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前路無燈
第二天下午用過下午茶點從瓦尼家出來后,亞特發(fā)來消息問我要去哪,瓦尼拉娜似乎和亞特聯(lián)系過似的,使得亞特蘭蒂斯對我的行蹤了如指掌。我回復道:“瓦尼剛把我送回了冰雁江這邊,我就自己在冰雁市逛逛再回葉慈市啊,你有什么推薦嗎?”
“冰雁江夜景,但不是今晚是明晚,因為明晚有煙花演出?!眮喬刂苯訐芡宋业囊苿釉O備,笑著和我說:“今晚先推薦你去那邊的高檔雅各布餐廳“燈”。因為那里每天都爆滿所以要提前訂位置,而且我和那里的老板威爾是高中同班同學很熟,所以你要用我的名字訂才能訂到靠江景的好位置?!?p> “你心情好了?”我問道。
“什么好不好的。別胡說八道?!?p> 我給“燈”打了電話,服務員問我是幾個人吃飯,我想了一下,還是用亞特的名字訂了兩人桌。就開始在冰雁江南岸公園里閑逛。冰雁江江面上偶爾駛過幾艘貨輪,發(fā)出汽笛的長鳴聲。南岸公園的草坪現在都已枯黃,但還是午后還是有兩三群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在草地上鋪上毯子席地而坐,其中一名相貌清秀、膚白貌美的年輕女孩還在彈奏著尤克里里。我坐在公園里的長凳上,靠在椅背上,聽著少女的彈奏。這天恰好是我的生日,但卻要一個人過。我沒有告訴瓦尼拉娜,好像如果自己說出來,就好像要打亂別人的計劃,讓人特意為我過生日一樣。我沿著南岸河堤向西眺望,看見一家叫南岸咖啡的咖啡廳,邊走了過去??Х葟d里除了各式各樣的咖啡,還售賣面包、蛋糕、曲奇餅干等茶點。我買了一塊蛋糕,卻沒心情吃,只喝了一杯咖啡……天色漸暗,已經5點了,我拎著蛋糕盒子,向著不遠處的“燈”走去。
“燈”是一家雅各布星高級餐廳,我進去被引位員帶到了35號餐桌,“燈”的靠江邊外側三分之一被設計為懸在冰雁江上,從地板到天花板到墻壁全部是透明的玻璃材質的建筑,因此客人就好像“懸”在冰雁江上用餐,這種用餐感受十分獨特。到了夜晚,冰雁江兩岸的建筑物群還會亮起七彩絢爛的夜景裝飾燈,此時在“燈”的這部分懸空餐廳用餐時能夠觀賞到的景物就如同一個多彩的夢……
我一時以為這是個湊巧,因為我在向35號桌走時,遠遠看見亞特蘭蒂斯正坐在對著我走過去的方向的一張桌子上,但當我走近后發(fā)現那就是35號桌。
“你怎么在這?”我吃驚地問道。
“怎么?你想讓我真的當你是路人甲,不管你嗎?”亞特抬起頭,翻翻眼睛,笑著對我說道。她穿了一身簡潔的馬提亞星風格的便裝,海軍藍色的襯衣外搭灰色的修身短款薄外套,下著白色的修身長褲,整個裝扮看起來十分現代,十分利索干爽。
“不是……”我看著亞特,有些吃驚地坐在她對面。
“就吃個飯,一起。不行?。俊眮喬卣f道:“而且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有點意外地問道:“這你怎么知道?”
“之前我想知道你什么星座,就去泰坦系統(tǒng)里查了一下。”
“噢,那我是不是要和你要生日禮物了?”
亞特拿出一個像是錢包的褐色小皮包,翻了一下從里面掏出一張照片遞給了我。照片里是一個六七歲大的男孩,長得有點像亞特,要說這個男孩是她兒子,我也不會懷疑。
“長得像我不?我侄子。”亞特得意地說道。
“這是生日禮物?”我笑著說道:“點餐吧。你餓不餓?”
“餓了。”
我們和服務員點了兩種烤牛排,腓力星面,沙拉,還有湯和甜點后,亞特問我說:“你剛才手里拎的袋子里是什么?”
“我剛才買的蛋糕?!?p> “你拿來,我吃。”亞特一副很餓的樣子。
“在這還是點新鮮的東西吃吧。那蛋糕可以扔了。你想吃蛋糕再點新鮮的吃?!蔽艺f道。
“是,一會餐后還會上蛋糕?!眮喬啬闷鹉习犊Х葟d的蛋糕盒子,打開后用叉子大口吃了起來。把蛋糕當飯一樣大口吃的人,我還是頭一次見,看來她真的餓了,我笑著看著她。
亞特吃完蛋糕后,問我說:“你笑什么?”
“沒什么?!蔽冶荛_她拷問式的灼熱目光,“你這樣吃蛋糕都吃飽了,一會怎么吃正餐?”
“這點不算什么。”亞特笑著說道。
湯、前菜、主菜、主食、沙拉、陸陸續(xù)續(xù)被服務員端上來,亞特大口大口地品嘗著每一道菜,我卻沒什么胃口吃。主菜端上來的時候,她也很快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而我的牛排都沒怎么動過。然后我聽見她說:“我嘗嘗你的?!?p> 于是我拿自己的刀叉動手切了二分之一的里頓烤牛排,準備放到她的餐盤里時,一直在桌旁服務的年輕女服務員將牛排接了過去向她盤子中放去。我半開玩笑地問道:“你不嫌棄我?。俊?p> 亞特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女服務員,對著服務員說道:“我不嫌棄你啊。”
我被亞特逗笑了。正在我放松警惕的時候,亞特看了一眼外面寒冬里充滿了霧氣和被霧氣弄模糊的多彩霓虹燈光的冰雁江夜景,突然把她那雙細長卻閃著焦灼的目光射向我,這次是直勾勾地,她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我沒有回答,我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詢問弄懵了。
然后她馬上又問我說:“你是不是喜歡我?”
我短暫地思考了一下,喜歡,還是不喜歡。說喜歡,算哪種喜歡?說不喜歡,是不是等于說討厭,還是只是喜歡的否定格。說喜歡,會不會被誤解成其他的意思,我那時沒有想。說有好感那是真的,可好感算不算“喜歡”?如果現在她問我這個問題,我倒要先問問她,什么是“喜歡”,我們先來定義一下“喜歡”,我再來回答她的問題——畢竟每個人的“詞典”都是不一樣的,一千個利莫利亞有一千種對于“喜歡”的準確、精妙的定義。可是那時候,我就想著,怎么回答才能不破壞我們之間已經存在的關系——一種尚未被公示或明證的友誼,或者僅僅只是類似于同僚一樣的“游戲伙伴”。
喜歡。然而為了讓自己的回答更有自信,更不容問者懷疑。我聽到自己給了她一個禮貌又不失自信的回答:“當然喜歡了?!?p> “我知道你也喜歡我?!蔽荫R上說道。
“那倒是?!?p> 說完亞特蘭蒂斯低下了頭。她每次把頭深深地埋低在自己胸前都是為了掩蓋她的慌亂,除此之外她想不出有什么其他的辦法不讓對方看到自己的眼睛。也不知是怎么了,我突然想起來瓦尼拉娜拜托我的事。
我一句話脫口而出,問道:“你要做我的好朋友,還是女朋友?”
亞特蘭蒂斯聽到利莫里亞的這句話問得干脆利索,完全聽不出任何不好意思或緊張的情緒,反而洋溢著一種發(fā)自內心的自信和溫柔。相比自己的羞赧和不自信,面前這個年輕人身上散發(fā)著她想攫取的全部屬于她想象中的上流社會成功者形象的特質——但她終究不是他,她的出身、家庭、經歷,無一不給她的性格中刻上與他的特質相反的烙印,她為這一種社會階級造就的不公感到憤懣,于是,她心底的惱怒此刻也脫口而出:“我從沒見過像你這么自信的人。”
然后不容他回答,她這話一出口就感到它沒有完整地表達出自己的憤怒,于是她重復了一遍,說道:“我從沒見過像你這么——不要臉的人?!彼又亓司湮驳恼Z音,好讓我聽得更清楚她對我的評價“一個不要臉的人”。
這飽含著愛與欽羨同時懷有敵意和仇恨的聲音,在我的腦海里回蕩了許久后,我抬頭看見亞特蘭蒂斯慌張的面龐,就好像她在為剛才對我的攻擊說辭實際上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舉止失措——其實我也沒有想得到什么確切的回答,只是如同瓦尼拉娜慫恿的那樣,試探一下亞特蘭蒂斯的反應,因而我才沒有什么好去忸怩和緊張的——可是亞特對此一無所知。
她的惱怒沒有堅持幾分鐘就變成了恐懼和慌張,她放下餐具,哆哆嗦嗦地說:“我有男朋友?!?p> 瓦尼想要知道的問題得到了亞特本人的回答,“那我們做好朋友吧。”我機智又輕松地說道。
亞特的怒火再一次被她眼中坐在她對面的人的輕松神態(tài)所體現的對待她的喜歡的“漫不經心”所點燃了,她用一種生硬冷酷的口吻說道:“不行。”
“你不是有男朋友嗎?”
“不行?!薄安恍小!薄安恍小!薄澳膫€都不做?!眮喬赝蝗恍沟桌锏卮舐曊f道,把旁邊的服務員嚇了一跳。
“為什么?。俊?p> “你真的太不要臉了。你們?!边^了一會,亞特用陰沉的聲音說道。
“我們?”我狡黠地看著亞特,揶揄地說道:“你是指西蒙吧。”
亞特又一次低下了頭,將她細長白皙的脖頸彎成一個好似正在低頭飲水的天鵝頸項狀,埋在自己胸前。
“我早就知道他喜歡你?!?p> 服務員在亞特質問我是不是喜歡她時就走開了,現在她端上來一個粉紅色的心形的紅絲絨樹莓慕斯蛋糕,放在桌子上。服務員的出現讓亞特得到了喘息的空間,她仿佛剛才那些對話不存在一樣,和我說:“吃吧。”
“生日快樂。”這句話亞特始終沒說出口,我自己更不會提起自己的生日。
“我吃飽了,不吃了?!蔽艺f。
“吃吧、吃吧。”亞特說道,自己拿起甜點勺,從“心型”蛋糕的“左心房”挖掉一塊吃起來。
“好吃嗎?”
“味道不錯,你吃一口嘛?!眮喬赝蝗粙舌亮艘痪洹N彝蝗幌肫饋碓谖鏖T星時,杰夫曾經和我用下午茶時,我也表示不會吃那天的蛋糕卷,當時他也是這樣和我乞求似的說道:“你吃一口嘛?!比缓笪依^續(xù)表示不吃的時候,他生氣地說道:“不吃算了。”我看他生氣了,馬上吃了一口……
我拿甜點勺挖了“右心房”上的一塊吃了一口,這粉紅色的心臟酸酸的,我突然覺得有點感傷:“人類果然還是偏好友好地和其他人分享的物種啊?!蔽衣犚娮约亨洁炝艘痪?。
“什么亂七八糟的?!眮喬貧夂艉舻卣f,然后我看見她笑瞇瞇地看著我,嘴巴像一個熟透了的西瓜裂開了一條縫一樣咧開了。我從沒見她這么高興地對我笑過,誰知她又問了我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問題:“你爸媽,你爸媽長什么樣?”
現在我才想到,亞特當時是看著我在想象我父母的樣子。但是即便如此,不管是現在還是當時,我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更不會想到給她看我雙親的照片。
亞特突然把她的移動設備拿給我看,說道“你看喬伊斯給我看說有其他隊的隊員在私下里給她發(fā)“恐嚇”信息——“威脅”她下屆比賽加入他們的隊伍,但是她也打算這屆比賽后就引退了?!?p> “還有誰?”
“西蒙啊,他沒告訴你嗎?他再打一個段位的晉級賽就退出了……他要去福恩特-惠百恩多馬星分公司工作?!?p> 我想起自從發(fā)現亞特和我關系還不錯的西蒙,經常在休假和訓練日的晚上問我亞特在做什么,只是為了和我打探亞特的行蹤,我那時以為他這樣做,是作為“朋友”和我閑聊……現在我才知道西蒙沒有將他要退出游戲的確切消息和他的“喜訊”和我透露一絲半點,突然胃里一陣惡心——原來我只是他接近、了解亞特的可利用對象之一……想到這里,我突然覺得亞特總是罵我“反射弧很長”“很傻”也并非不無道理。
“但是喬伊斯對我態(tài)度一開始也不好,你也知道,所以我也無所謂?!眮喬胤藗€白眼對我說道,完全不知道我心里又經歷了哪些心理活動。
我沒再多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亞特和我說些隊員們的“實情”。別看亞特看起來有些內向、冷淡,實際上她和大部分人的私下交往都不淺呢,我心里暗暗想著,畢竟她已經是第三次參加《星球榮耀》高段游戲了。
“西蒙之后要退出的事,他隱約和我透露過一些,但也沒明確說過,去惠百恩的事我更不知道??磥硎怯幸獠m著我了?!蔽铱粗鴣喬卣f道。亞特突然低下了頭,然后看著我說:“他可能只和我說了?!薄澳隳?,你有什么打算?”“不退出啊,之前我其實也想過退出游戲或換支隊伍。但現在決定就在這里了?!北绕鹬罢宫F出的消極態(tài)度,亞特近來對于游戲比賽的態(tài)度似乎有所改變,我感到她也有什么沒告訴我的事,在對我隱瞞著。
“不過你沒事的,你長得好看又有學識,這么好的條件無論是退出游戲找份新工作,還是嫁人,都會有個好歸宿的?!蔽倚χf道。
聽到我對她的夸贊,亞特蘭蒂斯有點臉紅,然后她笑著問我說:“利莫,你爸媽長什么樣?”但是我沒有回答她。我所答非所問地繼續(xù)夸贊了亞特幾句,結果她以一種非常得意也有點不好意思姿態(tài),默默接受了我的贊美。然后她說:“利莫,去結賬,我們走吧?!?p> 在結賬的時候我半開玩笑地說道:“你送我的禮物就真的只有畢希禮的一張照片嗎?”亞特瞥了我一眼說道:“不然呢?”我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笑笑看著她往外走。剛出“燈”的大門,亞特就問我說:“明天一早你就要回葉慈市了嗎?”“沒有,我還打算再轉轉呢。假期還剩很多天呢,我這次出行也沒有具體的時間打算?!眮喬夭缓靡馑嫉卣f道:“你晚上住哪?”“還沒找呢,看起來附近有不少旅社呢?!薄拔医o你訂了一間房,在這沿著江南岸往東走300多米的路南,叫ElEGANCE?!?p> “是這樣的嗎?”我有點戲謔地看著亞特反問道,結果她更加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和我說:“我還是在給老熟人拉生意,你別多想?!睂τ趤喬啬欠挪幌碌母咦藨B(tài)和傲慢我心知肚明,她即便是想招待我,也放不下她高傲的架子,隨她怎么去維護自己尊嚴的“高墻吧,我別無所求。
就在我這么想著的時候,亞特突然對我說:“你明天開始陪我玩?!薄鞍??”我吃了一驚?!鞍∈裁窗??”亞特沒好氣地說。
第二天按照約定的時間,我和亞特在約定的地點——回想書店見面了。這與其說是一家書店,不如說是一家結合了咖啡廳、酒吧、書店和電影院的提供綜合休閑服務的場所。在這里吃完早午飯,亞特帶我去了位于冰雁市城北的大北陸藝術都會博物館。讓我時候頗為意外的是在這里,我竟然看到了幾幅梵高和高更的畫作。從《靜物:打開的圣經》到《白楊路》,從《盛開的蘋果樹》到《睡夢中的年輕女孩》,還有那副《我們從哪里來我們是誰我們向何處去?》。
在博物館里,我問亞特說:“你經常來這看畫展嗎?”
“當然不,實際上,這是我第一次來這里。上次訂好了票想來,結果也沒來?!眮喬仄沉宋乙谎壅f道:“你不覺得只有老年人才有時間來逛這些展覽嗎?”
“那你在忙什么呢?”我并不認同亞特的觀點,照她的意思,我和愛麗絲還有謝夫曼還有杰夫就都是“老年人”了。
“《月亮與六便士》這本小說不錯?!?p> “那個我看過了。”亞特輕描淡寫地說。所以她才不是對這些文學藝術不感興趣呢,我暗自想著。
“沒想到你會讀過毛姆的作品,你覺得這本書怎么樣?”
“這本書不錯啊?!薄媸呛喍痰脑u價,我繼續(xù)問道:“你覺得《面紗》呢?有何高見?”
亞特停下了腳步,仔細地端詳起那副《我們從哪里來我們是誰我們向何處去?》,然后她用低沉的生音說道“背叛和復仇的故事無處不在?!?p> 從大北陸藝術都會博物館出來后,亞特帶我去了雅各布圣安妮大教堂。這是一座紅磚木結構的古老教堂,主廳上冠巨大的圓形穹頂,四個角分布著四個副廳和它們略小的尖形圓錐屋頂,形成主從布局,教堂整體從遠處看起來十分富麗巍峨,典雅高貴。我和亞特沒有走進教堂是因這時教堂里正有一對新人在舉行婚禮,我們找了一張教堂門口的長椅坐了下來。風將亞特的頭發(fā)吹散了,她用手捋了捋亂發(fā),放在耳后,問我說:“利莫,你會結婚嗎?”
“你在說什么呢?我連女朋友都沒有?!蔽倚χ鴮喬靥m蒂斯說道,“我應該很難結婚吧?!?p> “我也是?!?p> 我靜靜地看著亞特,神跡星光照在她那白皙無暇的臉上——我第一次這么近距離觀察亞特,她穿著白色的襯衫,脖子后靠近的肩頸處上裸露著的皮膚上長著細細的金色絨毛尖在風中微微晃動。
“我一直覺得結婚生孩子,是一個悲劇的開始。”
“今晚冰雁江北岸公園有煙花表演?!?p> “幾點???”
“七點半?!?p> “要去看嗎?”
“你去嗎?”
“一會再說吧?!?p>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提出來下次希望亞特能來葉慈市玩,或者我?guī)ヱR提亞星玩,可都被她拒絕了。她連珠炮一樣地說道:“我有男友,所以不能亂跑出去和其他人玩。況且我覺得馬提亞星沒什么好的——彼得星也沒什么稀罕的,我自己早晚有機會去,不需要別人帶我去?!?p> “你說你有男友所以不能出去,可是他在哪里???”我半開玩笑半生氣地說道。
“不許你說他不好?!眮喬匕逯樥f。
“他一不在你身邊,二……他難道都沒給你買幾件像樣的衣服嗎?”我信口開河地說道。
“是我不讓他煩我來的,是我不讓他買的?!眮喬赜悬c得意地說道。我突然有點同情起那個男人來了。
“煙花不去看了吧?!蔽医┯驳卣f道。
“我不去了,上次去看就哭了?!?p> “哭了?為什么啊?!蔽彝蝗恍睦镆痪o,覺得自己剛才的話說得有失禮節(jié)。
“因為命苦啊?!眮喬匮劾锪髀冻鲆环N悲哀的神色,然后她笑笑說:“也沒什么?!?p> 我突然看出她那天從我身旁突然跑走、不辭而別前的神態(tài),于是我干脆地說了一句:“賬已經付過了。亞特蘭蒂斯,再見?!?p> 說完,我轉身就向不遠的高速列車車站走去。從這時起,我就好像已經和這個脾氣古怪,對我忽冷忽熱,一天一個樣的亞特蘭蒂斯分開了,卻沒想到剛剛離別時呆坐在餐廳椅子上的她,竟跟著我去了火車站。在我從開往葉慈市的站臺上車前,突然感到有人拉了我一把,我一看是亞特,吃了一驚。
“你怎么在這?”
亞特沒給我任何解釋,拉著我就走,帶我去了另一個站臺,這里停靠著開往北陸最北邊的城市靜城鎮(zhèn)的高速列車,還有3分鐘就要發(fā)車了。
“我要帶你看看我的遺產?!眮喬卣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