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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世界之星球榮耀

第四十五章 大荒漠

完美世界之星球榮耀 云海3065 7970 2022-04-11 10:09:24

  假期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不久我就返回約翰星的訓練基地了。

  這次要進行的訓練是沙漠行進訓練。雖然馬太星的西陸低緯度地區(qū)有著馬太星上最大的沙漠馬蒂斯沙漠,但我從沒去過。這次在約翰星上的沙漠行進訓練是我第一次踏上沙漠的經(jīng)歷。這天一早根據(jù)泰坦的指示,52322隊的隊員便乘坐TS787飛行器,半個小時后來到了位于約翰星中東陸的“大荒漠”。

  和隊員們有一個月沒見了,我能明顯感到隊員之間互相都有些許的想念之情。訓練還沒開始,在飛行器上坐在我和亞特蘭蒂斯中間的瓦尼拉娜洋溢著熱氣的微笑就對我說:“好久不見啊。利莫里亞。訓練完了,和我們一起出去玩吧?!?p>  不知道瓦尼拉娜這一個月的時間都做了什么,我回憶了一下社交網(wǎng)站上的動態(tài),想起來自己還和瓦尼聊上過幾句,大概是關于她分享的讀書心得一類的話題。我們這個星系里已經(jīng)沒有什么原創(chuàng)文學和藝術了,也沒有專門靠原創(chuàng)文學和藝術過活的職業(yè),如果非要說藝術系或者和藝術靠邊的專業(yè)的畢業(yè)生都在哪里做什么類型的工作的話,那也就是游戲、電影、動畫公司一類的娛樂公司了。大學里專門為這類工作開設了一門專業(yè)——娛樂科學。

  瓦尼拉娜是古典文學的愛好者,她最喜歡欣賞JS星人的祖先地球人通過“普羅米修斯號”帶來的文化藝術遺產(chǎn)。最近她正在讀托爾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要是地球上的先人藝術家們知道地球毀滅時,他們的作品還能被聯(lián)合國政府的“普羅米修斯號”帶到一個新的星系上的星球上,再由這個星球上各個國家的殖民者帶到這個星系的各個星球上,就這樣一代代傳遞下去,不知會作何感想。那些歷經(jīng)戰(zhàn)爭的文學藝術大師們,諸如毛姆、海明威、川端康成、太宰治、三島由紀夫是否還會在其青春年華或遲暮時分抱著一種虛無主義的心境,感慨“人生毫無意義”,然后或吞槍、或吞煤氣、或剖腹自盡。

  我剛要回答,只見亞特蘭蒂斯在旁邊瞥了瓦尼拉娜一眼,瓦尼拉娜立刻不吭聲了。說亞特蘭蒂斯是瓦尼拉娜的朋友,不如說她是她的領導才更為妥帖。我故意裝作沒看見似的,裝傻充愣地高聲說了一句:“好啊。準備去哪?”瓦尼拉娜瞅了我一眼,低聲說道:“先訓練、先訓練?!眮喬靥m蒂斯一本正經(jīng)地坐在旁邊,冷冷地一言不發(fā)。

  我看亞特好像心情不好的樣子,笑著和她問道:“亞特,就說說接下來的訓練吧?!眮喬爻蚨疾怀蛭乙谎郏乙矝]去想她怎么又突然不高興了,我接著說道:“你說這個沙漠怎么連個名字都沒有呢。就叫大荒漠。沙漠當然是荒漠了……”

  亞特一臉的不耐煩,沒好氣地說道:“是。這就叫大荒漠。不可以嗎?”

  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越看到亞特煩悶的樣子就越想與她開玩笑,雖然不知為何她心情不好,但我還是試圖想解開讓她神經(jīng)緊繃的精神枷鎖。我繼續(xù)說道:“哦,這樣啊。那你去過馬太星北陸的荒川市嗎?”

  亞特似乎更不耐煩了,我突然覺得自己還不夠了解眼前這位怪脾氣的亞特蘭蒂斯,有點后悔自己的輕率舉動。

  “我去沒去過荒川市,與你何干?”亞特氣呼呼地吐出這兩句話,整個人就好像鼓成了一個即將爆炸的氣球,也不管《星球榮耀》飛行安全準則的規(guī)定,一把解開了座椅上的安全帶,沖著坐在2排后的西蒙徑直走去,示意讓他起來和她換個座位。

  “他真是要把我煩死了。”

  要知道人和人之間不了解這沒什么,產(chǎn)生了一道不透明且堅硬的隔閡的大墻,但彼此誰也看不到誰,因而相干無事。人和人之間若是親密無間,成為摯友、愛人、至親、成為彼此的靈魂伴侶,你的所思所想,我的夜有所夢,彼此了然于心,心有靈犀,不點都通,那也沒什么,因而永遠相互理解支持。人和人之間,最可怕的狀態(tài)莫過于,一知半解,似是而非,看似在一個世界,一個環(huán)境里生活、工作著,最近的時候,兩個人呼吸的空氣甚至都是同一口,吃一盤菜,喝同一個水桶里流出來的水,在生活里,彼此攙扶過,照顧過,支持過,花大量的時間交流過,溝通過,在彼此的心靈上修修補補,仿佛也是真心實意地互相理解過,但最終還是不懂,最終還是懷疑。

  西蒙坐下來的第一句話就是:“你不了解亞特蘭蒂斯嗎?知道她的脾氣,為什么不讓著她?!?p>  西蒙這么措辭就好像我剛才和亞特蘭蒂斯吵了一架似的,但實際上是她突然沒好氣的和我們說話的,誰也沒想和她吵架。我這個人的習慣就是,明知道別人越要造成什么效果,我嘴上不說,臉上不顯,一團和氣的樣子,可在行動上偏偏就是要和這種人對著干,當年的我總是誤以為這樣就可以將心中堅持那一點所謂的“正義感”痛快地宣泄出來——用一種毫不張揚的態(tài)度,默默反抗。

  但也許亞特更聰明,她早就知道。

  瓦尼拉娜對亞特就是一知半解,但這也不能怪她。因為亞特本來就沒曾完完整整地和瓦尼拉娜講過她的經(jīng)歷。我和瓦尼拉娜還有其他馬太星人都知道的是,自3040年開始,自由聯(lián)邦政府就在自由聯(lián)合政府的幫扶下在荒川市開始建設大型核電站,歷時五年,于3045年建成?;拇ㄊ形挥诤|市不遠,是位于海東市北部136公里的一座港口城市。建好開始運行的荒川核電站馬上就對馬太星的能源供應現(xiàn)狀和工業(yè)發(fā)展提供了大量的支持。但卻在3046年的第三次馬西戰(zhàn)爭中由于工作人員的嚴重違規(guī)操作而發(fā)生了爆炸。關于荒川核爆炸事故的原因,民間有很多傳聞。但導致核爆炸事故的真實原因和細節(jié)我從我的學長、前同事兼好朋友麥克斯的調(diào)查記錄中得以知情。

  麥克斯在進入紀錄片欄目組《實錄聯(lián)邦建設》后曾做過一期關于荒川核電站爆炸泄露事故的專題片,里面對于核事故的發(fā)生細節(jié)進行了詳細的記載,第三次馬西戰(zhàn)爭時,西門星侵略軍遵守了神跡星系戰(zhàn)爭法,沒有對馬太星的核設施進行軍事打擊,但當時彼得星突然違反神跡星系法對西門星展開了迅速的核打擊。這一舉動讓自由聯(lián)邦政府不慎緊張,擔心西門星也會違反星系戰(zhàn)爭法,對馬太星進行核設施的軍事打擊,所以立刻下令關閉馬太星僅有的三座核電站,北陸荒川核電站、中陸大川灣核電站和南陸深海洲核電站。中陸大川灣核電站和南陸深海洲核電站按照政府的指示,立刻開始了關閉核反應堆的工程操作。但北陸地區(qū)因為黃金王朝時期資源的過度開發(fā)和前兩次馬西戰(zhàn)爭導致的戰(zhàn)亂,一直屬于馬太星經(jīng)濟比較落后的地區(qū),在核電站工作部分工人們不愿意關閉核電站,因為關閉核電站意味著他們的失業(yè),政府在戰(zhàn)爭期間又不能很好地安置他們。當時負責關閉2號核反應堆的2號工作組組長切利唯亞想按照上層指令關掉核反應堆,因而往反應堆芯里加入了停止核反應的控制棒,等待這些控制棒吸收裂變釋放的中子,關閉核反應堆。但2號工作組的組員萊恩違反了上層指示和操作規(guī)定,在切利唯亞加入了控制棒后,將304支控制棒取出來了,只剩下了13只控制棒……結(jié)果2號反應堆發(fā)生嚴重泄露及爆炸事故,周圍約2774平方千米的土地被輻射。爆炸導致了當時仍在核電站工作的74名工作人員當場死亡,并引發(fā)了大火,大量高輻射物質(zhì)噴入大氣層,這次爆炸事故中釋放的輻射線劑量相當于彼得星對西門星所進行的核戰(zhàn)爭所釋放的總輻射線劑量的10倍以上,十幾萬人由于放射物質(zhì)的長期影響而喪命或身患絕癥……外泄的輻射塵隨著大氣擴散到馬太星東北陸沿海的各地,當然也包括北陸東岸附近的諸多島嶼。

  我們不知道的是,當時亞特的母親是一名氣象觀測人員,負責北陸海域的氣象觀測工作,她所工作的觀測站位于海東市和荒川市中間西部海域的小島珍珠島上。距離核事故爆炸中心荒川核電站僅有43公里。在事故發(fā)生時,亞特建議當時住在海東市的父親接上母親,帶上哥哥一起和她轉(zhuǎn)移到南陸生活。她的計劃是先跟隨陸軍醫(yī)院遷到葉慈市,然后從醫(yī)院辭職一路南下到藍海市的醫(yī)療機構里尋找工作機會。畢竟如果不能到外星球躲避這場戰(zhàn)亂,南下到藍海市是最好的選擇。沒想到亞特的父親為了亞特年老的祖父祖母,決定回到冰雁市老家生活,根本不管亞特的計劃。亞特認為父親完全可以舉家南遷,那里無論是經(jīng)濟還是人文都比北陸的各個城市好。但父親只是說爺爺奶奶歲數(shù)大了,他們不愿意背井離鄉(xiāng)去南陸生活,而亞特的母親竟然堅持在珍珠島氣象站工作,因為當時北陸經(jīng)濟狀態(tài)很不景氣,戰(zhàn)事爆發(fā)后,大量商戶倒閉,小工廠業(yè)主南遷,亞特的父親和哥哥都處于失業(yè)狀態(tài)……

  位于約翰星中東陸的“大荒漠”比我想象的還要壯闊。到達登陸點后,眼前是一片橙黃色的大荒漠,使我感到奇異的是,可以看到離著陸點最近的周圍的沙漠是淺黃色的細沙沙漠,西北方遠處可見一片廣闊的山地石漠,橙黃的沙山上聳立著深褐色的巖石,偶爾能見到一些星星點點的墨綠色耐旱植被,東北方則是紅色的沙丘,這些沙丘似乎還隨著風緩慢地移動著,南方則是沙漠石漠交疊的低洼地帶,遠處可以看見一些形狀不規(guī)則的鹽沼分布在向南延展的低洼沙坑中。泰坦安排的訓練行走路線是向著西北方的石漠行進,行進時間僅為一天。這次行進訓練特殊之處在于系統(tǒng)不設具體的行進目的地,訓練結(jié)束后TS787會根據(jù)定位搜索隊員所在的位置,接隊員回訓練基地。在泰坦逐一細致地交代了沙地行走訓練的注意事項時,我對身旁的狄更斯提出了問題:“為什么這次訓練不設目的地呢?”

  狄更斯皺皺眉看著前方說道:“因為沒有目的地?!?p>  喬伊斯看到我迷惑不解的神情補充道:“即便設定了具體位置,這里的沙漠地形變化也會導致那個目的地根本沒法達到?!?p>  從沒來過沙漠的我,還是不太明白。露娜西比和瓦尼拉娜在一旁倒是擺出了一副無知者無畏的表情,用移動裝備拍攝著這壯美的沙漠景觀,只有喬、我和約翰尼認真地聽著“前輩們”的講解,李斯特在一旁怏怏不樂的樣子,沒有加入我們的討論,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從上屆比賽開始,大荒漠地區(qū)的降雨量突然較歷史記錄有了較大幅度的上升。我們要行進的方向,”帶著太陽鏡的格里菲斯向西北方指指遠處的石漠說道:“每年夏天都會有一定的降水概率,沙溝和沙谷可能會積流出沙漠山洪,大量的沙石會從高處裹挾著雨水在低洼地帶堆積……”格里菲斯毫無懼色地歡快地說道:“嘿,運氣好的話,沿途你還會看到尚未蒸發(fā)的雨水在沙谷中形成湖泊,雖然很淺含鹽量很高,但是挺美的。”說完他狡黠地笑了笑,看了看隊長亞特蘭蒂斯。

  亞特似乎比平常還嚴肅,原來是因為她在上一屆沙地行走訓練中就遇到了格里菲斯所說的降水,把她搞得狼狽不堪。她至今還記得前年夏天她的汗水順著后背大腿,隨著她的掙扎,不住地往裹挾著大量雨水的泥淖里一起滑落的尷尬場面,把住旁邊巖石的格里菲斯稱在這種情況下沒法背包里取出繩子,叫亞特和他一同解下皮帶捆在一起,叫她拉住這兩條捆在一起的皮帶,才好把她拉上去……最后的結(jié)果是讓當時所有隊員看了一遍她穿著掛滿棕褐色泥沙的內(nèi)褲的**樣子,訓練褲早就掉進泥淖去了,她上來后馬上把襯衫脫下來,系在下身,但這樣所有人又能從透過她濕透的訓練T恤看到她的文胸了,亞特本來就是一個羞恥感極強的人,這次經(jīng)歷她終生難忘,并且得知格里菲斯是故意耍她才說沒有繩子救她的,她就從心里認定格里菲斯是個“壞人”了……

  所幸去年的行走路線是向南,向南的地形較為平坦,并沒有沙山和沙丘,但來自馬太星北陸地區(qū)的亞特蘭蒂斯非常怕熱。沙地行走對她而言,無疑是所有行走訓練中最難忍受的一項行走訓練,格里菲斯天生就有一種“看人笑話、幸災樂禍”的惡癖,因此等著瞧一向嚴肅認真的亞特在這次更為嚴峻的沙地行走訓練中即將要展現(xiàn)的窘態(tài)……

  向著山地沙漠行進了有3公里后,隨著海拔的上升風也大了起來,風吹著金黃色的沙子像落雨一樣打在身上。在沙漠行走的過程中,抵御酷熱的唯一辦法就是大量的飲水,移動裝置顯示,我們此時正在地表溫度53度的沙地區(qū)域行走。我看看旁邊的亞特,她整個人都被汗泡了一樣,白色的襯衫濕透了,貼在身上,臉上掛著豆大的汗粒,熱得雙頰通紅,和其他人一樣,戴著太陽鏡,只是能明顯感覺出亞特比其他人花了更大力氣在堅持著行走。她旁邊的露娜西比和瓦尼拉娜也一樣,似乎這幾位來自馬太星北陸的小姐們都非常不適應沙地行走的訓練環(huán)境。格里菲斯雖然和其他人一樣,熱得渾身是汗,可看起來他的狀態(tài)最好。這時他還不忘指指東邊的沙丘,和我說:“你看,他們動了。”

  行進到6公里時,李斯特和喬明顯出現(xiàn)了體力不支的情況,狄更斯和格里菲斯根據(jù)經(jīng)驗判斷他們是中暑了。只見李斯特煞白的皮膚干燥滾燙,卻不能排汗,而喬捂著肚子,不停地干嘔——水早就吐干了。這兩人出現(xiàn)了嚴重的脫水反應,格里菲斯和狄更斯把暈倒的李斯特抬到一處巖石的背陰處,喬伊斯也攙扶著喬在此等待,他們通知了泰坦,請求派飛行器到這處定位地把李斯特和喬接回訓練營。堅持行進的亞特跟著瓦尼拉娜和露娜西比的身影——就連她們的身影也快要看不清了,亞特蘭蒂斯感到自己十分虛弱,就快接近昏迷的狀態(tài)時,她只聽見了自己踏在沙地上嘎吱嘎吱的腳步聲。

  我本想保存體力,但看見她們?nèi)齻€還在向前行走,就趕上前去叫她們先不要再走了??墒遣恢朗遣皇巧衬锏娘L太大,我的聲音隔著50多米的距離,她們就像是沒聽到一樣繼續(xù)前行著,我只好快步跑去,努力接近她們。我從后面輕輕拍了一下亞特的肩膀,卻沒想到她就像一只被獵人一槍打中的白天鵝一樣,右腳絆在托著前行卻沒能邁出去步子的左腳上,一下子倒在沙地上。

  亞特一倒地,露娜西比和瓦尼拉娜才意識到我的出現(xiàn),我們?nèi)齻€人趕緊搜索附近的巖石或沙丘,準備把暈倒的亞特抬到陰涼處,發(fā)送定位,等待泰坦派出TS787飛行器進行救援……

  荒川市2號反應堆發(fā)生爆炸的時候,艾爾還在珍珠島的氣象站里對氣象數(shù)據(jù)分析儀做日常的點檢工作,她突然聽到西南方向傳來一聲巨響,所以趕緊走出氣象觀測站。穿過狹窄的海峽,艾爾看到西南方不遠處的空中有著一片巨大的圓盤形火圈,散發(fā)著刺眼的光芒,從這巨大的圓盤形火圈中升騰出一朵灰白的巨型蘑菇云。

  “是荒川核電站!”艾爾心中一驚?!鞍l(fā)生了事故!”作為一名在珍珠島工作了22年的氣象觀測員,她馬上想到的不是撤離,而是趕緊回到觀測站做好觀測記錄周邊大氣中放射性物質(zhì)濃度的工作準備。

  就在她沖回工作站,聯(lián)系其他附近站點工作人員的時候,女兒亞特蘭蒂斯的電話響起了,

  “媽媽,快點走吧。”在如此緊急的情況下,亞特竟不能對母親多說出來什么,艾爾聽到

  她女兒的聲音在顫抖,顫抖著的聲音中帶著驚恐。

  瓦尼在一旁聯(lián)系著泰坦,我抬著亞特的上半身,露娜跟著我托著亞特的下半身,來到了最近的一處高沙丘的背陰處,我剛要給昏迷中的亞特飲一點水的時候,就聽到她喊了一句:“快點走吧。”聲音里透著焦急,我以為她讓我們快點繼續(xù)行進,我以為她要醒了,就安慰她說道:“我們不能繼續(xù)走下去了,先照顧你。”然后我才發(fā)現(xiàn)亞特還是閉著眼睛,頭上不停地流著汗,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

  “孩子,現(xiàn)在走已經(jīng)來不及了,媽媽要先做好本職工作?!?p>  亞特哽咽了,她哭了。13噸的強輻射物質(zhì)泄漏,塵埃隨風飄散,馬上就會抵達珍珠島氣象站,她眼前浮現(xiàn)出母親所在的工作站被核輻射塵埃掩蓋的景象……

  艾爾繼續(xù)說道:“你也是。孩子,要有獨行的勇氣。”

  我看到半躺著的亞特一直在流汗,她的汗水沾著黃沙,貼了一臉,我從背包里拿出一條白色絲質(zhì)薄手帕,輕輕地擦去這些裹著汗水的泥沙,竟然聞到一種凄冷的香氣,幽幽地從亞特身上散發(fā)出來……

  回到冰雁市老家后,達頓決定不把艾爾送到冰雁市的醫(yī)院進行救治,此時兵荒馬亂,達頓手里僅有的錢還是來自之前艾爾在氣象站工作的月工資攢下的積蓄。他還有老母親簡、老父親莫斯、父親的弟弟湯姆、兒子特斯拉要管。艾爾因為連續(xù)發(fā)燒半個多月,最后因為消化道出血無法正常進食,被送到冰雁市軍區(qū)醫(yī)院診斷為急性髓性白血病……達頓覺得把她留在醫(yī)院,花天價的治療費,是白白浪費錢——那樣只會耗盡家財,讓將逝者延緩離世的日期,卻讓生者無以為生。對此,艾爾也十分理解,她已經(jīng)做好了離世的準備。但年輕的亞特蘭蒂斯不能理解父親的決定,她覺得達頓太差勁了,她通過和海東市太空外星系生物研究所的霍布斯副所長申請,調(diào)到了戰(zhàn)時人手十分短缺的冰雁市軍區(qū)醫(yī)院工作,并執(zhí)意把母親留在醫(yī)院進行治療。

  “媽媽的病明明不是什么絕癥,你什么都不懂,白血病也是有治愈的可能性的!”在醫(yī)院樓梯間,亞特對著困窘的達頓大喊道。

  “你是懂的多,但我就說這里連輸血的血源都要供應不來了,而這醫(yī)院僅有的資源也馬上要隨軍撤到葉慈市了,你在這里做什么無用的掙扎?!边_頓需要女兒聽從他的意思,早點看清事實,不要再去折騰一個每天因為貧血處于半昏迷狀態(tài)的臨終的病人了。

  “那又怎么樣!”亞特大喊道,“如果不是你一拖再拖,怕給媽媽花錢,急變期那會兒早點送到醫(yī)院,早點得到治療,也許就不是這樣,現(xiàn)在拖到媽媽都嚴重貧血、出血、骨折了、昏迷了,你又和我說這個?!眮喬馗械阶约阂呀?jīng)被氣得語無倫次,她大喊著:“她現(xiàn)在還知道什么??!你又憑什么替她做決定!我不管、我不管,我隨醫(yī)院撤離,我也要帶著我媽媽一起走!我在這工作,肯定能帶著她走!”

  我說完“先照顧你?!痹捯魟偮?,昏迷中的亞特突然喊了一句:“那又怎么樣!”給我嚇了一跳,瓦尼拉娜說泰坦已經(jīng)了解了情況,不久就會派TS787把李斯特、喬還有亞特接走,而且根據(jù)系統(tǒng)對他們身體數(shù)據(jù)的分析,他們也沒什么大礙,只是輕微的中暑、脫水和疲勞??磥怼跋到y(tǒng)”的數(shù)據(jù)分析結(jié)果僅僅是根據(jù)生理數(shù)據(jù)分析得出的……

  就在我對泰坦即將能派飛行器來接走亞特感到松了一口氣的時候,不遠的東北側(cè)突然呼嘯著掛起了一陣大風,風吹著褐色的砂礫,形成了一股黑褐色的上升氣流,這股“黑色龍卷風”竟然向著我們席卷而來,我感到腳下的沙子松動了一樣地在緩緩下滑,我意識到我和露娜、瓦尼、亞特所在的這座沙丘正在移動,且速度慢慢地增長開來。我和瓦尼拉娜同時意識到了這各個事實,二話不說我抱住昏迷的亞特,瓦尼拉娜伸手抓住了不明情況的露娜西比。

  “快趴下,滾下去!”我大喊一句,再一轉(zhuǎn)眼,抓住露娜西比的瓦尼拉娜和她二人已經(jīng)被流沙掩埋到齊腰深的程度。

  “怎么辦??!”露娜西比和瓦尼拉娜慌作一團,大喊大叫起來,完全忘了泰坦一開始的指導。

  “不要掙扎,丟下包,躺下去滑!”我這邊的沙子只掩蓋到了膝蓋那么深,我趕緊丟掉背包,抱著亞特順著西南方向的巖石滾下去。露娜西比和瓦尼拉娜也丟下背包,躺在流沙中,向著沙丘南部低洼的地方往下滑。

  藍海市的夏季非常炎熱,亞特在藍海市第一醫(yī)院的住院處樓下的帝王椰下失聲痛哭。5個月前她離開了戰(zhàn)火中的葉慈市,一個人帶著病危的母親來到了藍海市,北陸因為戰(zhàn)事,各種醫(yī)療資源實在吃緊,葉慈市戰(zhàn)區(qū)臨時陸軍醫(yī)院的院長科里斯照顧了這個可憐又絕望的孩子,科里斯和藍海市第一醫(yī)院的副院長懷恩曾經(jīng)是南陸軍區(qū)醫(yī)學院的同窗,科里斯聯(lián)系了懷恩,希望懷恩能給亞特在藍海市第一醫(yī)院提供一個工作崗位,并且接收她病重的母親艾爾入院治療。但今天,母親還是走了。

  亞特不想去回憶,但即便是努力不去想,淚水浸濕的雙眼,無論是閉上還是睜開,眼前還是不停地浮現(xiàn)出母親臨終時的種種痛苦、可怖的癥狀:凝血功能紊亂導致的皮下出血、紫癜、腦出血、消化道出血、惡心嘔吐、呼吸衰竭、內(nèi)臟器官、肢體腫脹……即便忍受著如此大的痛苦,艾爾在臨終前還是囑咐亞特,叫她不要太傷心了,要“快樂健康地好好活下去?!薄耙粋€人也要好好努力,即便是去到遠方,也要靠自己的努力,過上更好的生活?!卑瑺柵R終前已經(jīng)神志不清,面容慘白不帶絲毫血色的她,已經(jīng)無法抬起插著呼氣管的瘦削變形的頭顱,3天前,她留給亞特的最后一句話是:“就、要、到另一個世界去了,一個好地方……”

  今天沙漠里的環(huán)境實在太惡劣了,東北方還刮來了“黑色龍卷風”,正在往我們所在的地域迫近,預計5分鐘后到達,泰坦根據(jù)天氣情況,決定提前終止我們這次的行進訓練,所有52322隊隊員可以乘坐TS787回到訓練營。

  我抱著亞特滾下了沙丘,露娜西比和瓦尼拉娜也和我們一樣,脫離了快速流沙區(qū)域。3分鐘后,TS787到達,接上了喬、李斯特、狄更斯、格里菲斯、約翰尼、喬伊斯和西蒙,露娜西比和瓦尼拉娜互相攙扶著和背著亞特的我一起向著不遠處的TS787行進。亞特緊緊地抓著我的后肩,掐得我生疼,頭重重地搭在我的右后腦勺上,前額的亂發(fā)在風中吹散了,裹著沙塵,蹭著我的右臉,我感到她的“汗水”不停地往我的后頸上流,濕漉漉的、涼颼颼的——我聽到她用她那特有的顫巍巍的聲音喊道:“不能走。不要走。留下來和我在一起!我們一起走!”

  我回頭看了亞特一眼,滿臉都是淚,一陣風又吹來一層灰沙,融到那淚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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