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29)
……
煙花來的快,去的也快。
于頂空中盡情綻放,幾秒過后,落下星星點點白光,淹沒在無盡的黑夜中。
有人在煙花下虔誠許愿,有人在煙花下笑著定下終身,有人在煙花下悵然沉郁。
感嘆是煙花的生命短暫,又何況不是感嘆自己的命運多舛。
南辛看了一會煙花,便又把視線移至了手心中的步搖上面。
白玉溫涼,觸碰指尖的時候有股沁涼的感覺。
“戴么?”晏屹池見她一直看著,開口問了一句。
南辛輕輕啊了一聲,點頭應(yīng)道:“好啊。”
說著,自己就往烏發(fā)里隨便一送,但沒有鏡子,也不知道自己戴沒戴好。
南辛眸子清凌凌的,水光氤氳,抬起來看向晏屹池的時候仿佛要把人給溺進去一樣。
晏屹池指尖輕輕地摸索著白玉杯壁,指蓋干凈,泛著淡淡的粉色。
在玉的襯托下,顯得手指更加修長骨感,表面籠罩著一層很淡的光暈。
南辛問:“戴好了嗎?”
晏屹池眸子微微瞇起,聲音清冽:“有點歪,你過來,我?guī)湍闩幌?。?p> 南辛乖乖地走過去,蹲在他面前,這樣更好方便他撥正。
晏屹池抬起手臂,墨色袖擺隨著上揚的動作垂落下來,略微有些冰涼的布料劃過南辛的臉側(cè),帶著一股淡香味。
南辛老老實實的,動都沒動,脖子垂下,任他擺弄。
扶搖其實沒歪,位置挺好的。
晏屹池隨意輕弄了兩下,小幅度地幫她擺正了一點。
南辛的發(fā)絲很軟,很香,是淡淡的桃花香,縈繞在晏屹池的鼻息間。
晏屹池眼神微沉,兩人的距離此時很近,溫熱的呼吸彼此纏繞著。
南辛脖子都有點酸了,剛想開口問他還沒好么,晏屹池就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丟下一句輕飄飄的“好了”。
她眨巴兩下眼睛,摸了一下那支步搖,覺得位置好像沒太大的變化。
恰好這時,煙花聲響結(jié)束了,樓下的人發(fā)出一片惋惜感慨聲。
“這就沒了?”
“是啊,感覺都沒怎么看呢?!?p> “不得不說,今年的煙花比去年的又好看了一些,瞧那顏色比以往的多多了?!?p> “哎,要想再看估計要等到明年咯。”
說話的人搖搖頭,丟了一顆花生米進嘴里。
晏屹池自然聽到了,拿起茶杯來喝了一口水,佯裝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問道:“煙花好看嗎?”
南辛點頭回答:“好看的?!?p> 放在古代,能造出來這么好的煙花已經(jīng)十分厲害了。
晏屹池輕扯唇角,說道:“明年這個時候,再來看吧?!?p> 南辛聽到這話,一時不知道作何反應(yīng),只好囫圇地點頭應(yīng)付過去了。
明年這個時候,她早就不在這里了。
晏屹池也看出了她的應(yīng)付模糊,微微垂下眸子,沒有說話。
靜默半晌,南辛才小聲開口問道:“我們接下來干嘛啊?”
不會就看個煙花就沒了吧?
晏屹池放下杯子,輕睨著她:“放花燈么?”
嘴上雖然這么詢問一下,但其實已經(jīng)讓人準備好了兩盞花燈。
瞬間,南辛的眸子就亮了起來,“好?。 ?p> 她小時候跟父母去郊外放過孔明燈,但后面被禁止了,不許放了,所以她都很久都沒有放過了。
聽人說,寫在花燈上的愿望,被老天看見會給你實現(xiàn)的。
雖然這話肯定是假的,要是能這么好,大家天天都去放花燈請求實現(xiàn)愿望了么。
但是,作為一種心靈寄托,南辛還是挺喜歡的。
“走吧?!?p> ……
江邊。
已經(jīng)有人陸陸續(xù)續(xù)地開始放花燈了,隨著微風拂過,零星,幾盞飄在半空中,橘紅色的火光熾熱明亮,在人眼中映下一抹小小的光芒。
南辛走在晏屹池旁邊,許是高興的緣故,腳步分外輕快。
她問:“咱們是要去哪里買花燈嗎?”
晏屹池回:“不用,我讓人做好了?!?p> 南辛稍稍驚訝,直女般地發(fā)問:“那你剛才還問我?不都準備好了?”
晏屹池:“……嗯?!?p> 南辛清了清嗓子,撓撓頭,反應(yīng)過來后也有點尷尬。
“我……很榮幸?!?p> 畢竟晏屹池居然都早早地給她準備好了花燈誒!
晏屹池眉毛一挑,輕嗤一聲。
兩人走到賣花燈的地方,門外的伙計見到晏屹池的時候稍微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后立馬把他們兩給迎了進去。
“世子,您吩咐我們做好的花燈在里面?!?p> “嗯?!?p> 南辛走進去,里面很亮堂,她隨意地打量了幾下,這家店的掌柜就拿著兩盞花燈迎了出來。
花燈制作精良,很是漂亮。
南辛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她手上的這個花燈上面居然畫了她?!
準確來說,是她的貓身,雖然不能說完全相似,但看過她的都知道這就是她。
雪白的毛發(fā),湛藍的瞳孔,輕盈的身子,栩栩如生,活靈活現(xiàn)。
南辛驚了,連忙拍了一下晏屹池的手,“這這這……”不是我嘛?
晏屹池輕笑一聲,微微頷首,應(yīng)證了她的猜想。
“嗯,我畫的。”
南辛眼睛瞪得圓圓的,眼神又佩服又震驚,全然沒有想起為什么他畫了她。
少年厲害啊?。。?p> 晏屹池彎唇笑看了她一眼,然后從掌柜手中接了兩支筆過來。
“寫點什么?”
南辛眸子彎彎,“好啊。”
然后,她就看著面前的花燈,不出半分鐘,就已經(jīng)寫好了。
一旁還在寫的晏屹池微微挑眉,“這么快?”
南辛點點頭,眼神溫柔地注視著花燈,“嗯啊,我的愿望只有一個。”
愿她的父母能夠生還。
晏屹池倒也沒問她寫了什么,她要是想說的話自然會說的。
南辛卻有點好奇他寫了什么,但晏屹池的身影嚴嚴實實地把字擋住了,根本看不到。
她撇了撇嘴,提著自己的花燈轉(zhuǎn)過身去,知道這是人家的隱私不好去看。
晏屹池看著她的背影,輕輕地勾了勾唇角,彎起的眉眼分外勾人。
他們尋了個好地方,點燃花燈里面的木塊,等它燃燒起來,便放開了手,緩緩升空。
晏屹池微微仰著頭,眸子微瞇,看著他的那盞花燈逐漸上升。
上面的話很簡單,只寫了一個字。
南。
這便是他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