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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蒼茫

第三章 爭執(zhí)

明末蒼茫 人在夜半 3675 2015-08-15 14:3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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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趙海明長嘆一聲,“李先生,當(dāng)真事不可為。”

  李明峪啪的一聲合上折扇,“東翁,雖說世事難料,不過公子所言恐非虛妄,我大明北方的饑荒每年都有,建奴兇惡,在關(guān)外窺視京師,令人膽寒?!?p>  “北虜不也是騎馬能戰(zhàn),如今也只是癬疾之患,建奴豈可如是猖狂。”趙海明已是不糾結(jié)在田畝了,以他的閱歷已是認(rèn)可內(nèi)亂是可能發(fā)生的了,只是建奴雖說戰(zhàn)力強橫,倒也不至于是滅頂之災(zāi)。

  “父親大人,如今北虜分為幾大部,相互攻訐不斷,內(nèi)斗不止,每次南下襲擾大明,大部是幾個部落私自行事,搶掠邊地,從不敢深入,與我大明邊軍接戰(zhàn)傷亡一兩成盡皆逃散,實馬匪也,而建奴獨霸遼東,老奴統(tǒng)御八旗,自成一國,薩爾滸、遼沈后統(tǒng)領(lǐng)數(shù)萬精兵,數(shù)百萬畝良田百萬漢民,還有我遼鎮(zhèn)留下的數(shù)百萬兩銀錢,再用軍紀(jì)約束,獎賞搶掠,其族兵人人敢戰(zhàn)、愿戰(zhàn)。我大明勢強則蟄伏,大明亂則起噬,偏我大明為防建奴必加餉,加餉則民亂甚,此成內(nèi)外勾結(jié)之勢,禍亂不絕,父親,我等身處登萊,更得未雨綢繆,以防不測?!壁w烈懇切道。

  趙海明在室內(nèi)來回踱步,氣極煩躁。

  “公子可為老朽解惑,我等水師有何風(fēng)險。”李明峪又搖起折扇,狀極悠閑,氣度極好。

  趙烈向李明峪拱了拱手,對于李明峪的安穩(wěn)極為欽佩。

  “李先生,近幾年我大明馬步軍折損甚重,朝廷為此頭疼不已,正設(shè)法找補,至于我等水師早被朝廷內(nèi)閣諸公束之高閣了,今日起,我等水師恐怕沒有多少戰(zhàn)船的補充,能維持如今的場面就算不差。再者,登萊東江乃是一體,東江、遼東戰(zhàn)事不絕,前方戰(zhàn)力不足,令我等水師護衛(wèi)糧秣輜重到前沿,此時老奴分兵攻打,就是大風(fēng)險,須知老奴慣會斷敵糧道,我叔父就是如此戰(zhàn)沒遼東。最后,如我是老奴,為全力向西攻伐寧錦山海,必會先行攻打東江、朝鮮,鏟除后患?!?p>  趙烈看看趙海明、李明峪,兩人正容以待,“兩地戰(zhàn)力必是不支,東江只能放棄鐵山等處,回縮皮島等處,而朝鮮不可力敵,只能請降。朝鮮水師可能投靠建奴攻伐大明,如此后患已除,建奴就可全力伐明,入寇京師,甚至席卷山東,登萊不保?!壁w烈倒也不是胡言,登萊就是在大明滅亡前就被建奴從海路攻擊,朝鮮水師也是助紂為虐,只不過趙烈可是不曉得此事發(fā)生的具體年月了。

  “小兒亂言,東有寧遠(yuǎn)、山海,泰山之穩(wěn),奴酋可進(jìn)乎?!壁w海明睚眥欲裂,頜下胡須亂顫,氣憤已極,太特么憋屈了。

  李先生則是展顏一笑,二公子到底是年幼,雖說是有些見識,不過還是思量不周,遼鎮(zhèn)駐軍攻則不足,守卻有余,大明一年兩百萬兩銀子堆出來的遼西防線守不住,還要遼鎮(zhèn)何用。

  “我若是建奴,入蒙古草原,經(jīng)朵顏,從薊鎮(zhèn)入寇,逼近京師,迫遼鎮(zhèn)、山海、薊鎮(zhèn)、宣大等邊軍來援,于途中野戰(zhàn)破之,北中國大好河山,京畿左右富庶城鎮(zhèn)任我所取,何人可制?!?p>  “嘶。”趙海明扯斷了數(shù)根胡須不語,他畢竟久經(jīng)戰(zhàn)陣,此軍略十分高明,科爾沁、朵顏諸部倒向建奴,在大明官場是人盡皆知了,建奴通過此處入寇大明,以數(shù)萬軍力攻打幾處只有數(shù)百軍兵守衛(wèi)的關(guān)隘,攻取不難,畢竟薊鎮(zhèn)長城一線數(shù)十關(guān)隘分兵把守,每處兵力有限。

  李明峪看看趙海明,從趙海明面色上就可看出趙烈此言非虛,老于軍伍的趙海明并沒有反駁,他心下一沉,一時忘了搖扇。

  “等大明各處勤王之師到達(dá)前,建奴應(yīng)可滿載丁口財貨而歸,如此攻擊大明中腹,毀傷大明國力,壯建奴實力、軍威。建奴大可三年五載走一遭,只要大明京畿實力恢復(fù),就可收割一番。。。?!?p>  “三年五載就來一回,當(dāng)我大明無人乎?!壁w海明再也忍不住打斷趙烈,氣的是須發(fā)飄散。

  “如野戰(zhàn)無可敵者,建奴當(dāng)然敢來,敢戰(zhàn),誰可制之,到時北京畿山河破碎,丁口婦女掠為奴婢,財貨占之,建奴必是如是炮制?!壁w烈不為趙海明的憤怒所動,繼續(xù)撒鹽。

  啪的一聲,禍及茶碗,趙海明胸口起伏,雙目圓睜,身為大明軍將他真是不甘心。

  “恐建奴一時未察也未可知。”李明峪苦笑言道,他自家也是極為慚愧,竟將希望付諸敵手。

  “父親大人,如您與敵對陣,相持不下,時日長久,您也必會分兵迂回敵之側(cè)后,以圖破局,不知然否?!壁w烈繼續(xù)加碼。

  “呃,是,然。。。?!壁w海明這個糾結(jié),如是他也必會如此迂回?fù)魯常皯?zhàn)無敵,怕甚啊,只是讓他承認(rèn)這點,就是承認(rèn)大明大禍在前,這還得了,趙海明面目抽搐,表情痛苦。

  此番連李明峪也坐不住了,他起身快速的踱步,手里的折扇不斷翻轉(zhuǎn),嘴里嘟囔著,“如之奈何,如之奈何?!?p>  “你即已起頭,你來斷尾?!壁w海明氣急敗壞,全無大明三品大員的氣度。

  趙烈腹誹不已,您老好歹也是從三品指揮使,臨陣全無沉穩(wěn)。

  “父親大人,為我家族計,廣積錢糧,擴充實力,內(nèi)可穩(wěn)定地方,外可御敵于域外,此乃亂世唯一可行之法?!壁w烈正容道。

  趙海明定定的看著趙烈,趙海明雖是軍將,但并不愚鈍,否則也坐不上如今的位置,他聽出了趙烈的語意,亂世中只有手中的刀槍最可靠,不過,如此行事,再近一步就是軍閥,在大明這個以文御武的地界,如此行事的風(fēng)險不問可知。

  趙烈挺胸而立,目光直視,自信而堅定。

  “你先回去歇息,待為父同李先生商議?!壁w海明終于發(fā)話道。

  趙烈告退,該說的已經(jīng)說完,相信老爹自有決斷。

  趙烈這個始作俑者是走了,丟了大堆的難題給老兩位,書房的火燭亮了一夜,兩人也爭論商議了一夜,天光大亮?xí)r,趙海明疲乏的靠在椅子上?!袄钕壬?,當(dāng)真沒有他法。”

  “東翁,我等商議一夜,經(jīng)歷種種考慮,如無意外,大明前景堪憂。。。。。”李明峪面容陰郁,一夜的疲乏寫滿臉上。

  他和趙海明商議一夜,考量種種,大明確是泥足深陷,建奴其勢已成,變數(shù)不過是大明內(nèi)部的民亂能有多大了,雖說大明可能不會立時就有傾覆之虞,不過局面極不樂觀,土地兼并就是個死結(jié),從李明峪自身經(jīng)歷已經(jīng)趙家的形勢看,傻子也曉得上繳賦稅的百姓會愈來愈少,而國用大增,之間的差額怎么辦,朝廷只有加賦,別無他法。

  偏偏這就是飲鴆止渴,稍有閱歷就會明白,如果沒有大敵在外,大明休養(yǎng)生息十?dāng)?shù)年還有可能挺過去,不過建奴已是做大,當(dāng)然不會對大明的內(nèi)亂無動于衷,如果大明遇到災(zāi)年內(nèi)亂,建奴能忍住不出手,那才是怪了。至于災(zāi)荒,大明北方年年都有,不過是大小而已。

  這讓兩人惴惴不安,畢竟大家端的就是大明這碗飯,還是較為兇險的登萊軍將,如今這碗飯就要碎了,沒了,接下來怎么辦,為家族計,不能不未雨綢繆。

  一早,趙烈照例同一眾伴當(dāng)跑完五里路,吃過早飯,來到水寨,登上福海號,福海號是大型福船,長十余丈,滿載二百余噸,吃水一丈有余,高大如樓,尾樓尤高。

  船頭一門仿制的紅夷大炮,另外左右舷各有四門弗朗機,船上還備有火箭,十余只魯密銃,五十把長槍,腰刀近百,鐵盾三十,重箭三百,輕箭三千,都在下二層甲板安置,原來船上分為披甲、水手、弓手、炮手、工匠等林林總總共計百余人,各管各攤,井水不犯河水。

  看則分工明確,實則那攤?cè)耸侄疾蛔悖獣缘么现挥邪儆嗳?,分得太清,一旦海?zhàn)激烈,人員受損嚴(yán)重,到時如何補充戰(zhàn)力。

  于是,趙烈方一接手福海號,就將船上人員編組:

  水手組十五人操縱、維護、修繕船只。

  披甲組二十人武備是長槍、腰刀、鐵盾,護甲。

  火炮組十五人主要是操縱紅夷大炮、弗朗機、虎蹲炮。

  火銃組十五人武備魯密統(tǒng)

  弓弩組十五人武備弓弩、火箭。

  伙組十人伙食輜重

  趙烈及伴當(dāng)

  全船一百三四十人,所有人員都要熟練使用冷兵器魯密銃。

  火銃組也要會操炮,畢竟炮組就是在甲板上,一旦接戰(zhàn)恐受損極大,到時要有人頂上。

  各組頭目都成為長,于是乎,炮長、甲長、水手長、伙長滿天飛,各種葷話穿插其間,笑料百出。一晃兩月,福海號終于平順下來。

  趙烈走到船上,拍拍厚重的船舷,“好樟木啊,余大寶,你說山東如今還有多少這般大樹。”

  “不曉得,大人。”余大寶悶聲道,黝黑的面容上寫滿憨厚,還有不轉(zhuǎn)彎三個字。

  “大人,您想造船。”杜立一旁問道。

  “杜立夠機靈,”趙烈一挑大拇指,“我等水師戰(zhàn)船太少了。”

  “不少了,這里許多戰(zhàn)船都沒事干?!庇啻髮殣灺暤?。

  余大寶此話倒也沒說錯,威海水師的沙船、海滄等哨船緝私、收稅、巡海,各有忙碌,大號的福船反倒是無所事事。根本是用不上,在這片海域,不用說登州水師,就是威海水師那都是無敵的存在。

  不過當(dāng)真沒事做嗎,西方的海軍象打了雞血般四處出擊,為本國的利益忙碌,而大明水師卻是昏昏欲睡。趙烈向西遙望了一下,長嘆一聲走向艙室,身后的幾名伴當(dāng)面面相覷,隨后跟上。

  福海號的早會開始,幾位組長早已到了,這又是趙烈的安排,早會不知全天的事宜,各組長查缺補漏。

  “盧炮長,你先說。”一旁的幾人擠眉弄眼。

  盧元憋著有點面紅耳赤的臉施禮道,“大人,火炮擦拭完畢,火藥、炮仔齊全?!?p>  “李銃長?!?p>  “大人,魯密銃可用十六枝,還有兩枝損壞,近日操練太過,折損日甚?!崩钌焦淼馈?p>  “一會隨本官到庫房換取。”

  “大人,船上還缺六件披甲?!泵蟿偧组L道。

  “葉伙長,一會將伙房裝滿米面,須知此番征戰(zhàn)時日很長?!壁w烈似笑非笑吩咐道。

  胖胖的葉寧急忙躬身應(yīng)答。他可是曉得趙烈大人的厲害,上番采買他私吞了一兩銀子,被趙烈知曉后,打了他二十軍棍,此處大人在點醒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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