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星辰真想給自己一記耳光,在穿越前,自己跟學校那些女生瘋瘋癲癲的說笑慣了,這種調(diào)笑在現(xiàn)代社會女生耳朵里連黃色笑話都不算,根本不會當一回事,可是要用在男女授受不親思想根深蒂固的明朝女子身上,那簡直就算得上是凌辱了,難怪梅冷香會生氣,更何況她又是如此冰清玉潔不染纖塵的天仙般的女子,自己當真喝醉酒昏了頭了。
眼見梅冷香說到后面,聲音發(fā)顫轉(zhuǎn)身就走,易星辰更是懊惱,趕緊起身,搶步上前攔住了她的去路,惶恐地作揖打拱:“對不起,姐姐,我說錯了,我喝醉了胡言亂語,請你原諒,好不好?”
梅冷香低著頭,側(cè)身過去,以衣袖拭淚,輕輕飲泣:“我是個孤兒,我父親都被白蓮教教主害死了,母親傷心過度,懸梁自盡。只剩我孤苦伶仃一個人,你能叫我一聲姐,我心里當真高興,就把你當成親弟弟一般看待。你要真心對我好,我自然也會對你好。但是,你若因為幫了我就想輕薄于我,那卻也是不能的!”
“原來是這樣,我真該死!——讓你欺負姐姐,讓你胡說八道!”易星辰一邊說一邊用手掌輕輕打著自己臉頰。
梅冷香趕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干嘛啊你!誰讓你責罰自己了!”
“我后悔嘛,不打兩下怎么表達我真心道歉呢?!币仔浅巾槃莘鲋母觳?,“姐姐先坐下好不?坐下說話。我喝醉了,有點站不穩(wěn)……”說罷還故意晃了兩下。
梅冷香趕緊翻過來攙扶著他,低聲說:“那你坐下吧,小小年紀干嘛喝這么多酒,快坐下?!?p> 兩人相互攙扶著坐回了床邊。易星辰依舊托著她的胳膊,梅冷香試著抽回去,易星辰卻不放手,她也就作罷,只是低頭不語。
易星辰低下頭去瞧她的俏臉,梅冷香微微側(cè)身不讓他看。易星辰卻又故意湊過去看,又扭著腰,歪著頭,從下往上瞅她的臉。見他這怪樣,梅冷香終于破涕為笑,白了他一眼,道:“干嘛呀?沒見過女人哭嗎?”
“見過,可沒見過這么漂亮的仙女哭?!憬氵@么美,哭得這么傷心,真真叫人心都碎了。”說著,故意捧著心口彎著腰,一臉苦瓜樣。
梅冷香撲哧一聲笑了,輕啐一聲,道:“沒個正經(jīng)!坐好了!”
“哦!”易星辰趕緊坐直了腰。
梅冷香瞧了他一眼,長長的眼睫毛還濕漉漉的撲閃著:“剛才我說的,你能幫我占卜找到那白蓮教的教主嗎?”
“嗯,占卜當然沒問題,不過,話說到前面,只怕卦象上不會有什么顯示。因為白蓮教教主的蹤跡這么重大天機,老天爺一般是不會輕易讓占卦者洞察出來,假如說能夠算卦找到他的行蹤的話,那他早就死了十次八次了?!?p> 梅冷香說:“我也知道,不過我要找的人其實不是真正的白蓮教教主,因為白蓮教其實沒有教主?!?p> “哦?那為什么?”
“白蓮教到了我們大明朝,已經(jīng)分成了若干支派,每個支派都有自己的教主,都屬于白蓮教,因此只有各教派的教主,卻沒有一個總的教主?!?p> “原來是這樣,那你讓我找的也是其中一個分支教派了?”
“是的,我讓你找的這個教派的教主,算起來是白蓮教中最正宗的一支,因此很多人習慣上也把這一支派叫作白蓮教。其實它現(xiàn)在的名字不叫白蓮教,也沒有哪個支派對外稱呼自己為白蓮教,因為朝廷查禁白蓮教,要是自稱白蓮教,那信徒就不敢加入了。但是各支派信奉的仍然是白蓮教的最初教旨,只是加入了各教派自己的東西?!?p> “我明白了,那你要找的殺父仇人這個教主所在的這一派,叫什么?”
“叫彌勒教。教主姓李?!?p> “彌勒教?”易星辰想了想,“雖然他不是整個白蓮教的教主,但到底也是一派的教主,也屬于重大天機,這樣的天機,老天爺同樣不會輕易泄漏出來。這好比你讓我算皇帝什么時候死,那是肯定算不出來的,因為那樣的天機太重大,幾乎沒有可能偷窺到這樣的天機。這個雖然比不上皇帝什么時候死,卻也屬于重大天機,也難以偷窺的?!?p> “我明白,當然我不指望你一準能給我算出來,只是想讓你試試。算不出來那也沒有什么,那我自己再慢慢找吧?!?p> 易星辰便拿出算卦的小米袋放在桌上,對梅冷香說:“你先禱告,虔誠一點,最好洗洗手,你的衣裙很干凈了,不需要換。只不過,還是那句話,即便如此,也未必能如你所愿,因為老天爺讓不讓我們了解天機,那全看老天爺?shù)哪樕?,我們沒有任何左右的辦法”
梅冷香點點頭,見他屋里就有水和盆子,便倒了水,在盆子里洗了手,然后走到窗邊,雙手合十,默默禱告之后,回到桌邊,從米袋里取了三小撮米放在桌上。
易星辰數(shù)完米數(shù)之后,不由呆了,半晌沒有說話。
原來這竟然又是一個坤為地卦,也就是上卦下卦都是坤卦,六爻全部都是陰爻。
當真是邪了門了,今天在錦衣衛(wèi)衙門里算的卦,竟然全都是坤為地卦。
梅冷香看見他臉色不對,不由心中一涼,苦澀的問道:“是不是真的沒顯示?沒關(guān)系,你照實說?!?p> 易星辰點點頭說:“這是坤為地卦,六爻全部都是陰爻,這種卦表示占卜的事情變化多端,神秘莫測,不容易被占卜的人準確預測到。說明這位彌勒教的教主居無定所,很難準確預測到他在哪個位置。同時,也代表老天爺其實不想通過卦象來提示他的下落,不管是哪一點,總之很抱歉,卦象上沒有顯示出他的位置的相關(guān)信息,我沒辦法給你指點?!?p> 梅冷香呆了半晌,苦笑搖頭:“我知道你是盡了心的,沒事,我也不指望一下就能找到他。狡兔三窟,這樣的人是不容易找到的,不過,就算窮盡一生,我也要找到他報仇雪恨!”
易星辰很想問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那白蓮教主是怎么殺害他父親的?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下了,所謂撕開傷口總是很殘忍,何必如此呢。岔開話題,扯了扯自己的飛魚服,笑道:“我今天加入了錦衣衛(wèi),你不會不高興吧?”
梅冷香看了一眼他有幾分威風的飛魚服,淡淡一笑:“你們師徒過著苦日子,加入錦衣衛(wèi)能夠讓你和你師父過得好一些,這是你的抉擇,我又能說什么?而且,我相信你心地善良,不會仗著錦衣衛(wèi)身份欺壓老百姓的。其實,官軍也好,錦衣衛(wèi)也好,只要人心地善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還是一顆心,只要有一顆善良的心,就算做錦衣衛(wèi)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易星辰很是驚訝:“姐姐,你說話可真有哲理?!?p> “哲理?什么叫哲理?”梅冷香大眼睛撲閃著,好奇地望著他。
這個詞有些現(xiàn)代化,易星辰一時還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含糊說:“就是……,嗯……,說話很有道理的意思?!?p> 梅冷香哦了一聲,站起身說:“我走了,你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guī)兔?,盡管到藥鋪來找我,但是最好是穿便服來,我怕把藥鋪的病人嚇到了?!?p> 易星辰點頭說:“行啊,那就先謝謝你了。我明天一早要出趟差,可能要去好幾天?!?p> 梅冷香說:“你做了錦衣衛(wèi),以后一定要注意保護自己,千萬別傻傻的沖到前面。你沒有武功,太危險了,你只不過才十五六歲半大的孩子,就躲到后面,別人也不會笑你。切不可逞能,記住了嗎?”
易星辰點點頭,感激地說:“姐姐,我記住了?!?p> 梅冷香嫣然一笑,說:“早點休息,我走了。”
“你出去要小心,可別讓他們發(fā)現(xiàn),這可是錦衣衛(wèi)衙門?!?p> 梅冷香淡淡一笑:“這衙門還擋不住我。”
說罷,走到后窗,推開窗戶,回眸一笑,身子一晃,已經(jīng)到了窗外,轉(zhuǎn)瞬間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易星辰看得咂舌不已,梅冷香這身輕功可比錦衣衛(wèi)那高竹竿厲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