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浴火重生
醒來的時候，我感到嗓子眼里有血的味道。亞特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里，她說：“你醒了?！蔽乙庾R到這是在捷列宋扎星球榮耀通天大廈旁的惠恩山醫(yī)院——所有在比賽里受傷的玩家都會被送到這家醫(yī)院進行手術治療或是生化改造。
“看來我沒有被‘重生’？”我試圖抬起上半身坐起來和亞特說話，但卻覺得渾身無力，動彈不得。
“是啊，如果比賽再晚十分鐘結束，血液流進你的肺里……估計你的“意識和機體數(shù)據(jù)”現(xiàn)在就會在彼得星的‘重生’工廠里了吧?！眮喬匦π臀艺f道——她的笑容和之前的完全不同，如果是在過去，她說這句話時的笑容一定是帶著戲謔和嘲諷的笑，但現(xiàn)在她的眼神里沒有那種她特有的冷嘲熱諷的神情，現(xiàn)在她說話的語氣里有的只是平淡和溫柔。
“其他人怎么樣了？”我虛弱地問。
“狄更斯戰(zhàn)亡退出游戲了，他的‘數(shù)據(jù)’被送到彼得星‘重生’去了，之后會被送回安德烈星吧。約翰尼受了重傷，不過他的‘管理人’與波韋恩公司的技術工程總監(jiān)歐文·卡斯特羅一直有合作，所以估計他會被更新成最新一代納米戰(zhàn)斗機器人。瓦尼拉娜在比賽中雙腿受傷，接受了生化機器人改造?！眮喬剌p描淡寫地說道。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現(xiàn)在坐在我面前的這個亞特不是亞特蘭蒂斯，而只是一個外表和亞特蘭蒂斯一模一樣的陌生人，但我除了直覺，沒有任何其他可靠的證據(jù)證明她不是亞特。
“我們獲得了獎金是嗎？”
“白癡。當然沒有。整支隊伍只剩下我一個，怎么進行接下來的賞金賽？晉級賽能夠全部勝出，得到去猶大星的機會就不錯了?！眮喬剜街煺f道：“雖然沒有獲得巨額獎金，但是還是給我們幾只不參加賞金賽的隊伍成員們發(fā)了‘安慰獎’——每人3000馬太幣?！?p> “3000馬太幣？”我撇著嘴笑著說：“好吧，說好的，分你一半?！?p> “不，那是你辛苦比賽得來的。你自己留好。”
“接下來我們做什么？”
“接下來，我們回家?！?p> “你不是要去猶大星嗎？”
“我的確是要去猶大星。我會去的?！眮喬匦χf：“所以她說‘你能不能把你和我分開？’”
我不明白亞特說的“家”指的是哪里，更不清楚她說的“她說把你和我分開”又是什么意思。我的大腦昏昏沉沉的，眼睛也睜不開似的。在亞特那長久的深沉、沉默的注視下，我再次沉入了睡眠。
“所以你的試驗對象是利莫利亞？”歐文·卡斯特羅冷冷地一笑，喝了一口3045年的拉提莫紅酒，看著餐桌對面的亞特蘭蒂斯說道。
“是，我參與了利莫里亞右肺生化器官改造的手術，在手術期間順便向他的大腦植入可編程操控的納米機器人——就是你給我的那些試驗品——這一次我很好地用活體實驗的方法，證明了記憶和意識既然可以植入，記憶和意識也可以被改變或消除?！眮喬靥m蒂斯得意地笑了笑。
“那么具體而言，你給它們編了什么程序呢？”歐文邪魅地一笑，看著拿刀切開一塊小牛排的亞特問道。
“自然是讓他放棄對要去猶大星的那個亞特蘭蒂斯的“愛”。還有讓他變成一個更注重藝術能力和感性培養(yǎng)的納米生化人——他還是更適合做一個藝術家?！?p> “你對你的復制品還滿意？”歐文笑著說。
“還可以吧。對一般人而言，足以代替我。但你也知道，我不想對利莫利亞隱瞞什么，也沒什么好隱瞞的。有一天他會知道真相?！眮喬卣f完，喝了一口拉提莫，低聲地說了一句：“我還是想讓他送送我?！?p> 1周后，我從惠恩山醫(yī)院出院了，但還是一直昏昏沉沉的。我感到自己的時空就好像發(fā)生了扭曲一樣，一切都變得不真實，但卻美好。在亞特的陪伴下，我回到了葉慈市的家中。亞特進入了愛麗絲曾引薦我去的那家醫(yī)療科技公司。亞特就在我家住下了，她待我突然十分耐心溫柔，和平日里寡言少語、性情孤僻的姑姑珍妮特相處得也十分融洽，就好像姐妹一樣。
就這樣又過去了1周，我收到了一封郵件，郵件的寄件人是利莫里亞，發(fā)送時間是3059年7月18日。我無法想象那時的發(fā)件人是在什么樣的量子通訊的技術創(chuàng)新的基礎上，才能給我發(fā)送這封郵件的，還是這只是誰的惡作劇。無論如何，郵件的內(nèi)容如下：
3053年10月9日的利莫利亞你好，
通過13段比賽，我想你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亞特蘭蒂斯那驚人的輸出能力和約翰尼突然爆發(fā)出來的狙擊能力——不知道你對“游戲規(guī)則”了解的如何了？
我必須告訴你，你身旁的亞特不是真的亞特蘭蒂斯。真的那個亞特蘭蒂斯只是想憑借自己的能力贏得比賽，去猶大星參加“星球戰(zhàn)爭”，然后去到“完美世界”，不管你幫不幫她，有沒有你她都會一樣努力。她自己也許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但她總想讓你腦子清楚點，把你自己要做的事和為她所做的事分開，把你和她分開。但是后來她發(fā)現(xiàn)她的“實驗”還是失敗了——如果我告訴你，這之后每年你體檢時發(fā)現(xiàn)的你大腦里的那一堆納米級的“碎片”，就是她在晉級13段比賽后，在負傷的你做生化肺手術時順便為你植入的，你會感到憤懣，還是幸運？如果我告訴你，在晉級12段比賽后，你的腦部受傷在醫(yī)院昏迷期間，亞特蘭蒂斯就從你的大腦里提取了關于你們之間“感性聯(lián)系”的記憶片段，你會相信嗎？
至今我都不能相信，但這也許就是事實。
麥克斯沒有死，他以一個“死人”的身份進行了很多關于《星球榮耀》和福恩特集團間商業(yè)合作的秘密調(diào)查，還有德萬集團與福恩特集團之間商業(yè)戰(zhàn)爭的秘密調(diào)查——因為，顯然一個“死人”才是最不容懷疑和追查的“已逝之人”。上面那些關于你們的私人調(diào)查，也是你的老兄麥克斯調(diào)查出來的，他不是早就通過克里斯告訴過你，亞特蘭蒂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叫你當心嗎？
還有，你想知道第三次馬西戰(zhàn)爭爆發(fā)的原因嗎？他是這樣說的：彼得星的自由聯(lián)合政府一直扶持福恩特集團在馬太星南陸修建建造新型意識植入生化人的工廠，試圖用新一代機器人產(chǎn)品取代西門星的德萬集團的傳統(tǒng)生化機器人在神跡星系的市場地位，于是第三次馬西戰(zhàn)爭爆發(fā)，然后才有了彼得星自由聯(lián)合才對西門星進行毀滅性核武器軍事打擊。
亞特蘭蒂斯后來怎么樣了呢？她總說你是傻瓜，但她才是個十足的傻瓜。
現(xiàn)在我要警告你的是：千萬不要前往猶大星！千萬不要前往猶大星！千萬不要前往猶大星！無論那個傻瓜亞特蘭蒂斯去還是不去，而且她也許根本就知道那里是做什么的，鬼知道她知不知道——她真是豁出去了，她什么也不怕。
猶大星只是彼得星自由聯(lián)合政府和福恩特集團刺激其軍工生產(chǎn)經(jīng)濟需求的圈套——實際上《星球榮耀》這款游戲的收入的一部分也在用于支持這些科研、軍事和經(jīng)濟活動，猶大星只是彼得星試驗福恩特集團全新一代意識復制植入機器人的試驗戰(zhàn)場，用來測試新產(chǎn)品戰(zhàn)斗力和比較與原型生物作戰(zhàn)能力的秘密基地而已。
為了證明這不是誰的惡作劇，而是真實的來自未來的你（我）的信息，我會以此證明：在你心生懷疑，最困惑的時期，杰夫會聯(lián)系你，傾聽你的迷惑與混亂心智，他將告誡你低調(diào)觀察，然后同你一起用餐，那一天是3053年的12月23日。12月24日，你會收到真的亞特蘭蒂斯的平安夜祝福，她會同你講“圣誕快樂”，同你閑聊，亦如往日，這會讓你感到迷惑，這天晚上你一定會做一個夢，夢里你問她“你要去哪？”，她笑而不語。接下來的4天里，她都會通過對“亞特3號”的遠程控制，陪伴在你左右，直到3053年12月28日18時00時，亞特蘭蒂斯會登上前往猶大星的星際戰(zhàn)艦。她不會再同你見面，但她會把想說的話提前植入到“亞特3號”的意識內(nèi)，給你留言。
你唯一且最忠誠的利莫里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