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邊境之城
她走向坐在田埂邊編織草籃的女人們，但她們卻像遇見了洪水猛獸，匆匆抱上半成品編織物就往村莊的方向跑走。
依據(jù)菲墨的經(jīng)驗(yàn)，她們很有可能是回村把她到來的消息散布出去。
她又轉(zhuǎn)身看向野麥田里的男人們。
他們克制住沒逃跑，但把身子躬得更低，試圖利用矮小的野麥苗降低存在感。
顯而易見，他們拒絕溝通。
菲墨并不氣餒，這不還有幾個小孩子在田埂邊上挖野菜嘛。
她這次沒直接走過去，而是打開自己的隨身斜挎包，這個小包只有巴掌大小，但卻非常能裝。
從包里拿出一袋亮晶晶的糖果，很快吸引了孩子們的注意力。他們警惕又好奇的盯著這個美麗貴族。
菲墨挑了一顆紅色草莓糖放進(jìn)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化開，表情十分享受。
在這個落后的魔法世界，別說五顏六色的糖果，連發(fā)黃的劣質(zhì)砂糖都是十分珍貴的東西。
微風(fēng)把糖果的味道帶去，小孩們聞著空氣中甜蜜的味道暗暗吞口水。
“要嘗嘗嗎？我自己做的，別的地方都沒有哦?！?p> 菲墨拋出一顆藍(lán)莓味硬糖給其中一個小孩。
那小孩下意識接住這么珍貴的東西，眼里十分茫然。他左右看看小伙伴，他們不爭氣的對著他手里的糖塊咽口水。
“吃吧，很甜的?！?p> 她眉眼彎彎微笑的時候比手里的糖果還要甜美，這仿佛是一種魔力，讓人忍不住對她言聽計(jì)從。
更何況，奴隸絕不能忤逆貴族。
小孩視死如歸般把藍(lán)莓糖放進(jìn)嘴里。
然而并不是毒藥的苦澀，一種從未體驗(yàn)過的、奇異的香甜從嘴里化開，他瞪大了雙眼。
這、這味道簡直……就是神跡！
他的小伙伴們都想知道是什么滋味，使勁扯他的衣服。
小孩不知道該怎么表達(dá)自己的感受，只知道激動的捧住自己臉，眼里亮光閃閃。
菲墨笑笑，取出一部分糖果攤在掌心里，說：“數(shù)量不多，一人只能拿一顆。”
這些小孩如同森林里警惕的小獸。當(dāng)?shù)谝粋€人試探著拿走一顆糖后，其他人紛紛模仿，很快分掉了這些糖果。
他們吃下糖果的表情幾乎一模一樣，都像見到了神跡一般，表情激動又夸張。
“吃了我的糖，我問什么就要回答什么哦?！狈颇器锏男π?。
她還不知道，在孩子們單純的認(rèn)知里，能帶來這么美味食物的一定是神明，而她已經(jīng)和神明掛上了鉤。神明問什么，他們當(dāng)然愿意回答什么！
菲墨：“你們這里的管理者是誰？”
第一個吃糖的小孩有些內(nèi)斂的小聲回答道：“是索利老爺。”
他旁邊的小孩補(bǔ)充道：“索利老爺很有錢很有錢。不過就算是他，也沒吃過這么美味的東西！”
還有個小男孩忍不住說：“我們都是他的奴隸。如果能再次吃到這種食物，我愿意做您的奴隸，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也是！”
“我我也愿意！”
為了一袋糖果這些小孩爭先恐后的出賣自己。
氣氛活躍之后，他們的話其實(shí)格外多，像群小麻雀，嘰嘰喳喳說著村莊里的事。
這邊的吵鬧讓野麥田里的男人們皺緊眉頭，他們猶豫著想過來，可最終沒人敢接近。
菲墨把這些都看在眼里，問小孩們：“這里的人為什么都很害怕我？”
小孩們互相看看，然后說：“索利老爺不準(zhǔn)我們和您這樣的貴族交談，我們會玷污您的眼睛，讓您不愉快……”說著說著，他們自卑的低下頭不去看菲墨。
隨后，他們頭頂傳來一聲少女的輕笑。
一只纖細(xì)的手摸了摸他們的頭。
雖然孩子們很貧窮，但平時很注意干凈，頭發(fā)總是清爽而柔軟，很好摸。
“不會的，只要不做壞事，你們不會玷污任何人的眼睛。相反，有這種想法的人才是骯臟的?！?p> 菲墨溫柔的話語鼓勵了孩子們，他們說得更多，通過這些敘述，菲墨知道了不少信息——
離這不遠(yuǎn)的村莊是邊境之城的主城。
除了這里，其它地方?jīng)]有人居住，因?yàn)橹車纳嚼镉泻芏喑匀说哪ЙF，根本沒法生存。
平時除了耕種，索利老爺還會讓男人們?nèi)ド嚼锿谑^，很多人因此死在魔獸嘴里或是礦洞里。
這里絕大部分人都是索利老爺?shù)呐`，是私有財(cái)產(chǎn)，可以被指派任何事，并且沒有他的批準(zhǔn)不能離開，一旦私自逃跑，他們將會淪為棄奴，可以被任何人殺死，下場更加慘烈。
可這些小孩卻還會因?yàn)榧依锎笕嗣總€月能有一天的休息時間而對索利老爺感恩戴德。
菲墨雖然是微笑著聽他們講，但眼神卻多出一分凜冽。
聽起來這個索利老爺跟其他地主沒什么兩樣，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她建造領(lǐng)土的計(jì)劃。如果礙事的話，她不介意提前送他去投生重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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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不久，遠(yuǎn)處的鄉(xiāng)道上跑來一個年輕女人。
她的皮膚比勞作的男人們還要黑，別人是白得不正常，她是黑得不正常。她的左臉有大塊疤痂，右臉則被長長的流海遮住。總之，長得不太美觀。
她氣喘吁吁的找到這群孩子。
在看到菲墨后，她仿佛受到驚嚇，緊張的鞠了一躬，恨不得把腦袋埋進(jìn)地里。
菲墨禮貌的點(diǎn)點(diǎn)頭。
年輕女人從未見過如此平易近人的美麗貴族，看呆了才回過神，朝剛才說想當(dāng)菲墨奴隸的那個男孩招招手。
在男孩耳邊低語：“小勞爾，快去見你的祖母最后一面吧，她偷了索利夫人的寶石，索利夫人要把她拉到十字廣場當(dāng)著大伙的面燒死！”
勞爾嚇得臉色慘白，撒腿就往村莊里跑。
他的小伙伴們也聽到了，嚇得不輕。
孩子們把菲墨視作降世的神明，慌亂中下意識對她傾述：“勞爾只剩他的祖母了，他會變成孤兒的！邊境之城不會養(yǎng)他，他會被賣到那些喜歡吃人的地方！”
說著說著，這些小孩兒抽泣起來。
像他們這種卑賤的奴隸根本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yùn)，現(xiàn)在是勞爾，或許下一個就是他們自己。
“我不會讓他被賣掉的。”菲墨拉低自己的半身斗篷，遮住面容，轉(zhuǎn)身向村莊的方向走去，“來吧，讓我們?nèi)タ纯吹降自趺椿厥隆！?p> 雖然被叫作邊境之城，但整個主城，或者說村莊并不大，幾乎一眼就能從村頭望到村尾。
索利夫人是索利老爺唯一的妻子，因?yàn)樗骼蠣斒堑共彘T女婿，索利夫人的地位甚至隱約高于索利老爺。
因?yàn)樗l(fā)怒，大部分人都聚集到十字廣場，連村莊大門的守衛(wèi)也被調(diào)去，所以菲墨進(jìn)來的時候并沒有被盤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