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村中風(fēng)波(二)
楊慶年才過而立的年歲,年紀不大在這村中站穩(wěn)腳跟靠的并不只是裙帶關(guān)系。最重要的是楊慶年懂得審視奪度,有著這些村民不具備的素質(zhì)。
楊氏是厲害,不過也只是來硬的,聰明的人向來殺人于無形。
高下立現(xiàn)。
楊氏勢弱,平日里便憑仗這個欺人。村民們心里都有一把秤,楊慶年現(xiàn)在做的只不過是把話含蓄的說出來而已。
村民們一些人臉上已經(jīng)有了些許不悅,尤其是婦人們最盛。不少婦人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是啊,她家兒子三歲的時候得了傷寒,我家那人本來說要去趕集的,最后集也沒趕,抱著小孩去找大夫去了?!睆埣覌鹱诱f。
“我家孩子爹也送過,當時健子不滿十歲,頑皮摔斷了腿。那時候妞妞也病著,孩子他爹連妞妞都沒顧上,抱著健子就向大夫家跑去。”也不知道是誰家嬸子也唏噓道。
東家一句、西家一句,說的都是一些人情事。楊氏哪里是能被人指指點點的?當下就不高興起來。想說什么,話到嘴邊又忍了下去。
楊慶年見楊氏這會子拎的清了,一陣惋惜。不過還是勸著說:“嫂子你先起來,要是現(xiàn)在又有個傷寒病痛……健子都大了,我們也抱不動啊?!睏顟c年話說完這時候又對著幾個嬸子說:“快將嫂子扶起來?!?p> 這時候正是春種的時候,誰都不想多攤一樁事。這時候上前幾個婦人,也不管楊氏還會不會撒潑,直接上前將楊氏拽了起來。
楊氏一人哪敵得過好幾個人的力氣?輕易地就被拽起來。既然起來了,便沒有再讓她倒下去的道理。楊慶年又說:“大家伙搭把手,把健子抬回去吧?!?p> 都是鄰里鄉(xiāng)親的,健子又是大家看著長大的,自然沒有不管的道理。很快來了兩個年輕力壯的將人抬著一起向楊氏家里走去。
這時候楊慶年走向那位少年,說:“你是陸家的二兒子是吧?”
那名少年點點頭。
楊慶年繼續(xù)說:“今日這件事我不能全信谷家嫂子的話,但是同樣我也不能只聽你一面之詞。這樣!你先跟著我們走一趟,等健子醒過來看看他怎么說,你看行不行?”
楊慶年不準備得罪眼前的少年,因此說話帶著幾分商量。
少年在對上楊慶年的時候面上表情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見楊慶年說話還算客氣,點了點頭說:“也行?!?p> 商量好了,眾人便一起向楊氏家中走去。
照理說楊氏那方是受害者,楊氏又是哭哭啼啼,又是撒潑罵人,但是看熱鬧的村民卻沒人對著這名少年說其他話……楊氏說話不討喜是一回事,還有一個原因是這名少年不好得罪。
楊善當然不知道原因,因此跟著楊慶年一群人向楊氏家中走去的時候說了一句:“那人看起來不像是會作惡的人啊!”
楊善本來是自言自語,哪里知道走在楊善一旁的人聽了這話立馬反應(yīng)過激起來,一把捂住楊善的嘴巴小聲說:“聲音小點。”
捂著楊善的是谷三叔家未過門的兒媳婦,因為剛才這個小姑娘被楊氏罵了一通,楊善對她很是同情。因此見這小姑娘主動搭話楊善也有意多交個朋友,所以也隨著小姑娘降低聲音問:“姐姐!怎么了?”小姑娘看起來是個爽快的人,楊善喊姐姐也不覺得不好意思,反正別人不知道真正的楊善有多大。
楊善問完,人家沒有回答,只是拉著楊善走在后面,等兩人與前面大部隊離了一段距離才開口道:“這人不是我們村上的。”
楊善哦了一聲,確實沒有見過那張臉。
小姑娘見楊善不以為意的模樣,掙扎了一番還是說出來:“聽說他打死過人的!你以后見到他躲遠一點。”
這下輪到楊善驚訝了!“打死過人?”
小姑娘認真的點點頭。
楊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名少年,又回想起剛才少年的面容,看起來不像是個陰鷙的人啊。“那……那他打死了人為什么好好的站在這里?”就是封建社會打死了人也要坐牢的吧?
小姑娘湊到楊善耳邊小聲說:“本來是要抵命的,不過前年也不知道為什么放出來了。”前面的話實事求是,到最后就有點八卦的意思了:“聽說他和衙門有點關(guān)系。”
和衙門有關(guān)系?楊善了然!
小姑娘說完這些,見楊善呆呆愣愣的,可能是怕楊善嚇著所以岔開話題說:“地上路滑,你當心點?!?p> 小姑娘話題轉(zhuǎn)的極不自然,楊善很快明白過來她的用意,一下子喜歡上這個溫柔的女孩子來。楊善點點頭,面上掛起笑來,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楊善倒是覺得這個小姑娘面熟,不僅是這個小姑娘,所有的人楊善都覺得面熟,可是卻叫不出名字來。大家都是同一村子的,見著了三叔、四嬸的喊著,不可能上來就叫全名。
難得這個小姑娘合楊善心意,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好。
“我是王玉清啊,小時候我們還一起玩過呢?!靶」媚锏纱笱劬M臉不可置信。
楊善張口問問題的時候就知道可能會出現(xiàn)這樣的對話,因此早就想好對策了。不慌不忙地說:“我知道你是王家姐姐,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全名,所以問問嘛!”
王玉清點點頭,信以為真。
既然開了頭,兩位小姑娘就嘰嘰喳喳個沒完。楊善性子活潑,王玉清也是個開朗的。一開始兩人還有點生疏,等走到楊氏家門口恨不得親的跟一個娘胎里蹦出來似的。
楊善和王玉清看見楊氏家門口這才意猶未盡的停下,兩人互看一眼抬腳進了院子。院子里已經(jīng)站滿了人,楊氏的兒子谷康健現(xiàn)在還被人扶著。楊善正好奇呢,看到楊氏一邊哭著“我的兒啊,到現(xiàn)在都沒有醒過來這可怎么辦??!”一邊指揮著兩個力氣大的搬了夏日里乘涼的竹榻到院子里。
谷康健自然而然的就被抬放在院子中央。
楊善剛才只顧著看熱鬧,沒有細看躺在地上的人?,F(xiàn)在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出問題來。這谷康健剛才被楊氏放在地上躺著,所以背后有泥漬不奇怪??墒浅吮澈笃渌胤礁筛蓛魞暨B一點褶皺都沒有……
剛才在路上楊善已經(jīng)把來龍去脈打聽清楚了。說是谷康健和現(xiàn)在立在墻角的少年起了爭執(zhí),然后兩人就打了起來。既然是打了起來,不至于身上一點痕跡都沒有吧!
而且,這谷康健昏迷的時間也太久了點。谷康健身上沒有血跡,姑且算是被硬物襲擊但沒有流血吧。出事的地方是雨后松軟的泥地,不可能造成二次傷害,這么一算就是輕傷。楊善記得以前有個朋友說過,不是因為重傷昏迷的人,一般很快就會恢復(fù)意識的。
楊善托著下巴學(xué)偵探的模樣打量著躺在院子中央的人,而后又看向在一旁哭哭啼啼的楊氏,得出結(jié)論:谷康健裝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