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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妃

第三十二章 去世

金妃 拈香一朵 3947 2015-04-16 14:34:29

    夏辰一聽宣威將軍,略皺了下眉頭。在大云國宣威將軍是叢四品上的官階,夏忠揚(yáng)爬的還真是快啊。

  喬氏平時對人極為和善,這次卻板起臉:“早不來接晚不來接,這大冷兒的天怎地想起要接辰兒過去?”

  劉全道:“將軍剛剛從邊關(guān)回京受封,皇上特準(zhǔn)了將軍半年省親假,所以……”

  韓然道:“你不用說了,回去告訴夏將軍,眼下天氣寒冷,辰兒年紀(jì)太小身子又單薄,吃不得路上的辛苦,等兩個月天回暖些,我親自送辰兒過去。”

  劉全顯得有些為難:“這……我聽說老太君病重。”

  夏辰道:“你照話回去復(fù)命便是,我會盡快回去?!笔裁刺惶?,在她記憶里,這位祖母從未管過她和娘親。這會兒病重想起自己來了,是不是晚了點(diǎn)?還是怕到了黃泉沒臉見自己的兒子兒媳,如果真的有鬼魂,她見到小夏辰,不知會不會再被嚇?biāo)酪淮巍?p>  劉全見一家人都不肯答應(yīng),也沒辦法,何況將軍也沒說一定要自己帶人回去。“如此小人告辭了。”說著從懷里拿出一個銅牌交給韓安:“這是將軍府的令牌,路上遇到盤查,給守衛(wèi)看了就會放行?!?p>  韓義道:“壯士喝杯熱水暖暖身子再走吧?!?p>  喬氏淡淡地道:“安兒,送客!”這人是來接寶貝外孫的,多留他一刻都覺得不舒坦。

  送走劉全后,一家人神色都變得沉重起來,韓然忽然一捶桌子:“不知夏家打的什么主意,要是真惦記辰兒,早干什么去了?”

  韓安道:“是啊,當(dāng)初姐夫生死未卜,姐姐還懷著辰兒就被夏家人給趕到老宅,不然姐姐也不會那么年輕就……”

  夏辰心里壓著的怒火漸漸燃起來,原本打算等自己大些,或有了周詳?shù)挠媱澰倥c他們算帳,既然他們先冒出頭來,她也不在乎提前些。況且這次夏家的理由是老太君病了,她若不回去便會被視為不孝,落下這種口實下次再想回去,就不一定什么情況又是什么時候了。

  “既然是祖母病了想見我,我也該去看看?!贝笥写蟮膬?yōu)勢,小也有小的好處,對于一個小孩子,誰都不會太加提防。

  韓義沉吟道:“辰兒到底是夏家的血脈,骨頭斷了還連著筋呢,再說辰兒才是夏家正經(jīng)八百的嫡孫?!?p>  夏辰一愣,自己竟是夏家的嫡孫?古代都特別講究嫡庶身份,嫡孫可是比庶子的地位要高。也就是說夏青揚(yáng)是正室所生,而夏忠揚(yáng)雖年長卻是妾室所出,只要夏青揚(yáng)這支血脈還在,夏家的主就輪不到旁人做。

  大云國的人很看重家門興旺榮耀,輕易不會分戶,一說“分家”都覺得是丟人的事。原本夏家那點(diǎn)田產(chǎn)有限,誰嫡誰庶顯得并沒那么重要,都一樣的干活吃飯。當(dāng)初夏青揚(yáng)失蹤沙場,誰都會認(rèn)為他戰(zhàn)死了,是以錢氏先把韓氏弄走,又把自己拒之門外,以為把持著夏家就行。

  如今情況卻變得不同,夏忠揚(yáng)此番必定得了不少封賞,而老太君一旦去世,自己在夏家就是身份最高的人,再過兩年夏青揚(yáng)被認(rèn)定陣亡,她作為夏家的嫡孫就將成為夏家的家主,所有的財產(chǎn)將歸自己名下。夏忠揚(yáng)是什么樣的人她雖不了解,但看錢氏的作為,也知道他沒那么講手足之情,不然怎么才想起過問自己這個侄兒來。

  韓然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將酒杯重重放回桌上:“我擔(dān)心的正是這個!他們對辰兒一定沒安好心,不如想個說辭回絕,過幾年再說。”

  夏辰當(dāng)然知道夏家絕不是接自己回去享福的,夏家一定有不少人欲除掉自己而后快,此番接她回去定是以為她年少好欺,想把一切甚至包括她的小命都拿去。

  可越是這樣,她越是要回去,既然他們已經(jīng)想起自己,一味躲著反而會讓自己變得極為被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自己若是不明不白地死在這山野鄉(xiāng)村,那才真虧大了。外祖母一家還會因此落埋怨,所以自己就算碰上什么意外,也要到夏家去碰。

  “二舅舅,于情于理我都得回去?!彼谛闹邪蛋笛a(bǔ)上一句,還要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接收夏家。

  韓義點(diǎn)點(diǎn)頭:“辰兒說得對。”說罷看向韓然:“等天氣暖些你親自走一趟,要是夏家人對辰兒不好,住兩天就把他帶回來。將來的事將來說再?!?p>  喬氏暗暗垂淚:“當(dāng)初就不該把咱們閨女嫁到夏家?!?p>  韓義嘆了口氣:“這都是命啊。再說女兒不嫁給女婿,哪來的辰兒這樣的好外孫。”夏青揚(yáng)在青州任職時,偶然認(rèn)識了韓秀雪,兩人一見鐘情,在喬先生撮合下結(jié)為連理。

  喬氏破涕為笑,隨即哭得更厲害了:“可現(xiàn)在有人要搶咱我的外孫?!?p>  夏辰上前搖搖喬氏的胳膊:“外祖母,辰兒就是回去看看,很快就會回來。再說辰兒不管到哪兒,永遠(yuǎn)都是外祖母的好孫兒啊?!?p>  喬氏一把將她抱在懷里:“你呀!不知怎地生了這么一張會哄人的嘴。”

  夏辰撒嬌道:“所以您更本不用擔(dān)心,辰兒這般會哄人,誰都會喜歡辰兒,不會為難辰兒的?!?p>  喬氏道:“別在這兒貧了,時候不早,回去歇著吧。”

  夏辰回到房中,心里竟感到一陣興奮,自己果然不是個享得了清閑的人。

  前世每天忙東忙西,常常顧不得吃飯,可每次好容易抽出點(diǎn)時間去度假,不用不上兩天就像丟了魂兒似的,又巴巴地跑回去工作。多年來為了完成嚴(yán)世明一個個期待,她一刻也不肯松懈,并越發(fā)覺得時間不夠用,漸漸地形成一種緊迫感,就像一條無形的鞭子,不停在抽打提醒她。

  可時間畢竟有限,總在不經(jīng)意間流逝,歲月眨眼便蹉跎,她終究沒能用十年的時間,爬到和他一樣的高度,誰讓自己的起點(diǎn)太低了呢!

  現(xiàn)在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嚴(yán)世明都不再是她的目標(biāo),他已經(jīng)屬于別人?;叵肫饋?,她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覺得委屈,不論最初的出發(fā)點(diǎn)是什么,為了一個個目標(biāo)努力奮斗的生活都是一種享受。人的一生真正能拼能搏的頂多二三十年,想活得精彩,就要把握每一寸光陰,不然才真的遺憾。

  有幸的是她此生擁有前世的記憶,雖然時代不同,但學(xué)過的知識都不會白學(xué)。而多撿了十幾年的時間,若再混不出點(diǎn)樣來,說出去未免太丟人了,就像一個二十多歲的人,還在上學(xué)??!想到這兒夏辰猛地坐起身來,不能因為自己穿越到一個孩童身上就浪費(fèi)時間,她要好好珍惜這份天賜的禮物。

  算算已有半月沒去看姚二叔了,不知他的身體是又變差了?還是有些起色。因為黑毛的關(guān)系,她現(xiàn)在也很少往姚二叔那跑,每次看到那冷清異常的院子,想起黑毛在時的歡樂情形,心中就一陣陣難過。

  隔天吃過早飯,她騎著絕塵來到姚二叔家,雖說相隔不遠(yuǎn),但現(xiàn)在她和絕塵幾乎形影不離。

  看到姚二嬸,夏辰一愣,有那么一瞬,她還以為自己走錯了門。只見她髻偏鬢亂,面色蒼白,雙眼浮腫,憔悴得令人心酸。

  一陣寒風(fēng)將院墻的積雪卷下許多,星星點(diǎn)點(diǎn)落在夏辰臉上,她這才猛地醒過神兒來?!皨鹱?,二叔怎樣了?”

  姚二嬸眼圈立刻紅了:“辰兒,你二叔他……三日未進(jìn)一粒米了?!?p>  夏辰拉住她的手:“嬸子,二叔可能喝下水?”

  “喝得極少?!?p>  院中積雪都未清掃,路上只有一道腳印,那是姚二嬸剛剛留下的,看樣子她幾天不曾出門了。

  來到屋中,夏辰驚訝地發(fā)現(xiàn),姚二叔的頭發(fā)幾乎全白了。她走近前輕聲道:“二叔,辰兒來看你了?!?p>  姚震緩緩睜開眼睛,空洞的眼神已經(jīng)沒有了昔日的神采?!俺絻喊?!咳咳,二叔怕是不行了,不能再教你功夫了。”

  “二叔,你好好養(yǎng)著,很快就會好的,等天暖和些,辰兒還要跟你學(xué)劍法呢?!?p>  姚震深深嘆息一聲,緩緩地道:“二叔能活到今天,已經(jīng)不容易,我這后背里還有一根箭刺呢!我,也受夠這折磨了,辰兒,二叔、二叔對不住你啊?!?p>  夏辰鼻子有些發(fā)酸,雖然沒有黑毛的事,姚震這一身傷也不能長命百歲,可黑毛的死,讓他失去了許多安慰與樂趣。精神遭受了極大的打擊,身體便熬不住了?!岸?,你不是還要看著辰兒長大成人么?辰兒不只要中文狀元,還要中武狀元?!?p>  “好辰兒,別難過,二叔還有事要托付你?!币φ鸬恼Z氣很迫切,更努力想撐起身體,卻好似身上壓著一塊巨石,肩頭緊繃了一下隨即便松了下去,重重地喘著粗氣。

  夏辰見狀忙道:“二叔,不要說這種話,辰兒才多大,有什么事等您好起來自己做?!笨粗φ鹧壑械耐纯嗯c不甘,她也只能感嘆英雄末路,美人遲暮是何等悲哀。

  姚二嬸已經(jīng)哭得如淚人兒一般,立刻緊握住丈夫的手,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姚震喘息稍平,面帶愧疚道:“月娘,你跟了我已是委屈,我卻沒讓你享上幾天福?!?p>  姚二嬸露出微笑,眼淚卻一直未停:“嫁給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p>  姚震劇烈地咳了一陣,面上泛起一陣異樣的潮紅,眉頭緊皺顯得極為痛楚?!俺?、辰兒,二叔只放不下你嬸子,我走了以后,家里的一切,包括、包括你嬸子就全交給你了……我……”說著猛地弓起身,向空中伸出手,整個身體地顫動了幾下,隨即重重地摔回了枕上,閉上了眼睛。

  姚二嬸撲在丈夫身上,撫尸慟哭,此時她除了哭泣還能如何?

  夏辰一動也不動地怔在那兒,耳中傳來陣陣自己的心跳聲!姚震不過四十出頭,怎么就死了呢!而她還從未經(jīng)歷過至親的人死在眼前,心里的滋味難以言喻,就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把心一點(diǎn)一點(diǎn)揉碎了一般。她更難以接受一個活生生的人,忽然變成了具冷硬的身體,她頓感一陣深深的悲傷和恐懼。

  生離死別本就是人生最無奈最痛苦的事,生離的痛她還沒能適應(yīng),竟然又加上死別。想著姚二叔的音容笑貌再也見不到,她的心緒如潮水一樣澎湃,身體卻像是被封在冰塊里一般又冷又僵。

  在韓義的幫助下,替姚震備辦了衣裳棺木,與他殯殮下葬。而姚二嬸連日來食不下咽,魂魄似乎已隨著姚震而去,最后終于病倒了。

  這天一早,喬氏過來替她熬了點(diǎn)粥,坐在榻邊扶起她。夏辰吹涼了喂她吃下。

  喬氏嘆道:“這樣也不是辦法,不如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吧,也好有個照應(yīng)?!?p>  這事兒在路上夏辰已經(jīng)和她商量好了,如今這房子冷冷清清,姚二嬸在這里睹物思人心情郁結(jié),只怕病下去很難再起來。

  姚二嬸幽幽地道:“多謝大姑美意,我……怎好拖累你們呢?!?p>  喬氏道:“怎么能說是拖累呢?我這還有事兒想求你。辰兒就要到安陽去,可我再怎么不放心,也不能撇開家跟著她去,希望你能替我照顧辰兒?!?p>  夏辰驚訝地看著喬氏:“外祖母,這豈不委屈了嬸子?!边@事外祖母竟沒和她提。換換環(huán)境對姚二嬸固然有好處,可這會兒帶姚二嬸去夏家并不合適,且不說要如何交待她的身份?還可能有危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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