺?”林松一驚:“厄漫樺之毒極其強勢,莫說一般人,就算是武功高強者也不一定能順利取得。再者又能將毒調(diào)制與自身武功相合,此人不可小看??!”

  明逸點頭道:“林施主說得不錯,只是西域的事我們并不了解,所以才請了林施主相助?!?p>  沈清月聲音清冷的開口:“聽聞厄漫樺已被王室圈禁,普通人倒是接觸不了。敢問四王子,如今這厄漫樺之毒卻到了我東方國土,若是平常百姓不慎中了毒,該當如何?”

  林松起身一鞠:“各位長輩,既然是厄漫樺的毒,林松定當義不容辭相助各位前輩和武林。只是這毒好找,可用毒之人難找,可否請各位前輩再多說些線索給林某?”

  霍乾坤道:“此人身手一等,但試探了幾十招都沒試探出底細,手下人也是功夫不凡,每次行動目的明確,速度極快。但能肯定的是,他們一定是西域人?!?p>  林松扇微開:“哦?為何如此篤定?”

  霍乾坤接著說道:“那人將毒藏入體內(nèi),雖幾十招未試探出底細,但那一毒掌混的還是西域的稀毒,若不是從小生活在西域,怎么可能會擁有如此精通厄漫樺毒用之法的人?”

  身手不凡的西域人?林松點點頭打開了扇子,扇了扇道:“霍前輩此言有理,若真是我西域有歹念之輩混入了武林大會,林松定然不會放過?!?p>  左青羽微側(cè)身,明明才入春,房屋四角還是潮濕得很,正廳的氣氛卻微微讓人有些燥熱。此時,古暢和憶棠也扮作丫鬟下人順利混入了正廳中,就站在林松和左青羽身后第二排的柱子后。

  大概看得出來武林的主持們稍稍為這件事有些心急,明著說是請林松幫忙調(diào)查黑衣人,言下之意也是點明懷疑林松的意味。畢竟林松本就是個身手不凡的西域人,還是個能和厄漫樺有接觸的西域王室。

  憶棠神情鄙睨,在她看來就是一群老家伙,仗著自己的輩分欺負一個從外地來的毛頭小子。此事影響太大,林松心里多少有些不爽,但事關(guān)西域他也只能盡早和這些前輩把事情解決了,否則自己的嫌疑也洗不掉。

  左青羽看林松雖然面上做出一派天然熱心的樣子,心里指不定已經(jīng)揪著這些武林前輩言辭鑿鑿的聲討了一番。左青羽開口問:“諸位前輩,不知那些傷者現(xiàn)下如何?”

  明逸長老準備回答,徐落生搶先開口道:“多得明逸長老精通醫(yī)術(shù),目前情況倒是沒有大礙了?!闭f完,徐落生似乎突然反應(yīng)過來什么似的,端起茶杯飲了一口,就好像故作出自在的樣子。

  林松察覺徐落生的異常,而引起這一切變化的左青羽卻比任何人都淡定。

  林松抬眼笑道:“聽聞明逸長老曾得到皇太祖親寫的‘妙手回春’字匾,還說醫(yī)術(shù)也是無人能出其右了。晚輩今日倒是巧了,前幾日得了南山的苦茶,泡來喝了幾日這心里總是有些不順,也不知是不是喝不慣。還請明逸長老替晚輩看一看?!?p>  林松作禮,就座到明逸旁邊,伸出手后搭口道:“對了,青羽兄,你最近不是總醒得早嗎?明逸長老可是難得一求的名醫(yī)”林松朝明逸點頭作禮“還請明逸長老為青羽兄診診!”

  左青羽無奈,聽他突然說什么苦茶,原來是在這里下套等著他。明明是幾個武持在試探他,他倒好,矛頭從來只對他一個人。

  左青羽還沒開口,徐落生便道:“若是睡眠不好、早醒,徐某倒是能給看看?!闭f罷就走到了左青羽邊上,小丫頭忙給老爺搬來凳子。

  徐落生坐下就開始搭脈,左青羽倒也沒想躲,道:“勞煩徐老爺?!?p>  林松眼神微動,徐老爺可真是好下套??吹贸鰜?,只要有機會探一探左青羽,徐落生絕對第一個上來。

  徐落生催動內(nèi)力,沿著左青羽的脈息探去。習(xí)武之人一般對內(nèi)力的波動都極為敏感,左青羽盡量讓自己的氣息平穩(wěn)一些,讓他能探出他想探的,雖然什么都探不到。

  片刻后,明逸已經(jīng)交代完林松的飲食和日常的作息安排,徐落生這邊還在探。左青羽脈象平穩(wěn),并且內(nèi)力渾厚。說他是現(xiàn)下最為杰出的一個也不為過,這內(nèi)力,怕是連徐成都略遜幾分。只是......

  徐落生收手,道:“聽聞左公子之前是在西域住了一段時間,或是飲食習(xí)慣還未調(diào)整好,思慮較多,所以容易早醒?!睅拙湓捳f得和明逸差不多。

  左青羽起身謝過徐落生,微風(fēng)從窗外吹來,響起一陣微弱的鈴鐺聲。幾句沒有痛點的話,林松也不太在意,倒是左青羽坐下后,眼神有不一樣的波動。他朝向背后的發(fā)絲被風(fēng)吹動,在沒有人看見的衣襟下,他脖子的汗毛可見的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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