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針滴答、滴答地運行著,來自四面八方的煉金術師正在朝這里匯集,先來的煉金術師們坐在椅子上,而來晚的就只能站著——沒什么糾紛和沖突,他們來是來搏命的,沒人會因為這種小事產(chǎn)生沖突。
然而事實上,這些煉金術師的座位有著隱藏的規(guī)則,來得越早的人,離墨禹和白慕越近,而來晚的就只能環(huán)繞在周邊,還有少數(shù)人靠在窗邊——他們是獨狼。
在將周軒和李子月拉攏進自己的陣容后,墨禹就已經(jīng)構建起了第一個小團體。
在先來者不多,且大多為落單者的的情況下,他們大多不會選擇單走、或者再立一個小團體,而是傾向于親近已有的團隊,尤其是在墨禹和白慕表露出自己的博學后。
就這樣,圍繞著剛開始的四人團體,選擇加入這個臨時聯(lián)盟的人越來越多,直到涵蓋了大多數(shù)先來的人。
接下來,就是拉幫結派的大部隊了,不過這些人墨禹也并不擔心,只要他們肯交流,在得到自己的情報、看到教廷的援軍后,哪怕不加入自己的陣營,也不可能給自己搗亂。
“來了,從南方?!?p> 白慕突然站起,眸中銀光閃爍,清冷的聲音傳遍四方。
墨禹的目光頓時變得銳利,危機感頓生。
教廷的援軍雖然也來自城市各地,但有組織、有紀律,前來的速度當然要遠比煉金術師們快得多。
這個世界,單個的低階超凡者手段并不多,即使打起來也只多是常規(guī)的戰(zhàn)斗,但數(shù)量一旦變多且聚集,就會變得麻煩,譬如說……
“各位,教廷的援軍到了。”
他上前一步,大聲向煉金術師們宣告。
“我們必須搶占先機將他們打散,不能被他們展開多人儀軌,否則我們必敗無疑?!?p> 多人儀軌,這正是“麻煩”的地方,如果說普通煉金術師是手槍拿著手槍的人,那么他們一旦聚集,展開多人儀軌,就會從手槍變成大炮、導彈、光棱塔。
“怎么辦?”李子軒立即問到。
李子軒很聰明,他知道既然選擇了領袖,就要自覺維護其權威,否則最終的結果必然是內亂、失敗、死亡。
“我們相對于教廷的優(yōu)勢,主要是作為防守方的地形優(yōu)勢。
“我需要一組煉金術師組成臨時‘鷹眼’部隊,通過多人儀軌觀測南方,確定敵人的位置。然后立即組成‘炮臺’部隊,爭取在最遠距離對敵人進行打散。
“這里有兩個多人儀軌的陣式,一個名為‘高天之瞳’,另一個名為‘光臨’,有毛遂自薦的,這陣式就作為獎勵,送給他們?!?p> 煉金術師們相互看了看,最終,還是有人禁不住多人儀軌的誘惑,一個棕發(fā)藍瞳、身材高大、看起來像斯拉夫人的煉金術師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我擅長感知,自認為應該有加入鷹眼部隊的能力?!?p> 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很快,鷹眼部隊已經(jīng)湊齊了人手,其他人都在等待他們驗證多人儀軌是否真實。
白慕將畫在紙上的儀軌拿出,每人一份,交給了報名的人,煉金術師的智商都很高,他們很快吸收了這份知識,相互對視,開始商量起儀軌的構建。
而白慕則在其中,協(xié)調他們的矛盾,指出他們的錯誤,很快,各個位置被選定,魔力在地板上刻畫的陣中流動,儀軌開始運行。
墨禹將早就備好的地圖按在周邊的墻壁上,等鷹眼部隊完成觀測,前來標注,而目光則掃向剩余的煉金術師們:
“各位都看到了,儀軌是真實的,先到者得,”話到一半,他語氣微微下沉:“我們沒時間耽擱,有能力的立即站出來,否則都要死在這?!?p> 在威逼利誘下,炮臺部隊也迅速組建起來,墨禹用他剛剛建立起的權威壓住了幾個刺頭,鞏固了一波地位,同時,鷹眼部隊完成了他們的初次觀測。
“領袖,南方發(fā)現(xiàn)敵方行軍痕跡,目標行軍速度70km/h,約有4分鐘進入常規(guī)視野,位置已標記在地圖上?!?p> 這位棕發(fā)藍瞳的煉金術師很上道,他在地圖上畫了兩個同心圓,以圖書館為圓心,一個是常規(guī)視野范圍,一個是‘高天之瞳’儀軌的極限探測范圍。
他還將敵方部隊的位置、預測的行軍軌跡,和敵方部隊進入常規(guī)視野時會抵達的方位全標在地圖上,一目了然。
“炮臺部隊,按照地圖標識準備儀軌,在敵人進入視野時立即啟動!”
“是!”
幾人齊聲答到。
“朋友,請問你叫什么名字?”
墨禹回過頭,對著那棕發(fā)藍瞳的煉金術師微笑到。
“我叫伊萬西德,”那位煉金術師同樣微笑著回答:“感謝您的儀軌和指揮。”
墨禹仔細打量了他一會兒,發(fā)現(xiàn)他表情看似輕佻,身上卻有一種沉穩(wěn)的氣質,似乎是常做什么需要高精度的工作所練就。
感知系、高精度、有繪制戰(zhàn)略地圖的素養(yǎng)……
“讓我猜猜,或許,你是一名狙擊手?”
“正是。”伊萬西德笑得更加燦爛:“不愧是領袖?!?p> “我暫命你為鷹眼部隊隊長,直至戰(zhàn)斗結束,你接受嗎?”
“自然接受。”
“其他人有意見嗎?”
墨禹看向鷹眼部隊的其他人,他們大多微微頷首,雖然能夠看出來有些抵觸,但還是對表現(xiàn)出了對“專業(yè)”的尊重。
煉金術師大多是獨行俠,哪怕有組織,也是同盟、聚會類型,很少形成上下級關系,所以有些抵觸也是正常,如何消除這份抵觸……就只能看伊萬西德的表現(xiàn)了。
這時,窗邊十二人組成的“光臨”儀軌突然綻放出光華,組成儀軌的煉金術師們手中勾勒起術式,術式中溢出流光。
十二道流光于視野邊緣交匯為一點,極速展開、化為一個光陣,陣中凝聚出粗大的光柱,而后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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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教廷的援軍中。
“主教,我們即將接近普通煉金術師的目力極限,如果對方掌握有多人儀軌,將會在這時向我們發(fā)動打擊?!?p> 一個年輕的教士低垂著頭,在主教面前匯報著。
但身著長袍的主教卻只是微微皺眉,看向已然在望的圖書館,下令到:
“繼續(xù)行軍!”
“可……”
那青年剛剛想說些什么,卻被主教揮手打斷。
“呵,先不提知識都被偉大的神們掌握在手中,多人儀軌這種戰(zhàn)略技術,那群陰溝里的老鼠根本得不到,哪怕是真的有,那些散漫、狡詐的老鼠們也會相互猜忌、爭風斗氣,根本沒法完成儀軌。
“與其擔心這個,還不如擔心‘海’中的戰(zhàn)場,雖然只要神們出手,就不可能失敗,但神們在支撐這個世界,沒法出手……唉,總之,天理院的那群叛匪還是有些底蘊,我們盡快殺進去,免得真的讓那些宵小之輩得到了圣潔的知識。
“西蒙,你還是太年輕了,別總想著……”
青年眉間覆上了一抹陰云,他沒有去聽主教接下來的話,或者張口繼續(xù)勸說,因為他知道,在教廷,資歷就是一切,年輕人的話沒人會在意。
“芬布爾之冬”已經(jīng)過去了百年,煉金術師們迫于壓力,如喪家之犬般在教廷的追捕下逃亡,過于安穩(wěn)、優(yōu)渥的環(huán)境,已經(jīng)讓教廷變得傲慢而老朽。
“唉……”青年教士輕輕嘆氣,望向天空,瞳孔卻驟然縮緊。
“散開——”
他掉頭就跑,同時向隊伍中嘶吼,可沒人聽從他的告誡,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瘋子一樣看向他。
完了,青年想到。
光的洪流自天穹落下,正中行軍之中的神職者部隊,素白、暗紫的長袍在光的沖刷下溶解,刺耳的哀嚎傳出,青年向前撲去,在最后一刻逃離出儀軌的范圍。
在撲出的同時,他回頭,看清了剛剛訓斥自己的主教,看清了他臉上的表情。
驚異、怨恨、恐懼。
卻唯獨沒有一絲悔恨。
呵,沒救了。
青年如是想到,他如同放下了什么似的,沒有后退,而是繼續(xù)全速向圖書館的方向奔跑,只不過……舉起了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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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眼部隊報告戰(zhàn)況!”
“報告領袖,已殲滅敵方大部隊,幸存者不超過三人,全部喪失戰(zhàn)斗能力……唉,等,等等,有一個還沒倒下,他朝這邊來了!”
“?”墨禹抬起手,手中構建出一個前粗后細的管狀物,管狀物的前端和后端,則分別鑲嵌著一個凸透鏡。
他透過臨時搓出來的望遠鏡,看到了那舉著雙手、在大路上奔跑的人影,以及他正在喊的口型:
“投降!饒命!”
他揮揮手,示意各位無需緊張,然后從人群中點出一個面相和善,一看就是老好人的煉金術師,說到:
“任命你一個任務,帶三個人,去把下面那個新的‘同胞’迎接上來,記住,一定要和善?!?p> 與此同時,人群中已經(jīng)有數(shù)個人舉起了手,希望參與此次任務。
墨禹輕輕頷首,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權威”已經(jīng)形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