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韓雪言
刺客說完,還是就那么倔強地盯著田啟。
“你覺得自己對于聽雨樓來說有這么大的分量?”田啟有點好笑。
聽雨樓也曾經有過一段相當輝煌的時光。曾也是雄霸整個大陸的龐然之物。
在那段時候,無論也是宗門也好,世家大族也罷,乃至皇室,都要給聽雨樓幾分面子,每年少不了要給聽雨樓備幾分厚禮。聽雨樓下面的各個執(zhí)事,在地方也像供佛一樣供著,更不用說聽雨樓樓主了,那可是號稱地下天子的狠角。
那會兒,聽雨樓還有一個名為“天誅地殺榜”的榜單,整個名單上只有十三個位置。要有專門的“點殺令”才能發(fā)布。
而一旦上了名單的人,那可就沒有幾個安穩(wěn)覺好睡了,基本上可以數著日子去見閻王了。
現如今的聽雨樓可就沒有那時候的榮光了??赡苤挥性谀嫌蜻€有留存著一點點影響力。
別說點殺誰了,恐怕光站出來跟田家對峙都夠嗆。聽雨樓恐怕已經淪為了為某些世家做臟活的工具了。
哪怕她是一個六品巔峰的刺客,還是花了很大功夫培養(yǎng)和宣傳的,但是刺殺田啟被生擒了,那聽雨樓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你叫什么名字呢?”田啟忽視她的眼神,開口問道。
“一個失敗的刺客還活著,唯有恥辱,”她扭過頭去不看田啟,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床頭的紅漆,“你不用再羞辱我了,要殺要剮都隨你?!?p> 田啟笑了,說道:“你拔出的刀,也可以抹自己的脖子,你明明知道你,傷不了我?!?p> 今天刺殺田啟的那一劍,可以說是精氣神全然灌入,直達自己武道巔峰的一劍。是刺客蟄伏多時,綻放光彩的華舞,驚鴻般的一現。不成功便成仁。
可惜田啟藏的太深了,就是那樣的一劍都沒有傷到田啟。
更別說臥于床榻,失去了慣用的劍,失去雙腿做平衡勉強的刺殺了。
刺客只能祈禱田啟卸下了防備,在美色中迷失。
讓她失望了,田啟并沒有那么簡單。
“你太自信了,近乎傲慢,就像明明知道我身邊的高手是四品境,你還敢上來試一試?!碧飭⒙柭柤?,“但很可惜,人要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價,正如現在,你可憐兮兮地躺在我的床上,一個失去尊嚴的階下囚。”
刺客還是不發(fā)一言。
“不說話?其實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說話。比如和你一起來的兩個山賊,可能現在已經后悔活著了。府上有些渣滓,總弄些蠅營狗茍的事情,但他們對于折磨人,向來是有一手。”
“那你把我送過去和他們一起?!?p> 田啟看著刺客還是一如既往的倔強,感覺很有趣。
“不,你我要親自來,你信不信我只用兩句話,你就會乖乖開口。”
田啟輕描淡寫地說出了一個地址。
刺客像是觸電一樣幾乎要從床上彈坐起來,但顯然她的痛覺神經給她來了一下狠的,牽扯到雙腿創(chuàng)口的疼痛,讓她的臉略微有些猙獰。
她的神色緊張又恐懼,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終卻又沒說。
“聽雨樓的總部原來就在這里啊,據我所知,聽雨樓現在已經沒有四品高手了吧,嘖嘖嘖,如果我的護衛(wèi)過去走一圈,可能聽雨樓這么多年的傳承就要斷絕了啊。”
威脅,卑鄙但管用。
本已經心存死志的刺客一下子劇烈燃起了求生的火焰。她一定要活著把這個可怕的消息傳回聽雨樓。
聽雨樓刺客們狡兔三窟,有很多據點。
但這個地址,是聽雨樓最重要的一個,是聽雨樓的根。里面有聽雨樓多年的積累,還有那些高層的家屬。
就包括她自己的妹妹,正是住在那里。
聽雨樓秘密地址暴露,哪怕田啟不動手,對聽雨樓來說也是毀滅性的打擊。
現在聽雨樓還能相對比較平等的跟大家族們合作,但如果這個地址暴露出去,在聽雨樓反應過來,轉移他們之前,只能給大家族們當狗,還要乞求他們高抬貴手。
見刺客服帖下來,田啟滿意地繼續(xù)說道:“你叫什么?!?p> “韓雪言?!?p> 刺客立刻回答道。
“誰發(fā)的任務,讓你來殺我的?”
韓雪言沒有立刻回答了。
暴露發(fā)布者信息,對于一個刺客組織來說,是致命的。
看到了韓雪言的糾結,田啟擺擺手,眼神飄忽,不甚在意地說道:“不說也沒關系,好猜的很,現在已經是撕破臉的邊緣了。無非就是那兩大家族?!?p> “如果是西風匪背后的那個家族發(fā)的任務,就是對西風匪不信任;如果不是西風匪背后的那個家族發(fā)的,就是禍水東引,驅虎吞狼,好把水攪渾?!?p> “到底誰發(fā)的,不重要,田家肯定會跟他們算總賬的?!?p> 田啟將目光重新轉回韓雪言身上。
“你呢,你在聽雨樓差不多是什么地位?”
“應該是比較頂尖的一批刺客?!表n雪言有些遲疑地說道。
“你恨我嗎?”
田啟接著問道。
“恨?。 表n雪言這次很快很肯定地回答了,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那你想報仇嗎?”
韓雪言忍不住看了眼田啟,卻見他沒有表情,也不知道這句話什么意思。
“想。”韓雪言真心說道。
“我能讓你重新站起來,甚至擁有更強的力量,你愿意嗎?”
聽雨樓是個殘酷冷漠、不講人情的地方,哪怕父親是樓主也不會有例外。韓雪言知道等待廢了雙腿的她的究竟怎樣的悲慘結局,不論是在田府,還是僥幸逃回的聽雨樓。
“我愿意?!?p> “這可是你說的。”
田啟的手輕撫過韓雪言的雙眼。
韓雪言甚至能感受到田啟的手指擦過額頭,但隨后馬上,眼皮就顯得分外沉重。一股子困倦包裹住了她。
她一直覺得雙腿空落落的,只有疼痛一直提醒著她,她受了怎樣的傷。
可就田啟這下,在韓雪言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她感覺傷口不再疼了,還有點發(fā)癢。整個人都陷入了溫暖的沼澤,像回到母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