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兒,你相信我嗎?你相信我對你說過的話嗎?”
嬋兒點頭:“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曾經(jīng)你為了我,都想過要放棄皇子的身份了,我為何還不相信你?只是…這宮中是非多,我只希望,我和你能平平安安的走到最后?!?p> 平平安安的走到最后?她口中的最后是什么時候?
此時忽的聽到門外有腳步聲靠近,嬋兒聽這聲音能分辨的出來,來人起碼有六人,其中有大將軍?還有皇上!梁平和賀一若也在其中,剩下的暫時還分辨不出來。
嬋兒雙眼輕輕轉(zhuǎn)動,于是俯首在司徒曄身邊耳語了兩句,司徒曄點頭。
當皇上帶著相國聞縛、大將軍龐丁山、左相凌浩、太傅秦正鵬以及賀一若,在梁平的帶領下,來到書房門口,梁平正要出聲喊,結(jié)果被皇上伸手阻止了。
皇上側(cè)耳傾聽書房內(nèi)的動靜,是他親自下令讓嬋兒當司徒曄的“太傅”,他當然想知道嬋兒會教司徒曄什么,今天本來是要有些事,正好聽梁平說他和嬋兒在書房,皇上就想親耳聽聽。
只聽見嬋兒說:“你說的這個問題不錯,但畢竟是天災,你認為怎么防御干旱水澇?”
司徒曄想了想:“我又不是我父皇,沒有他那么雄才偉略的,我想不到,女先生你說呢?”
皇上一聽正了正身子,聽到司徒曄這么明顯的追捧的話,當真是挺得意,不過還有更重要的,就是他真的很想知道,對于防御干旱水澇他們有什么遠見?
此時書房內(nèi),嬋兒給了司徒曄一個大大的白眼之后,拎起戒尺照司徒曄的手掌打了三下,本來說好的,由司徒曄來說,讓皇上對他改觀一下,但他竟然堂而皇之的將問題丟給了她!
所以她才氣憤的拿起戒尺,在司徒曄的手上第一次留下了戒尺的痕跡。
皇上嘴角抽搐,讓嬋兒當他的夫子,真的是對的嗎?她不是公報私仇吧?
對于干旱水澇的事,自古就是一個很棘手的問題,就是他,都不能很完美的做到防范。如今他們談到了,卻因為司徒曄沒有提出很好的防范措施,就挨了三下戒尺,會不會太嚴格了?
可是接下來嬋兒的話,讓皇上徹底改觀了,不但對嬋兒改觀,也對自己讓嬋兒當司徒曄的夫子這件事甚為滿意,而且還覺得是自己英明神武呢!
“天災,自古就有。雖然我們會有司天監(jiān)來探測天象,但有句話不是說天有不測之風云嗎?如果沒有提前做好預防,就算知道了又如何?該怎么辦呢?所以重點要在預防之上?!?p> 嬋兒珉唇,不知當著皇上的面說出這些話,皇上會做何感想?他老人家不會一個憤怒殺了我吧?我的小命可真真如稻草一般了,隨時都有夭折的可能啊!
“先說旱災,不論哪個朝代,旱災都很頻繁,而且發(fā)生周期還有縮短的趨勢,由旱災開始,就形成了一個范圍廣、時間長、危害大的災害鏈…”
司徒曄聽到這里突然出聲打斷嬋兒的話問:“什么叫災害鏈?”
嬋兒不禁撫額,她都忘了,還當真以為自己是老師了,可是前一世她也不是老師,不過就是給別人做過家教而已,而且她真的很喜歡做教育工作,若不是為了爺爺,她會選擇當教師。
于是她輕咳了一聲,臉上表情很嚴肅。
“就是相當于一條繩子一般…然后把這三件事都串到一起去了,本來是一個小危害,但串到一起之后呢?那就不是小危害了。如果我們前晉國可以做到讓百姓安居樂業(yè),何愁不能一統(tǒng)天下?呵呵,不過我也知道一統(tǒng)天下,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不是單單解決一個旱災水澇的問題。不過阿曄,你不希望天下百姓過的幸福嗎?你父皇是皇上,你要盡孝,提出點好的建議為你父皇排憂解難,是你應該做的事。你心疼你父皇每日為國事操勞,那么你可以力所能及的讓你父皇的子民生活富足,何樂而不為?也許我說的方法并不能解決所有,但積少成多的道理,我相信你懂,你父皇更懂?!?p> 嬋兒臉上露出一抹憂愁:“我是一個女子,我從來不會去擔心國家由誰來統(tǒng)領,我唯一擔心的是他能不能讓我們這些尋常的百姓生活富足,若可以,我們會感恩戴德,勢必護之,相反,勢必反之。這也正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阿曄,如果你是百姓,你怎么想?”
司徒曄沉眉,他生來就是皇子,而今天卻從嬋兒的口中聽到這句話,在他的心中激起了不小的反應,是啊,如果他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還會在乎上位坐的是什么人嗎?
司徒曄這次出去歷練,也聽到了不少民聲、民怨。那些老百姓們,有的甚至只知道皇上是政王,其他的事他們根本都不知道,也沒時間去知道。
他們只是有了什么不平,但得不到伸張的時候,他們會罵皇上昏庸無能,會罵天下烏鴉一般黑,可他們又有幾個知道,他們的事有多少能傳到政王的耳中啊!
朝廷中若有人站出來為老百姓說話,提議,好的建議,皇上采納了,然后老百姓會說這皇帝好,皇帝英明。這在司徒曄的眼中都是很片面的事。
他終于知道為什么父皇讓他和七哥出去歷練了,父皇是要他們明白一個道理。
作為皇帝,他不是神,只是一個人,真的不能事事都想的周到細致,作為上位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國家太平,讓百姓生活富足,還有就是不要偏聽偏信。
“最下層的老百姓們,根本不在乎上面坐的人是誰,他們只在乎他們能否生活安樂!這不是自私,而是人的本能!對嗎?”
就好比當初他希望和嬋兒攜手,兩個人逍遙山水間一樣,到時候國家由誰來做皇帝,他在乎嗎?
不,他不在乎,甚至他都不在乎,那個人是否能讓國家安定,是否能守住前晉國的基業(yè)。
“對,因為他們只是百姓而已,雖然想要大富大貴,但也不是想就能大富大貴的。說句大不敬的話,就算改朝換代了,他們依然只是最下層的百姓而已。但若現(xiàn)在的皇上能做到防患于未然,讓百姓安居樂業(yè),若有戰(zhàn)事,年輕的人自然會自愿的投身軍中,他們不為別的,就是擔心下一個皇帝不能讓他們的父母安居樂業(yè)!有這樣的想法在,又何愁軍中無兵?”
“對?。∵@樣我們離戰(zhàn)無不勝就更進一步了,唉?等等,咱們怎么說跑題了?”
司徒曄突然想起,他們好像是在討論旱災水澇的問題??!
而書房外的皇上顯然也吐出一口濁氣,你們終于意識到你們跑題了?不過嬋兒的話還真是有理,如果百姓自愿投軍的人多了,在戰(zhàn)場上自然無往而不利了。
雖然做不到戰(zhàn)無不勝,但也真的是更進一步了。
太傅看皇上的樣子,就知道皇上對這個說話的女子很滿意,可是她是誰?一個女流之輩,竟然敢公然遑論朝政!難道是想要牝雞司晨不成?
只聽嬋兒說,“好吧,我們先就眼前如何防御水旱來說,以前的朝代,不乏因這而產(chǎn)生流民潮,社會動蕩的,輕則是轉(zhuǎn)為流寇盜匪,重則武裝起義,甚至大規(guī)模起義,危機王朝?!?p> 皇上聽完看了大將軍一眼,大將軍眼中含笑,她果然還是那么膽大,什么都敢說!他不信他們幾個人的到來司徒曄沒有聽到腳步聲,那么此時還這么說,必然是嬋兒的主意了。
“我們應該在現(xiàn)在和平之時,要做好防范。在災害來臨之時,我們不能因為做過防范措施了而什么都不做,依然要跟旱災斗爭,比如我們可以賑濟救災,移民就食,保護植被,改良作物,改進農(nóng)耕技術等?!?p> 司徒曄本來是想要嬋兒簡單說說,可誰想到嬋兒竟然能說出這么有意義的事來,可是保護植被,改良作物跟防旱什么關系?還有改進農(nóng)耕技術,應該怎么改進?
嬋兒看的出來司徒曄的想法,畢竟這里是古代,很多他們都不會明白,若是一個現(xiàn)代人應該不會有任何疑問的:“其實自然本是很和諧的,可是隨著農(nóng)耕的開采,資源被破壞,才導致水土流失,土地沙化,這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水旱等自然災害的發(fā)生。如果不信,你可以請求親自去巡視一下,看看那些開荒地嚴重的地方,是不是旱災、水澇等災害多一些?”
這個問題都不用親自去巡視,根據(jù)地方上上報以及賦稅的情況也能分辨的出,看來是有關的。
“善為國者,必先除其五害。這話可不是說說而已的。而水旱若是頻繁,國家哪來那么多糧食去救濟?所以重點還是在防旱抗災之上?!?p> 司徒曄點點頭,當然知道了,“如何防?”
“我看過一本古語,書中提出通過‘務民于農(nóng)桑、薄賦斂、廣蓄積’等方式‘以實倉廩,備水旱’這就是說讓農(nóng)民能有一定的糧食存儲,這是重農(nóng)以防災的思想,也相當于藏富于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