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兄大義,切不可妄自菲薄,雖身為賊,卻保一方平安,舍妹賢良,豈有不明喬兄的道理,以喬兄這一身武藝,要圖個富貴榮華只不過是一念之間,他日喬兄衣錦還鄉(xiāng),舍妹再度引以為傲,豈不快哉?”
劉項用心勸導,真覺得喬山這一身武藝若不能為國建功,荒廢于山野之間實在是太過可惜。
隨行六人早已整裝待發(fā),舟楫依畔,清風徐徐,只待劉項一聲令下,便可破江而去。
喬山猶豫半晌,劉項之言直觸他心中痛處,不論士卒還是將軍,只盼能洗盡山賊的罵名,正是他心中所求。
或許真的有那么一天,他又可以一往無前的推開自家院子的木門,他又可以嘿嘿的笑著告訴妹妹碰見了一位神醫(yī),然后再從懷里拿出一個藥包,告訴她這一次病一定會治好。
或許真的有那么一天,他,真的可以成為妹妹的驕傲,而不是看著妹妹深夜里站在寒風中,擔心著自己的安危,反而成為她的負擔。
他心痛,為自己的無能而心痛,給妹妹帶來的擔心而心痛。
喬山眼神堅定,朝著齊州城的方向大喊一聲:“月兒,等著大哥回來?!?p> 隨即虎步生風,一躍而起,背上大刀出竅,凌空一砍,一股泰山壓頂般的氣勢從他身上激蕩而出,他雄渾的聲音唱道:“無量式…海大無邊,天作岸。”
這一起,刀式逼人,恰是陣陣海浪咆哮而起,只見刀影流轉,不等聲音停歇,他已腳踏兩節(jié)竹篙,離岸一箭有余。
腳再踏狼,江面浪花激起,他氣勢不減,又唱道:“開山式,山登絕頂,我為峰…”
“大刀出鞘,黃沙茫茫?!?p> “凌云壯志兮,謊言還鄉(xiāng)。”
“有賢妹兮,屋貧閨涼?!?p> ……
“去兮去兮,不正身名,誓不還鄉(xiāng)?!?p> 聲音一停,他腳下兩根竹篙無力自破,隨江水流去,而喬山的身子,已經(jīng)正正的站在江對岸,雙目凝神,向著齊州城而望,恰似無言與妹別,心中誓言還鄉(xiāng)日。
舟楫催發(fā),破江追去,船上除了劉項,都是清一色的大內(nèi)好手,喬山這等氣勢,驚得大內(nèi)高手們都嚇出一身冷汗,只有劉項面容含笑,心中暗喜。
……
不知道阿巧和王嬸兒到底說了什么,正午的時候王嬸兒給喬月送過來了五條底絲、絲線還有三兩銀子。
拍了拍喬月的額頭,笑道:“月兒啊,怎么樣,嬸兒沒騙你吧,這一下就賺了你一年都賺不了的錢?!?p> 喬月感動得眼淚都出來了,只收了一兩銀子,說道:“王嬸兒,要不了這么多,一兩,一兩就夠了,回頭還得麻煩你請村外的錢媒婆幫我大哥說道說道?!?p> “你這死丫頭,就知道關心你大哥,怎么樣,趙齊那書呆子有沒有說什么時候娶你過門?”
王嬸兒今天好像沒什么事情,心情很好,給喬月送完了東西也沒急著離開,而是坐在喬月的食鋪里陪著她聊天,有客人來了更是忙著幫襯。
齊州城張家這邊,阿蓉的心里開始不安,倒不是因為貪墨了阿巧準備送給喬月的錢而不安,而是覺得繡坊那邊沒有傳來讓她高興的事情而失落。
悄悄打開后院的門,一個約有三十多歲,臉盤狹長的男子鬼鬼祟祟的竄了進來,他說道:“你肯定張家繡坊做不出天繡宮的繡品?”
阿蓉道:“千真萬確,但是…”
“但是什么?這個事情我已經(jīng)告訴了大少爺,你可不能害我?”男子有些不滿,“你可收了錢,要是消息不屬實,我家大少爺可饒不了你。”
阿蓉的臉色顫抖了一下,說道:“張家繡坊卻確實沒有這等能人,倒是西郊有個叫喬月的女子繡功了得,就連小姐都贊不絕口,這次小姐接下天繡宮的單子,我估摸著就是因為她,不過小姐并不知道她…”
“西城城郊?記得路嗎?若是真的,這可是大功一件,天繡宮的掌柜是齊州人,要過完年才會回京,咱們衛(wèi)家還有機會。”
說完,這個男子拉著阿蓉急忙出了張府,直奔南城的衛(wèi)府而去。
掌燈時分,衛(wèi)府后院幽暗,一個八九歲的孩童突兀的從屋子里跑出來,滿臉淚痕的喊道:“我不要吃,不要吃,嗚嗚…不吃,就是不吃…”
身后一個婦人忙著追出來,一手拿著碗,一邊焦急的喊道:“小少爺,外面黑,慢點,慢著點,小心摔著…”
屋里燈火通明,擺滿了各種菜式的大餐桌上,一個十七八來歲,長著一雙倒三角眼,模樣精瘦,花黃交領錦衣打扮的男子放下手里的大豬蹄,吐字不清的說道:“爺爺,京城的大夫都是吃屎的嗎?盡然醫(yī)不好衛(wèi)昊的病嗎?”
坐在上方的老人搖了搖頭,嘆息道:“回來的時候在城外還吃了一碗米粥,五塊點心,我還以為好了,沒想到這又不吃飯了。”
他旁邊的中年男子也跟著嘆氣,一臉的無奈:“這可如何是好,齊州城里能看的大夫都看了個遍,京城的大夫也看過了,還是不吃飯,別人家九歲的孩子都是個半大人了,我們家昊兒,哎…”
倒三角眼的男子沒心沒肺的又抓起一個雞腿往嘴里塞:“沒事,餓他幾天就知道吃了,我看你們都是先吃蘿卜淡操心,有這功夫,想想怎么從天繡宮哪里拿到訂單吧,我可知道西城的張家可是接到了訂單,等人家把生意做到了京城,咱們衛(wèi)家就等著喝西北風吧。”
“銘兒,咱們衛(wèi)家的繡坊可一直都是交給你打理,這個事情我就不過問了,你自己處理就是了?!敝心昴凶与S口說道。
“也沒指望你們幫什么忙。”衛(wèi)銘嘿嘿笑了一聲,“咱們衛(wèi)家啊,沒我,還真是不行,你們看我怎么從張家那里把訂單奪到手吧。”
“你可不許胡來?!币恢辈徽Z的老人嚴肅的說了一句。
“你老人家還是多燒燒香拜拜佛吧,少不了你吃的喝的?!?p> 說完,衛(wèi)銘丟下碗筷,踩著八字步出門去了。
老人的胡子顫抖了一下,甩袖而起:“逆子,真是商人重利輕別離,家不成家…”
中年男子忙著安慰:“爹,您別動怒,都怪孩兒沒有管教好,銘兒心不壞,就是書讀得少了些,為人有些輕狂。”
“我衛(wèi)征也算一代大儒,沒想到后人盡是這般不成器,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銘兒這般目無尊長,行事放浪張狂,與地痞**何異,當初就不該讓你來經(jīng)商,我衛(wèi)家世代書香門第…”
“爹,您說昊兒是在西城城郊的一個食鋪吃了五塊兒點心,一大碗米粥?”
男子有些膽顫,知道他這個爹發(fā)起怒來,一番長篇大論說教,能從禮儀忠孝說到君臣天下事,從春秋戰(zhàn)國諸子百家到當今的順朝劉家天下,趕忙換個話題打斷了老人的話。
“嗯,是啊!”老人頓了頓說道。
“會不會是因為那個食鋪的食材,或者廚師手藝的原因呢?”中年男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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