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人雷厲風行。
出征儀式很簡單,寥寥幾句后,各眾開拔。
兩千余人,分為兩撥。
一撥去往竹部黑沼暗林,以長公主谷遙的青虎眾為首,共七眾一千余人;一撥去往巖部蜀原,以少主谷郎的赫狼眾為首,共五眾一千三百余人。
“娘子,且留步。”
“大軍開拔之時,這里沒有娘子,只有狩部公主!”谷遙強硬的糾正道,見秦聞咧著嘴憨笑,撇了撇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小聲說道,“等我回來再叫。”
秦聞很是欣慰。
他不放心的又叮囑了谷遙一遍,讓她多加小心,那些個暗器陷阱,千萬不要礙于臉面不用。
“知道了知道了,本公主又不是小孩子。”
“等等!”
“又怎么了!”
谷遙醞釀好的狀態(tài),全被秦聞破壞了。
只見秦聞走到她面前,變戲法似的從她身上摸出一枚白子,白子熠熠生輝,好像有生命一般。
“這是什么?”谷遙好奇道。
“有了它,我就能遠在百里之外,知道你的安危?!?p> 谷遙清楚,這又是秦聞的某種能力。
這男人,總能給自己些意外。
“放心,等我回來?!?p> “秦聞靜候娘子凱旋?!?p> 臨走前,谷遙最后一面嬌柔溫暖的女兒情留給秦聞,隨后面若寒雪,殺氣四溢,頭也不回的奔赴戰(zhàn)場。
秦聞立在原地,拱手相送。
古來只有妻子送丈夫前往戰(zhàn)場的,從來沒有丈夫送妻子的。
秦聞是第一個。
開往戰(zhàn)場的戰(zhàn)士們與秦聞擦肩而過。
見此情景,只覺得好笑,也不知是笑秦聞愚腐做作,還是笑秦聞臉上藏不住的擔憂。
在他們看來,這次討伐竹巖兩部,是很輕松的任務,在南云,狩部不說橫著走,誰見了都會給個面子,說不定,那兩部人已經準備投降的姿勢了。
谷遙消失在了地平線。
秦聞再也忍不住,不顧阻攔沖進了議事廳內。
“秦聞,又是你這個混蛋,不過一和親贅婿,一而再再而三的,真以為我不敢動你嗎?”長老兀術第一個跳出來,指著秦聞的鼻子大罵,“來人,給我把這礙眼的混蛋叉出去!”
兀術喊完,卻沒人來趕。
值守在外的親衛(wèi),除了骨阿的命令,誰的都不聽。
兀術的臉上青一陣紫一陣的。
骨阿也有些不滿。
你小子不好好在家待著,蹦跶來蹦跶去的,別人本來就不滿,這不正好給人家落口實嗎?
不對,這小子好像還沒吃過虧。
和親和回來個麻煩!
“秦聞,我承認你在醫(yī)術上有幾把刷子,但這種時候就不要湊熱鬧了。”見兀術馬上就要爆發(fā),骨阿揉著眉心骨從中調和道,“如果你是擔心遙兒的安危,那你大可放心?!?p> “岳父大人,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p> “此次出軍,所為何事?”
“懲戒!”
“好,既然是‘懲戒’,殺多少人,毀多少房屋,從哪兒開始,從哪兒結束,有無后援,若是對方有所準備,陷入包圍絕境又該如何?”
“秦聞!”
骨阿怒了,一聲怒吼,震的屋內眾人心慌慌。
“岳父大人,我知此次出兵,一為懲戒,二為練兵?!鼻芈勄屣L正骨,絲毫不受骨阿的影響,“竹巖兩部既為九部之一,豈會被一千余人戰(zhàn)服?若是沒有萬全之策,恐怕……”
“呵,哈哈哈哈!”
骨阿氣極反笑,面目猙獰的看著秦聞。
“這里不是岐國,我們狩人不會像你們一樣畏手畏腳。我當然知道竹巖兩部不容小覷,但狩部戰(zhàn)士,必須接受這種考驗,歷經生死是他們通往強大的唯一之路!”
“我不否認這一點,但戰(zhàn)略目的不明,詳細作戰(zhàn)計劃更是沒有,徒增無謂的傷亡,這不是蠢,而是壞!”
“秦聞?。 ?p> 大廳里靜的可怕。
針鋒相對的的空氣,壓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骨阿不想留秦聞做人質了,哪怕谷遙回來會難過,他也要一巴掌拍死秦聞。
然而,就在他要動手的時候,秦聞竟給他使了個眼色。
骨阿猛然驚醒。
一有機會就攻擊秦聞的兀術等人,竟然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就站在一旁,坐觀自己和秦聞爭吵。
骨阿冷靜了下來。
仔細想了想,隨即放聲大笑起來。
他何嘗不知兀術等人的心思,秦聞看似在提醒他兀術等人心懷不軌,實則是在給自己找個臺階下服軟,這小子,原來不是天不怕地不怕。
不得不說,秦聞這個岐國公子,很讓人意外。
不僅有些本事,還聰明靈慧。
三言兩語加一個眼神,就讓他不得不像七國國君一樣,玩起平衡之術。
骨阿在細細品味,秦聞則嚇個半死。
好家伙,boss怒氣值差點爆表。
他本不想這樣做的,但實在是沒辦法,黑沼暗林太兇險了,他有些沖動,也不得不鋌而走險,引起骨阿的注意。
“那你說,該怎么辦?”
骨阿的這句話,意味著兩人達成了共識。
秦聞松了口氣。
“好辦,首先是戰(zhàn)略目的,以破壞為主,消滅敵人重要軍事生活設施,對方調集大軍圍剿最少也要一周的時間,那么就以一周為限,到期必須撤離。
行動準則以這六個字為準:不戀戰(zhàn),不糾纏。各眾沿大路互為犄角,不孤軍深入,有進有退?!?p> “還有呢?”
骨阿聽了以后,覺得像那么回事,但還是覺得秦聞太過小心。
“巖部無需多慮,竹部……竹部七眾,交由我指揮!”
“笑話!”
“不自量力!”
“說到底,還是為了長公主,你們岐國人眼里只有兒女情長了嗎?”
“哈哈哈哈,秦聞,不說長公主,我就問你,你憑什么?!”
果然,兀術等幾個人又蹦了出來,掐的準準的。
“憑我懂兵法!”
他懂個屁的兵法。
他真正懂的,是黑沼暗林的攻略要點。
“我們不懂兵法,但照樣贏你們岐國?!惫前⒁踩滩蛔芰饲芈勔痪洹?p> 秦聞并不在意。
南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和擁有一千余萬人口的岐國比,有十倍之差。
嚴格來說,岐國并不是輸給了南云。
讓岐國提出和親賠款的,是如排山倒海般撲來的六國聯(lián)軍。
“怎么,沒話說了?”
兀術幾人得意洋洋,廳內其他人也一樣。
“敢跟我賭一把嗎?”秦聞負手而立,手中攥著那枚白子。
“賭什么?”
“賭我對黑沼暗林戰(zhàn)場了如指掌,賭我斷定,七眾人馬一定會陷入危險,而你們毫無辦法!”
“好!我跟你賭!”
“我也跟!”
“算上我!”
“秦聞,你若贏了,本長老第一個推舉你指揮七眾戰(zhàn)士?!?p> 大廳內,不止兀術等人。
中立的長老們也忍不住參與其中,紛紛跟注。
南云并不是百戰(zhàn)百勝,在于岐國的交戰(zhàn)中,吃了很多虧,不然就能要到更多的賠款和好處,他們也想看看,傳說中兵家排兵布陣,化腐朽為神奇的的本事。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秦聞贏下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