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順城之行（中）

　　看著估計得有二百來米開外如鶴立雞群般聳立在鬧市區(qū)的建筑，林超微微嘆了口氣，心中感慨到：“有時候真的佩服古人的智慧，純木質(zhì)結(jié)構(gòu)搭建，4層樓啊，真厲害?！?p>　　不久之后，林超跟著趙老漢站在距離酒樓十來步遠的地方。借著大好的陽光從外面看去，酒樓里面幾乎座無虛席，門口人進人出的，好不熱鬧?？粗矍暗那闆r，林超對著身邊的趙老漢說道：“叔，看來咱們要改變一下計劃了，現(xiàn)在進去，也就只能單單吃頓飯了。先去找找哪里有賣結(jié)實點的線的吧?！壁w老漢簡單回了一句：“你做主就好?！?p>　　“那行，走吧，趙叔，咱再去城西的坊市轉(zhuǎn)轉(zhuǎn)。”說完，林超便帶著趙老漢離開了順意樓。

　　在坊市晃悠了接近一個時辰，找了四家布料店的老板，在提及了自己需要的東西之后，其中兩家承諾林超過個三到五日之后可以再來看看，這樣林超心情大好。從最后一家布料店出來之后林超估了估時間，沒有再去其他地方，帶著趙老漢便直奔順意樓而去。

　　“喲，客官里面請?？腿藥孜话。俊?p>　　剛進酒店大門，就有熱情的小二上前招呼了，林超答了句：“兩位?！?p>　　“好嘞，新來的客人兩位。兩位客官，這邊請?！?p>　　林超沒有去包房，而是在一樓大廳找了個靠邊的角落。其實林超本身是想上二樓雅座的，但是想到進門之前趙老漢那猶豫的神色，林超決定還是能省則省了。畢竟現(xiàn)在自己還是一窮二白的窮光蛋，口袋里揣著的可是趙老漢一家好幾年省吃儉用省下來的錢。

　　“兩位客官，來點什么？”

　　林超沒有直接點菜，而是掏了掏懷里，取出來很小一塊塊小碎銀，放在了店小二的面前，然后才開口說道：“隨便炒兩個家常菜，兩碗大米飯，再來一壺酒。這些錢，夠不？”

　　“夠了夠了，還能余下不少呢。那我現(xiàn)在就讓后廚給您做菜去?！?p>　　“不著急?！绷殖姷晷《呀?jīng)準備喊著讓后廚做菜，連忙一把抓住店小二，并對小二說道：“你去跟你們掌柜的說一聲，就說這邊有人找，有件大喜事要告訴你們掌柜的。記住，要悄悄的說，你能辦到了，剩下的錢賞你了。”

　　一聽有錢拿，店小二連忙答應(yīng)下來，一路小跑到柜臺前，跟正在算賬的掌柜說著什么，說完之后便鉆進了廚房。

　　正在算賬的掌柜聽完店小二傳的話，看了眼正坐在角落的兩人，有點納悶，心中想著是不是在哪里見過這倆人。隨即又重新打量了一番林超跟趙老漢，掌柜的發(fā)現(xiàn)自己看到的這倆人穿著都很樸素，洗的有點發(fā)白的粗麻衣服上打了好幾個補丁，皮膚也是黝黑黝黑的，一看就是地里干活的人，就這種人能有什么大喜事告訴自己？雖然心里不在意，但是掌柜的還是朝著林超他們所在的位置走了過去。

　　“不知本人有何喜事勞煩兩位客人轉(zhuǎn)告啊？”露著一臉商業(yè)化笑容的掌柜的，對著年長的趙老漢問道。

　　看著正笑嘻嘻對著自己的掌柜的，趙老漢一臉不知所錯。此時掌柜的心中也是無奈，得，估計是遇到兩個窮鬼想找個由頭多要點菜，算了，一會讓后廚多給一疊花生米湊湊數(shù)吧。

　　這是林超說話了：“不好意思，掌柜的，我家趙叔沒見過世面，有些失禮了，還望見諒?！边@話一出口，掌柜的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林超來，心中想著?？床怀鰜戆?，這小子說話挺有水平的?？赡苓€真就有點好事？見過了世面的掌柜的也只是被林超小小的勾起了好奇心，至于說有什么期待，那是扯犢子。

　　林超見狀，也不以為意。對著趙老漢說道：“叔，把昨晚讓您準備的東西拿出來吧，記得不要拿完整的。拿那個小包包的?！?p>　　聽到林超說這話，趙老漢立馬將背在身后的包袱取了下來，打開了包袱從里面翻找了一會，然后掏出來一個用油紙抱著的巴掌大小的四四方方的小紙包。

　　這時掌柜的也被勾起了興趣，只是微微瞇了瞇眼，想看看林超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林超慢慢的打開了油紙包，只見紙包里居然是兩根完整的魚腹部的骨刺。林超輕推紙包，慢慢的推到掌柜的面前，然后慢悠悠的開口再次說道：“想必掌柜的見多識廣，應(yīng)該能認識這是何物?！闭f完，便靜靜的看著眼前還微微瞇著眼的掌柜。

　　只見眼前的掌柜臉上原本那商業(yè)化的笑容慢慢消失，認真的看著油紙包里的魚刺，猛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用一只手輕輕的將油紙包一角疊起來剛好蓋住紙包里的魚刺，然后慢慢的坐了下來。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只是不在像開始那般商業(yè)化，對著林超說道：“鄙人姓人，是這家酒樓的掌柜。不知二位貴客？？”

　　林超也微笑著回答：“免貴姓林，至于這位，是我的親戚，姓趙。”

　　“林小兄弟，趙老哥。久仰久仰。”

　　“陳掌柜不用如此客套，咱也是第一次打交道，我呢，是個爽快人，不喜歡彎彎道道的東西，我也大概能猜到陳掌柜想問什么。所以我就直說了，活魚，管夠。至于剩下的，就拜托陳掌柜了。”林超輕聲對著陳掌柜說道，說完便也學(xué)著陳掌柜那邊笑瞇瞇的看著陳掌柜。

　　“此物可否借我一用？”陳掌柜看著眼前用手壓著的油紙包，問了林超一句。

　　“送與掌柜又何妨，況且我叔這包里還有一物能更直觀的知道大小。只是不知，在這打開是否方便？”林超只是笑瞇瞇的應(yīng)答著。

　　見狀，陳掌柜直接起身，對著林超二人說道：“二位貴客稍等，我去安排下。還請稍后二位貴客移步樓上一敘?！?p>　　說完，也不管林超二人什么反應(yīng)，匆匆忙跑回柜臺，將剛才負責(zé)接待林超的店小二喊了出來，又拿了個什么東西給了店小二，之后便頭也不回的朝著后門方向走去。

　　“小林，這是？？”趙老漢看陳掌柜直接走了，有些納悶，便悄悄問了下林超。

　　“叔，咱的買賣成了一半了。等著吧，也不急這一回了?！?p>　　這邊林超話音剛落，身邊就傳來開始進門招待自己的那個店小二的聲音：“兩位客官，掌柜的吩咐過了，請兩位移步上三樓雅間。掌柜的已經(jīng)安排后廚給二位準備了些酒菜，請二位稍等片刻，一會東家來了再跟二位詳談?！闭f完店小二又將林超給店小二的碎銀子放在了桌上，說道：“掌柜的說，這頓他請?！?p>　　林超看了看桌子上的碎銀子，并沒有直接上手，而是笑著對店小二說：“有勞小二哥了，這算是小二哥的辛苦錢?！?p>　　只見店小二連連擺手說道：“使不得使不得，剛才掌柜的已經(jīng)給我發(fā)過獎錢了，這錢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收了。還請兩位跟我一起上樓吧。”說完店小二便走到一邊等著林超二人。

　　林超見狀也沒再客套，抓起碎銀子重新揣回懷里，跟著店小二上了樓。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林超面前的桌子上已經(jīng)擺滿了酒菜，上完菜的小二說了句客官請慢用之后便把門帶上下樓去了。

　　看著眼前慢慢一桌子的菜以及偷偷咽了口吐沫的趙老漢，林超說著：“叔，麻煩您還得再認一會，這桌菜，還沒到咱能動筷子的時候?！闭f完便走到窗戶邊，打開了窗戶，看著窗外。

　　聽著林超的話，趙老漢默默的抓起包袱，離開了酒桌，做到了旁邊的凳子上，也不看著桌子上的菜，而是跟林超起打量著窗外。

　　又過了能有3-5分鐘？門外傳來了“duang duang”的敲門聲，林超隨及說了聲：“請進?！?p>　　只見推門的是陳掌柜，而推開門之后陳掌柜并沒有邁步，而是等身旁一個年約45-50的中年男子先行進了屋之后再跟著進來，然后又隨手將門關(guān)上。

　　看著身穿麻布衣服皮膚黝黑的兩人，以及滿滿一桌子沒動過筷子的酒菜。中年男子微微有些驚訝，然后又絲毫不漏痕跡的遮掩了起來。微微一笑，開口對著林超說道：“想必這位就是林小兄弟跟趙老哥吧，鄙人張懷恩，是順意樓的少東家，這次不請自來，還望二位見諒?！?p>　　林超見狀，抱了抱拳，說道：“原來是少東家，真是失敬失敬?！闭f完便微笑著看著張懷恩。

　　見場面略微有些尷尬，陳掌柜趕忙上前說道：“不知是不是本店飯菜不合二位胃口？怎么不見動筷呢？”

　　林超見陳掌柜在沒話找話了，也就不在拿捏什么，直接說道：“并非如此，只是將魚刺交于陳掌柜的時候便已經(jīng)想到了可能會跟東家見面，所以，主人還沒來，作為客人擅自吃喝，顯得有些不禮貌了?！?p>　　張懷恩聽見林超這般說完，也開口回到：“真是不好意思，貴客上門談買賣，我等作為主人家還讓客人久等了。我自罰三杯，咱們邊吃邊說？”

　　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林超本想應(yīng)城下來，但是考慮到現(xiàn)在這個時間點，人家應(yīng)該是剛剛吃完飯，再為了做買賣讓人再吃點也不合時宜。于是林超說道：“吃飯的事情咱們不著急，畢竟也剛剛過飯點沒太久。我們叔侄倆呢太不太喜歡客套，有什么禮數(shù)不周的地方還請張公子海涵。為了不耽誤張公子的時間，我們還是直接先談買賣吧。叔，把東西拿出來給張公子過過目。”說完，便示意趙老漢把那節(jié)特意讓趙老漢一家保存好，吃的時候別破壞掉的鯽魚背骨取了出來放在了張懷恩眼前。

　　其實張懷恩也不想應(yīng)酬，畢竟自己剛吃完飯沒多久，本來這種事情讓管家來一趟就好，奈何陳掌柜說了四個字：“活魚，管夠。”不得已，張懷恩只能自己來。初見林超時，覺得林超所謂的管夠也沒有多少，只是短短的幾分鐘交談之后，張懷恩感覺自己可能這次沒白來。心情大好之下見林超這般痛快也覺得挺好。便沒有繼續(xù)客套下去，而是看著趙老漢開包裹。

　　看著眼前一尺有余長的魚骨，張懷恩問道：“不知林小兄弟所說的管夠是多少？”

　　林超看了看陳掌柜，張懷恩見狀說道：“沒關(guān)系，老陳跟了我們家也快二十年了。自己人，直接說吧?！甭牭綇垜讯髡f的話，林超略帶歉意的朝陳掌柜笑了笑，抱了抱拳，然后說到：“三到五天一供貨，最少一趟100條，活魚，只大，不小?！?p>　　聽完林超的話，張懷恩略微思考了下，皺了皺眉頭，然后說道：“稍微有點不夠啊。”

　　林超其實等的就是這句話，對著張懷恩說道：“夠了。物以稀為貴?！?p>　　“好一個物以稀為貴，看不出來啊，林小兄弟也是個買賣人啊?！甭牭竭@句話的張懷恩眼前一亮，大笑一聲，繼續(xù)對著林超說道：“既然這樣，我算是看到林小兄弟的誠意了，價格方面呢？”

　　“鯽魚150文一條。暫時只供給鯽魚，其他的另談。”

　　“太貴了，林小兄弟是不知道現(xiàn)在的物價么？”

　　“不，正因為知道物價，才說的150文一條?！?p>　　“還請林小兄弟代為解惑。要是能說得我滿意的話，這個價錢也不是不能接受?！?p>　　“首先大多數(shù)酒樓能來酒樓吃飯的食客很少是為了包餐一頓來的，也就是說價錢方面只要不是太離譜的，都能接受。當(dāng)然了，張老縣令當(dāng)初開酒樓的時候把菜價定得很低是為了讓更多的百姓可以嘗嘗鮮，我很敬佩。”

　　聽著拐著彎拍自己老爹馬屁的話，張懷恩顯得有些開心，示意林超繼續(xù)說下。

　　“但是不管怎么說，酒樓就是酒樓，還是來解饞的人更多。所以只要口味好，別說一條魚150文，就是一條魚一兩二兩，照樣有饕餮下口?！?p>　　“而且，我不是一天供100條，三到五天，算下來一天也就是20來條魚，還得有不少吃不上的?！?p>　　“哈哈，想不到林小兄弟對酒樓研究得如此透徹，是我看走眼了。只是，生意人嘛，不講講價總歸有點不舒服。咱一口價，140文一條，如何？我信得過林兄弟，都不用上稱了，夠誠意了吧?！币娏殖治龅妙^頭是道，張懷恩想也不想，直接打斷了林超繼續(xù)分析下去。張懷恩知道，這次的買賣，別人已經(jīng)很有誠意了。只是不知道自己將要承擔(dān)什么樣的風(fēng)險，畢竟哪有一個種地的會懂這些？要不是種地的又怎么可能穿成這樣？

　　林超不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為了能快速積累到第一桶金，林超只能冒著讓人感覺違和的感受去做這些事情。

　　聽到張懷恩只是小小的砍了10文錢，林超也沒再繼續(xù)糾結(jié)，但是也不能讓張懷恩覺得很好砍價。于是，林超對張懷恩說道：“張公子想砍掉10文錢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張公子可以幫在下引薦給周縣令即可?！?p>　　張懷恩想了想，笑著說道：“這有何難，今晚酉時我便替林小兄弟引薦。”只是瞇著眼的瞬間，眼中一點兇光一閃而逝，仿佛自言自語般輕聲說了句：“只希望林小兄弟別有其他不好的心思即可?！鞭D(zhuǎn)眼間臉上又露出一副無害的笑容，對著林超說道：“不知第一批魚何時能送來？”

　　林超仿佛沒有聽見張懷恩那番自言自語，依舊笑瞇瞇的對張懷恩說道：“張公子放心，最快后日便可送來第一批魚，只是前期不會多，10-20條左右，張公子先賣賣看。萬一我說錯了，沒有那么好賣這豈不是耽誤了張公子你的生意了?！?p>　　“哈哈，好。那就一言為定?！?p>　　“對了，張公子，再下應(yīng)該改口稱呼您為張老板了。在我們老家，有一句話叫，吃水不忘打井人。所以，第一車魚的對接對象，我希望是陳掌柜，我也會親自來。不知道這是否會讓張公子為難。”

　　張懷恩聽到這里，低頭思索了片刻，微笑著開口道：“那就有勞林小兄弟了。陳掌柜，替我好好招待林小兄弟跟趙老哥，這菜都涼了，趕緊換一桌去?！闭f完，張懷恩起身，對著林超再次說道：“兩位，我先失陪了，我這就去替林小兄弟約周縣令，咱們晚上酉時就在咱家酒樓，不見不散？”

　　林超也跟著起身，對著張懷恩抱了抱拳：“那我就先行謝過張老板了，咱們晚上，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